23、第贰拾叁章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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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十五浑身一震，定睛一看，原是早上遇见的伙计阿德，估计是奉黄俊毅之命前来相送，因为他的手中，正握着两张人皮面具。
二人的谈话，他似是尽入耳中，想要逃走，却又威慑于凌逸尘的目光之下，吓得浑身发抖，不敢乱动。只见他裤子已经湿透，已是被吓得失禁。
白十五心中蓦地一沉，转眼望向凌逸尘。
自己自是为他一番话语弄得心神不宁，故而没有发觉有人存在。
然而凌逸尘，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焉能不知阿德的接近？
“你是故意的？！”
白十五惊怒而道。
“你为何要如此？为何要我杀他？他只是普通之人！”
凌逸尘笑的傲然，眸光流转之间，残酷十足。
“本王就是故意，你，又耐我如何？”
“白十五，本王如今，便是为你着想，这次机会，便是给你的历练。在本王手下，跟着本王打拼之人，几乎都是嗜刀饮血，哪里有不会杀人之术之人？
未来之日，若是遇见生死关头，而你从未杀过人，下不去手，那么那日，便是你的死期！”
白十五惊慌的张大双眼，一派惊惶。
“不！我不会杀人。我自六岁起，就发过重誓。我自此以后，再不杀人！”
凌逸尘冷笑着一把抓起她的手，铁血的面容之上，眼中杀意锐利如刀。
“杀了他！你若不杀他，他逃脱之后，所泄露出去的一切，远远足够打破这僵持的僵局，导致更多的人死亡流离！
白十五！你若如此没用，与其将来死在别人手下，那还不如让本王亲手结果了你！”
“不！”
白十五痛苦的抱住头，撕心裂肺的喊道。
“你杀了我吧！我不要杀人！”
幼时的梦魇一涌而上，堆积在心中犹若随时即燃的火药，她隐忍的浑身战抖，有犹若风中摇曳的纤细树枝，神经一触即断。
“我不要……我再也不要杀人了！”
凌逸尘残酷的嘲讽而笑，眸间嗜血之色一闪而过。
他伸手，抽出腰间镰状长刀，递与白十五。
“白十五，不要让本王失望！你若让本王失去了兴致，那么白家，那么你一直以来所坚持的隐忍，努力至今的一切，便是毁了。”
“去！杀了他！”
男子最后的话语犹若诅咒，又像命运的驱使。
血，自古的求生之术，必是以此作为祭奠之物。
白十五木然抬头，着了魔一般，望向不远处瑟瑟发抖的男人。
就在这之前，这个人还曾与自己嬉笑谈天。
而如今，自己，自己！
铛！
长刀蓦然坠地。
白十五喟然，虚软的转身，面对凌逸尘之时，眼中是一片死寂。
“王爷，属下，属下永远无法杀了他……他，是无辜之人啊！”
凌逸尘皱了皱剑眉，却是没有回话。
然而战抖在一边的阿德，却是再也忍受不住这频临在死亡边缘的无尽折磨，失了神智一般狂喊着，向林子一边跑去。
“快！”
凌逸尘语气越发不耐，
“白十五，杀了他！他活，你便死！你一死，白家，便是死无葬身之处！”
此话犹若电击一般，蓦地射中了白十五的心脏。
“我……我不能死！”
那人奔跑的背影好似在暗示某种白十五永远不能接受的结局，好似为白家的沦丧敲点了丧钟！
杀！
少年犹若被蛊惑了一般，蓦地，拾起脚下长刀，运气一转，脚下生风，闪电一般，奔至阿德所在之处，挥手一斩！
那人之面首瞬间及地，然而身躯却是因为惯性，继续喷洒着鲜血旧向前奔去，几步之后，方是轰然倒下！
白十五，也同那死尸一般，蓦然，瘫倒于地。
接着，又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痴傻了一般，愕然，望向自己染血的双手。
十指微动，犹若木偶一般。
“啊啊啊！”
少年狂喊，长期积攒的一股郁气，蓦然纠结于心中不得发泄。旧事新愁，一并上涌，重重的，敲击着少年本已千疮百孔的心灵。
白十五只觉喉间一甜，蓦地，一口鲜血奔涌而出。喷洒于草地之上，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少年吐血，乃是大凶之兆。
然她却是好似浑然不觉一般，转身，飞也是的向山上跑去。
“白十五！”
凌逸尘喊了一声，却是并没有得到回音。
他皱着眉，走向阿德的尸体近旁，再弯腰，拾起两张跌散于血泊之中的人皮面具。
这也许，还有用处。
凌逸尘毫不忌讳的将面具揣于怀中，他转身，向少年离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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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全部是血。
