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庶女》钟澄

69、游轮惊险

　　路过三楼歌厅的时候，见到一些颇有姿色的女子，清一色艳丽的旗袍，包裹着柔软纤细的腰肢和翘臀，个个浓妆艳抹，酿成一道靓丽的风景，她们见着衣着光鲜的男子，就扭着翘臀，一步三摇地上前搭讪。

　　这些女子都是游轮上的交际女，姿色出众的会被有钱人看上，几度春风后赚上一笔小费，运气再好一点的，会被带回家当个姨太太。

　　江橙远远站在甲板上，轻靠栏杆，吹着微凉的晚风，看着对面歌舞厅门前的繁花似锦，想起舅舅和舅妈告诫她，出门在外的各种不安全，可她到底不是一个能宅得住的人。

　　加上之前坐的游轮都没有这艘大而豪华，在娱乐方面更是完全没有可比性。

　　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轮船上歌舞厅的盛况，浓郁的民国风味深深吸引着她，这个无意闯入的异时空外来者。

　　时间还早，江橙忍不住抬脚往歌舞厅里走去，杏仁虽然胆怯，但显然也是第一回见到这样的情景，睁大了眼睛好奇的跟在江橙身后，四顾瞧着。

　　她们穿过一扇玻璃门，发现里面和外面真真是两个世界。

　　舞厅里，舞台上一位艳丽的女子摇摆着身姿唱着‘甜蜜蜜’，台下三三两两或举着酒杯在谈笑之间觥筹相错，或在靡靡之音中跳着探戈，江橙带着杏仁漫步越过人群，寻了一处角落待着，好奇的观察着这灯红酒绿下酒醉金迷的景象。

　　一曲作罢，唱着‘甜蜜蜜’的歌女离去，这时舞台四周暗下来，一束璀璨的灯光亮起，打在新登台的另一名歌女身上，穿着金色旗袍的歌女从黑暗中走到前台，莹黄的灯光照在身上，赋予她一种朦胧的美。

　　江橙看着台上美丽的歌女，腰肢轻摆，空灵柔媚的嗓音低吟浅唱，竟是一首粤语小调。

　　一曲作罢，江橙竟觉得没听够！

　　她不由自主的跟着那歌女离去的身影，走进后台，一时之间也没发现听得入迷的杏仁，没跟上来。

　　江橙穿过狭长的走廊，就见那个一身亮金旗袍，手执孔雀羽毛团扇的妖媚女子，斜倚在墙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江橙脸上荡起清丽友好的笑容，真心的赞叹：“你刚刚的歌唱得真好听！”

　　玫瑰轻笑一声，扭着腰肢走到她面前，羽毛扇轻托她小巧的下巴，明丽的脸上满是暧昧诱人的笑：“小妹妹，这可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知道吗？”

　　未等江橙反应，玫瑰抬手摸了摸发髻，一副我懂你的样子说道：“男人逢场作戏，聪明的女人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苦来抓奸，闹起来落了男人的面子，也伤了感情不是？何况你也抓错人了，现在在台上唱歌的百合才是你要找的人哦。”

　　江橙黑眸微闪，一脸懵懂：“你...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百合跟徐大少打得那叫一个火热...看你这衣着打扮，想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吧？我见过你，在餐厅，你跟徐大少一起吃饭，关系不一般吧...”玫瑰说着，夸张地抖了两下肩膀，纤臂软软搭在她肩上，红唇凑近她耳边。

　　“大家都说，百合这姨太太的身份是跑不了的了！”说完，扭着身子离开了。

　　江橙揉揉鼻子，玫瑰的话在她脑子里回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徐元哲逢场作戏关她鸟事啊？

　　不过这个徐元哲原来还这么风流浪荡，喜欢在欢场中摸爬滚打，晚饭时那一点改观瞬间烟消云散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江橙，低头往外走，迎面撞上了正从化妆间里出来的侍者。

　　她一声惊呼，眼看就要摔倒，那侍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江橙反手抓住了他强壮的手臂，一股冰凉的恐惧感没由来地侵袭而来，她奇怪地看向来人。

　　正要道谢，抬头却见对方一张相貌平平的脸,面无表情地直直看过来，她竟哆嗦了一下:“谢...谢！”

　　这侍者没什么反应，很快放开了她，跟其他两个侍者继续往外走，江橙揪着胸口的衣襟，刚刚那慑人的心悸还未散去。

　　这人有点奇怪！不像是侍者！

　　江橙盯着前方行进中的三人，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舞厅里，歌女百合的表演已经结束，换上了新的舞曲，刚刚那三人很快散开来，混入了人群中，疾走碰撞间，腰背处居然露出一截乌黑的枪托。

　　‘刺杀’两个字在脑海里冒出，江橙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果然如舅舅舅妈所说，危机四伏。

　　她看向原先站立的昏暗角落，发现杏仁已不在原处，有些着急，抬头四处张望，只见二楼的一处包间外有两名戎装士兵站岗，分外显眼。

　　是徐元哲的人！

　　刚刚自己一直跟着的侍者，此时正手托银盘往那个方向而去，想到极有可能是去刺杀徐元哲的，江橙跺了一下脚，到底做不到袖手旁观，一走了之！

　　眼见那侍者越来越近，来不及了！

　　她飞快地剥开人群，冲到了舞台上，拽过了立麦，声音清晰而又急促。

　　“有刺客！”

　　她紧张到破音的声音，通过立麦传出，下一刻刺耳的枪声响起，各种尖叫声交杂，此起彼伏，人群如潮水般地向门口涌去，整个歌舞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想到杏仁找不到自己，不可能单独回去，那就极有可能是上二楼包间找徐元哲求助，江橙吓出一身冷汗！

　　人群中江橙抱着头猫着腰，逆流往二楼冲去，她必须去看看杏仁是不是在二楼包间。

　　枪声一直在耳边时不时响起，仿佛离死亡很近，江橙双腿直打哆嗦，身子紧贴墙根，跌跌撞撞终于上了二楼。

　　二楼上的人不多，短短一段楼梯，却耗费了她大量的力气，她跪趴在地上，慢慢往那包间处爬去。

　　门口的两名军人竟已倒在血泊中，江橙心急又害怕往里面望去。

　　只见那刺客将杏仁挟持在胸前，她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瘦削的小身板几乎站不住，依附在身后的人身上，绝望而小声哭泣着求助：“大少......救我......”

