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拾壹章節 ...
-
白十五眯眼，也懒得再和他的无耻较劲。
只是扬了扬眉不做回话，兀自拿着酒杯，小口啜饮。
凌逸尘却是扬起剑眉，收了之前的玩笑之色，竟是不怒自威，冷冷认真而道。
“如此好酒，岂能是如此喝法？”
说罢，径自取了酒杯，就着白十五手中的酒壶倾倒酒液。斟得满满，蓦然抬首，一杯酒顺势全倾而尽。
“如此烈酒。当是豪饮当歌，方是不枉工人佳酿一场。”
白十五微微愕然凌逸尘对于酒的如此执着，却是禁不住的开始傻笑。一张芙蓉面上已然红晕密布，眼光，已经微微迷茫。
“我只是想醉而已。”
原是少年不胜酒力。
“不过王爷既然坚持如此，那么小人也是舍命陪君！”
白十五酒虫入脑，全然不拘，一把站起，对着凌逸尘狂吼。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干！”
凌逸尘笑的傲然。
“所谓圣贤的寂寞，不过是不懂实务罢了。真正的强者，定当随流激进，笑傲江山！”
说罢，再次豪饮一杯。
“江山如画，一尊还酹江月！饮之！”.
白十五眼光茫然，酒意微熏。笑嘻嘻的为他再次满上。
“王爷好气魄！”
二人一阵牛饮，竟出乎寻常的默契和谐。没有争执，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添加琼酿，竟也不亦乐乎。
凌逸尘最后竟豪兴大发，咏唱而到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白十五拍手大笑，一时狂然，竟伸手，拔下束头玉簪，击节，不知实务的应接而到，
“可怜一将功成万骨枯，春闺梦里知何处？”
听到此话，凌逸尘本是略有些狂热的目光渐冷。转眼，望向白十五的目光竟是冰寒夹杂。
“这个时代，乃是强者当道，需要力量解决一切问题。你，不信服么？”
“我信服，我当然信服。”白十五笑的灿然，却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丝毫笑意。青丝缕缕滑下，好似人的泪珠，绵绵不绝，生而不息。
“可是我，只是想找到一处安然……不想争霸，不想夺权。只求寻得一夕乐土……也是不可以么……”
少年喃喃的声音越来越小，一伸手，一抬首，一杯烈酒便又被牛饮而尽。
然而消失的，却不是迷茫。
少年脸色依旧绯红，然而眼神却渐渐清明。
凌逸尘笑的残忍。
“白十五，不要妄自装醉，要知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的愿望，当然只是谬论。你只是人，不像你所热恋的吴烨羽。他是神。你有种种牵绊。而他，了然一身，便是绝然。”
白十五垂头。黛色青丝垂肩而下，黯色油然而生。
夜色上涌，少年单薄的身影犹若飘渺孤魂一般，要被这全然的黑暗笼罩干净。
晶莹纤长的手指紧紧握住，又再次松开。
白十五开口，声音里面满是沉静。哪有之前酒醉的朦胧。
“是啊……牵绊……我完全你大业的心愿之后，说不定便可将自己的束缚斩断。自从，采菊东篱，不再归来。”
凌逸尘笑的冷然，嘴角点缀着几丝惯然的嘲讽之色，不知是在暗笑何人。
白十五精致的侧脸赏心悦目，犹若一株纤细的水仙之花，让人不由得升起好好蹂躏的冲动。
白十五白君睿……你觉得，本王在事成之后，会那么容易的放你离开么？
张口，却是另一件事情。
“让本王派人，杀了那个女人吧？如何？”
白十五蓦地睁眼，本是红晕的面色蓦然莹白，无一丝血色，却不是为凌逸尘的知晓内情。
“王爷，您答应过我，不会杀害白家之人的。”
凌逸尘眯眼，满意的观察到白十五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那是自然。本王只是提一提意见而已……只不过玉玺的下落，毕竟还在你的掌握之中。若是你，我的好手下，好巧不巧又死在那个女人手里，那么本王，岂不惋惜？”
白十五扯着脸皮僵笑。
“您放心，属下以白家担保，一定不会发生如此事情。属下身体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明天属下就启程归回白家，为您取得玉玺。”
“这倒不急。”
凌逸尘悠悠说道。
一听此话，白十五蓦地疑惑。这个男子，前几天还在拼命追问自己玉玺如今何处，而今日，为何又不再紧紧相逼？
凌逸尘唇边始终挂着那抹冰冷之笑，笑的神秘莫测。
“本王之前也不过是想确认你的忠心罢了。既然你诚心归顺。那么玉玺无论放于何处，便也是本王囊中之物。更何况，本王以一毒誓，仅仅换得一枚玉玺，岂不亏大？”
老狐狸。
白十五心中暗咒，表面却是依旧傻笑。
“能得王爷青睐，属下真是荣幸之至。只是不知，王爷欲要属下办成何事？
冰冷的指尖有意无意玩弄着酒杯，酒杯乱窜，却始终滑不出自己的手掌之心。凌逸尘一敛神色，冷言冷语。
“今天有探子来报。说小皇帝暗中组织民间军队，号称义军，并暗中部署于京城附近，想要借此机会，铲除本王这个乱臣贼子。
庶民之力犹若滔滔江海，不可小窥大意。本王决定亲自前去查看。而你，明日，便随本王潜入敌军，获悉对方情况吧。”
果然是件好差事。
白十五无奈。这凌逸尘的确是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奸佞之臣’，自己岂不是助纣为虐？