白十五低头，看着手上斑斑驳驳的血液。
殷红一片，犹若落梅一般，遍布自己浑身上下，好似……诅咒。
血，血……
我，我又，杀了人……
大雾弥漫，遮了她的心神同双眼。
白十五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触目所及之处，只有那斑斑殷红尽可入眼。
这红色过鲜亮浓重，压的人无法呼吸一般，心中，又是好似被压坠到了极致，仿若在下一秒，心脏便无法承受这样的负担，瞬间崩裂。
旧事同心愁一并压榨，迫使得人不能呼吸一般。
白十五试着深呼吸了一口气。却是丝毫不见成效。
她再次呼吸，却是依旧眼前发黑，脑中嗡鸣犹若万雷劈下。白十五支撑不住，摔倒在河岸之上，大口大口的呼气，一如一条，干涸在岸上的鱼。
无法忍受……无法忍受这朱红的诅咒同羁绊。
白十五木然的回首，茫然的站起身，向着有泉水叮咚流动的地方走去。
我需要，洗去这些……恶梦般的印记……
白十五失了魂魄一般的向前走去，却是丝毫不见，河水，已经漫过了自己的腰部，接着，胸部，及至脖颈。
忽的，有大力一把拽起她，将她一把扔上岸边。
白十五茫然抬头，便只见一抹银白离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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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逸尘找到白十五之时，便是远远望到，白十五一个人，孤寂的倒坐于岸边的身影。
如此的洁白的少年，带着杀戮之后特有的血腥之气，夹杂着丝丝绝望的气息，竟然，美得让人触目惊心。
谁见伊人，寂寞沙洲。
凌逸尘缓步走过去，坐在白十五的身边。
转眼，看着极度苍白和脆弱的少年。她的唇有着世间最美好的形状，如今却是青白泛紫。
“怎么。你，害怕了？”
他转眼，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的碧色湖面。
白十五神经质的哆嗦一下，方是才发觉竟然有人坐在她的身旁。
“好脏……好脏……”
她战抖，好似不胜寒冷一般。
凌逸尘眯眼看了看白十五。
“是很脏。”
浅色的衣衫尽是湿透，沾上了斑斑泥沙。
白十五睁眼，一双□□之眸却是毫无焦距。
缓缓的将手举起，她说话的声音，飘渺不可辨闻。
“我的手上，似乎满是厚重的鲜血……无法洗脱……那腥气缠绕在我鼻端，久久不散。”
凌逸尘扬眉，冰冷的面容之上，竟然也露出几分关心之色。
“白十五……本王真的没有想到，杀一个人，竟是让你如此失落害怕。白十五，振作起来，不就是杀一个人而已！死于本王手下的冤灵，可算千千万万，也不见本王有何消沉！”
迷茫的白十五对他的话语充耳不闻。十几年前的杀人噩梦犹若她心中不可触及的禁区。一经触碰，便是失态。
看她并不回话，凌逸尘无奈的耸肩。站起身，一把拉起白十五，带着她走进河边，将白十五占满泥土的双手清洗干净。
“你看，你的双手，没有血迹，什么都没有，是干干净净的，你闻一闻，也没有腥气。”
白十五依旧充耳不闻。
凌逸尘皱起眉头。
“听本王说话，白十五！”
白十五如今，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留给他。依旧恍惚着神情，若有所思。
凌逸尘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低头，拾起白十五的手，竟将白十五的十指，毫不犹豫的吮入口中。
温热的感觉温暖了少年冰冷的指尖。
白十五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整个人，都好似大梦初醒一般。
“你在干什么？”
她低头，问向那个吮吸她十指的男子，惊讶而道。
凌逸尘不语，过了一会儿，方是放开她的双手。
抬眼，望向她的眼神认真之中，带着点点，让人不得不清醒的清凛之色。
“这样，便是好些了？白十五？”
白十五愕然愣住。
指尖末端，还带着那男子传递而来的温热感觉。这样的温暖之感，从指端传入心脏之处，让本已寒冷到了极点的心灵，蓦然暖和起来。
男子的墨眸依旧冰寒，然而望向她之时，里面的些许情愫，让人不由沉醉。
是谁温暖了谁，又是谁，波动了谁的心弦。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贰拾叁章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