　　徐元哲嘴边噙着一丝冷笑，菱角分明的脸庞上弥漫着冷气，丝毫不在意被挟持的杏仁，一双凌厉眼眸直射着刺客，冷冷的喝问道：“谁派你来的？说出来，饶你不死！”

　　他手持一把精致的手.枪，一步一步逼近，那迫人的气场和阴郁的眼神逼得那刺客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站住！你再过来...我就开...开枪了！”

　　“随便你！不过一个小丫鬟，你以为我会在乎？”徐元哲吐出无情的话，惹来杏仁更加绝望的哭声。

　　徐元哲无视刺客的威胁和杏仁的哭声，步步紧逼......

　　刺客吞了吞口水，下一刻气急败坏，握枪的食指准备抠动扳机......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只见江橙抓起地上的枪，用尽全身力气朝那刺客砸去。

　　徐元哲先是错愕了一下，然后轻挑着眉头，看着突然出现的江橙偷袭刺客后，爬向瘫倒在地的丫鬟，抱紧了她，口里断断续续：“没事了...杏仁......没事了.....”

　　“哇......”杏仁灰白着脸哗的一下猛哭出来，她刚刚跟死亡擦身而过。

　　徐元哲目光从杏仁滑过，嫌弃地撇开眼，落在江橙身上，只见她也惨白着脸，额鬓边紧贴着被汗水打湿的发丝，一双杏眼水雾缭绕，满是恐惧，明明自己害怕得身子直发抖，却紧紧将贴身丫鬟搂在怀里安慰。

　　副官徐洋带着人喘着粗气冲进来，见到徐元哲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大少，外面没有活口了！”

　　徐元哲眼睛没有离开江橙，听到徐洋的话，抬脚重重的踹了踹地上躺着的刺客：“这有一个。”

　　却不想那被江橙砸晕的刺客早已转醒过来，徐洋手起刀落，对着刺客抬手就是一枪，谁料与此同时，一颗拉了弦的手.雷，从刺客手中滑落，滚到了地上，冒起了白色的烟。

　　江橙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直接吓得脸色惨白。

　　糟了！

　　怎么办？

　　“轰......”

　　下一刻震天的爆炸声，在海面上响起......

　　徐洋望着江橙，一脸不可思议，自言自语道：“也太有胆识了吧！这些年在港城江小姐到底学了什么啊？”

　　徐元哲冰冷的眸子看不出别样的心绪，只一味盯着江橙，听了徐洋的悄声低囔，转头看过来，漆黑的眼瞳微闪了一下。

　　多年的上下属默契，徐洋立马明白了徐元哲的意思，微顿了一下，立马站得挺直说道：“我马上派人去办！”

　　徐元哲不再理他又转过头去，江橙在这个时候，也正好转过头来，视线不期而遇撞在一起。

　　徐元哲刚露出一抹微笑，下一刻就僵在了嘴角，只见江橙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扶起她那个丫鬟然后往外走去，从头到尾就像没看见他一样。

　　突然徐元哲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江橙没想到他会突然伸过手来，被抓个正着，面色一僵，水眸里的愤怒似乎要溢出来，挣扎着甩手。

　　“放手！徐大少离我们远远的，我们会更安全。”

　　这是恼上自己，刚才没有救她的丫鬟？

　　见江橙奋力挣扎，徐元哲手里暗暗使劲，反而将她拉得更近，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江橙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顿时气红了眼。

　　“我就说送你回去，怎么了？”徐元哲淡淡的语气，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那铁钳子似的大手紧紧箍着她细白的手腕，怎么也甩不开，江橙瞪着他，半响后终于让步：“要送便送，你先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徐元哲看她屈服的样子，嘴角不由地挂上一抹浅笑。

　　每次见面，她都能让自己看到她与众不同的一面，徐元哲不由得好奇，她究竟还有多少让人意外的事？

　　“你刚才怎么敢？”徐元哲又逼近一步，好奇的问道。

　　那可是一颗拉了弦的手.雷啊！她怎么敢捡起来往外丢？！

　　“我要回去了！”江橙没心情再跟他讨论这个，她不敢！捡手.雷根本就是她下意识的应急本能，怎么可能会是脑子思考后作出的正常举动？

　　她握紧了还在发抖的手，深呼吸强按下心慌，拉着杏仁转身就要走，徐元哲又再次拉住她的手，这次不是手腕，而是手掌，两手交叉相握，看上去倒像是牵手，下一刻他略冷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

　　“急什么？”

　　滚烫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她不但不觉得温暖，一颗心反而如掉入冰窖一般，连带着声音都含了哭腔：“男女有别，还请徐大少自重！”

　　“别哭了，你好好跟我说话，我就放开你好不好？”徐元哲一贯冷冽的声音这时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先放开我！”被他牵着手，江橙从里到外别扭的不行。

　　徐元哲应着好，却不想他刚松手，江橙就敏捷的拉着杏仁，飞快地往外窜。

　　看着她灵敏的动作，徐元哲觉得好气又好笑，到底没再拦她，摆了摆手，示意徐洋跟上去将两人安全护送回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