以后千古丹青之上，必然会遗臭万年吧。
白十五暗讽，却是蓦地同凌逸尘一样涌起不屑之感。她自认自己没有什么死忠的愚蠢情节，也没有什么谁家王朝便是正统的一概说法。
小皇帝若是夺位不成，便是无德无能，活该被杀，活该丢了王位。
自己只想把握自己拥有的，保护自己珍惜的，其余的，关于天下归属，关于皇权谁获，她并不在意。
于是点头，毫不犹豫的应道。
“属下遵命。”
对此应答，凌逸尘没有回话。白十五也是自此无言。
二人各怀心思，兀自沉思。
空气仿若凝固般的静谧，洋溢着丝丝安详。
仿若，暴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一晃神，白十五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滚落于两人座位之间，她低头，慌忙去捡——
就在这个瞬间，有杀气好似箭矢蓦地凌空而出，直奔二人而去！
“小心！”
凌逸尘眼疾手快，一把推开还在错愕白十五，抽出腰间长刀，迎面，堪堪挡住杀手的凌厉攻势。
刀与刀骤然相碰，在黑夜之中划下一道凌厉的光影。两个男人均被对方的剑气所迫，黑发，在夜中纷飞。
锵！
二刀瞬间再次相撞，擦出一道道慑人夺命的火花。卷起屋檐砖瓦无数，落于地上，粉身碎骨。
白十五被凌逸尘一把推了下去，怔忪之间也是稳住了身形，不至于狼狈的趴在地面之上。
抬眼，看着二人凌厉攻势，本是有心相助，却是始终不能插手。
怎么办？可惜自己只擅轻功，要是贸然而上，便是丧命，压根不能在此等肉搏之中，帮助于他。
此乃凌府别院，必有大量护卫驻扎于外。但是此时若是向护卫呼救，摄政王遇刺的事情必然会传遍整个朝野，到时自己的身份难免被暴露出来。那么明日，自己就不得不为自己为何深夜处于凌府之事，给小皇帝找个合适的说法。
怎么办？白十五咬牙。
那杀手功力高深莫测，身法速度匪夷所思，招招带着比夺人命的决心之气，并非是久居庙堂之高的凌逸尘所能匹敌！凌逸尘在争斗之中逐渐处于劣势，渐渐，竟是要败下阵来。
这就意味着，凌逸尘的死期可能不远了！
就在这焦急之际，忽然，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很值得思考，也很现实可用。
若是他死在这里……那么自己，岂不是解脱？
白十五犹豫再三，却是下了决心。
对于自己宣誓效忠才一个月的叛主行为，她并不是没有一点不适，但是，她忽然觉得，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对不起……
若是你死了，那么白家的威胁，恐怕更是小些……而我，也是自由。
双手握紧又松开，最后观看一眼两人战局，白十五转身，唯恐自己后悔，掉头便是要走。
然而，就在这闪光电石的刹那，一把刀自白十五脑后迎面而上，那闪电般的速度，让白十五无法来得及躲开。
我命休矣。
这是白十五反应过来的第一个想法。
然而，刀剑刺入的瞬间，白十五却只听到利器刺入□□的撕裂闷响，却是没有感觉到一丝来自自己身上的疼痛。
她惊的蓦然回身，却是发现，凌逸尘，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了那杀手的进攻。然而刀，还是刺穿了凌逸尘的身体，之差一毫，便刺入自己的脑中。
“你……为什么？”
白十五心情复杂，看着为自己遮挡住死神的男人。难道你不知道，刚才，我要舍你而去么？为何，你要救我？难道……只是为了玉玺么……
凌逸尘没有回话。或者说，他压根没有看向白十五。
这个男子，为了挡住方才的那致命一剑，已然受了重伤。然而，望向刺客的目光却依旧冰寒，犹若雪山之上，万年不化的沉积冰雪。
张口，语气森然，气势丝毫不减。
“你。不可以杀她。可以伤害她的，便只有本王一个！”
白十五震惊，心里有种滋味不知为何，却依旧油然而生。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救我……为什么，他又如此是说……
精明如他，不该不知道，自己刚才，就是想见死不救，任他去死，所以想转身跑掉。
白十五张了张口，内心被他震撼得空白一片。始终不知，该说些什么。
凌逸尘健壮的强硬的身影挡住自己的所有视线，而自己，却是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如此认真的观察起这个对自己舍命相助的莫测男人。
他挡住了自己眼前的所有月光。让她忽然看不清了方向。
眼前凌逸尘却是来不及思索白十五心中所想，不顾自己的伤情，突袭一刀，便向挫不妨及的刺客身上砍去。
若是寻常之杀手，那么在凌逸尘此等攻势之下，便是一招毙命。
可谁知，那全身都被暗黑笼罩的人，武功却是如此莫测高深。
他轻轻弯腰，鬼魅样的轻然，躲过凌逸尘的凌厉攻势，同时瞬间抽出插于凌逸尘肩膀之上的长刀，转身，便要反手一击，将凌逸尘腰斩于此！
“够了！”白十五忽的一声大吼，闪身，挡在凌逸尘的面前，双臂微张，犹若羽翼。
“给我停下！”
夜幕下的美人妙目依旧，墨色瞳孔之下，竟是闪着暗红色的诡异之光。
“我命令你，停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拾壹章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