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农场[位面]》秋半藕

4、第 4 章

　　棠月里走入酒馆，等待她的三分之一个十连，啊不对，是等待她的客人。

　　操控小人移动到吧台后面，望着门口发了会儿呆，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棠月里：“……”

　　这酒馆里面空空荡荡，陈列柜上只有酒杯没有酒，她拿什么招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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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

　　碎石从上面落下来，少年趴在湿冷的石面，一动不动。

　　洞口探出两颗脑袋，朝这里张望。

　　“他毕竟是周王室的前太子……我们就这么把他推下去……”
　　“怕什么？他现在不过是个逃犯。”
　　“可若苍岭君问起来……”
　　“就说我们今日没见过他。”

　　一个声音带着迟疑，另一个则是与年纪不符的阴沉。

　　待这两人走远，地上昏迷的少年忽然一抽，紧闭的眼皮下眼珠疯狂颤动起来。

　　今夜天气不好，黑云遮挡星月，洞窟内更是一点光线也无。
　　黑暗仿佛是怪物的血盆大口，将他吞噬。

　　不要……不要……
　　少年发着抖，拼命睁大眼睛，瞳孔里尽是绝望和恐惧。

　　那一晚也是如此，那么黑那么黑，他跑了好久好久，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追兵依旧紧追不舍。

　　“墨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
　　母亲用藤枝挡住岩洞口，寺人披上他的衣袍，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冲了出去。

　　不！

　　不要——！！

　　少年猛然伸出手朝前扑去。

　　什么也没抓到。

　　但这一扑让他彻底清醒过来，少年微顿，乌黑的眼中逐渐恢复焦距。

　　他在黑暗里坐了半晌，一骨碌翻身爬起来。

　　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母亲的仇还没报！他不能死，他得出去！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试探着碰了碰湿冷的石壁，寻找适合攀爬的地方。

　　“滴答”。

　　一滴水珠砸下来。

　　周围不知何时起了层雾气。

　　他看见，本该空无一物的地方，矗立着一间没有门的古旧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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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客人已到达。】

　　【姓名：姬墨
　　状态：饥饿。
　　资料一：大周王朝废太子，今年13岁，不熊，是个乖巧聪慧的好孩子，可惜亲爹太渣，宠妾灭妻，他被舅舅苍岭君救出，带往启国。】

　　终于来了！
　　棠月里精神一震。

　　【“妖怪农场”想获取您的麦克风权限，是否同意？】

　　“是”。

　　棠月里调了下游戏视角，见一个小男孩走进来，穿着身古装，整个人像是在地上滚过一圈，长发狼狈地贴在脸上。

　　这位客人四舍五入值3.3个时空碎片！
　　棠月里清了清嗓子，提打挺松，按住麦克风图案，用甜美的营业声线说道：“那个……你没事吧？”

　　姬墨眸中带着深深的戒备：“这是哪里？”

　　这游戏居然是全配音？而且这npc看起来还是个高级AI。棠月里微讶，答道：“酒馆。”

　　“酒馆？”

　　棠月里：“就是卖酒的地方。”

　　皇室出生的小孩比普通孩子更为早熟，在面对眼前超出常理的未知的事物，姬墨仍保持着不动声色：“那就给我……”

　　“咳，未成年人不能喝。”
　　事实是这酒馆里根本没酒。
　　游戏驴我！

　　棠月里赶在这古代设定的npc追问未成年是什么意思之前，快速道：“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现在唯一能拿出来卖的只有馒头——咳，反正也没人规定酒馆不能卖馒头不是吗？人肯〇基都能卖螺狮粉呢！

　　姬墨：“不……”
　　“用”字还未出口，就听到“咕噜”一声。
　　少年捂住腹部，脸一点一点红了。

　　棠月里善解人意地假装没听到，转身从陈列柜上拿出个盘子装馒头，然后端到姬墨面前。
　　“吃吧。”

　　姬墨看着她端过来的东西——一个奇形怪状的木质食器，和白色的、从未见过的食物。

　　他抿了抿嘴。
　　这地方的一切都透露着古怪——包括人。
　　可也正因为这些古怪，姬墨反而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从洞窟里醒来，周围完全变了个样，他一开始以为这也是推他下去的两位启国公子搞的鬼，如今想来，他们没这本事。

　　一股清淡的带着甜味的香气扑鼻而来，姬墨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方才还不觉得，现在闻着食物的香气，腹内的空虚感一阵强过一阵。

　　犹豫片刻，姬墨还是小心翼翼拿起了食器中的东西。

　　拿得近了，那丝丝缕缕的清香更加明显。

　　姬墨试探地咬下一口。

　　馒头带着热气，口感细腻柔软，不用多嚼就感觉要化在口中。初时没甚味道，细细品味，便能尝出一股若有似无的甜在舌尖蔓延。

　　这是……？！姬墨把口中食物咽下去，道：“这是何物？”非常好吃。

　　“馒头。用小麦磨成粉，制作而成。”棠月里说。

　　姬墨惊讶：“小麦？怎么可能？”

　　小麦颗粒坚硬，难以入口，怎么可能做出如此美味的东西？
　　他倒不是不相信棠月里，只是……
　　姬墨垂眸看看绵白柔软的馒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他喃喃着，又吃了一口。
　　吃着吃着，忽然一滴晶莹的泪打湿眼眶。
　　这仿佛是一个开关，接着，越来越多的泪水落下来。

　　棠月里：？

　　棠月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馒头而已，真不至于。

　　“见笑了。”姬墨也觉得不好意思，抬手胡乱抹了把眼泪，轻声说道，“如此新奇又美味的食物，我想让母……母亲也尝尝……母亲近年一直积郁在心，她吃到，应能开心一些，只是母亲……母亲……”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想到这里，明明还很饥俄，明明食物很诱人，他却吃不下去了。

　　连日来积压的情绪一下子倾泻而出，姬墨用袖子掩住脸，无法控制地哭了起来。

　　他哭得像个孩子。

　　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看着屏幕里小男孩无声抹着眼泪却越抹越多，棠月里有些不知所措，她和人打交道的经历屈指可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那个……你……坐下慢慢吃吧，不够的话还有。”棠月里从吧台后走出来，搬了个圆凳到姬墨身后。

　　姬墨其实进来时就注意到了这些奇怪的物什，每一样他都不曾见过，比如这个圆形的东西，他之前猜测是案几，可作为案几来说，它太小，又太高。

　　但他很聪慧，见到棠月里的动作，稍一思考便明白过来。

　　吧台的凳子比普通椅子要高出一截，姬墨坐上去后，双腿腾空，他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之后没过一会儿就体会到了凳子的好处，双腿不会酸麻疼痛，全身都能放松下来。

　　棠月里：“感觉如何？是不是比跽坐舒服？”

　　姬墨点头，带着鼻音：“嗯。”

　　因这一打岔，姬墨转移了注意力，原本那排山倒海般令人透不过气的悲伤稍稍减退，姬墨深呼吸几下，调整自己的情绪。

　　“姑娘。”吃完馒头，他站起来，端正行礼，“多谢姑娘款待。”

　　【叮！姬墨人物资料已更新！】

　　他状态栏里的“饥饿”，变成了“有点饿”。

　　棠月里问道：“要不要再来一个？”

　　姬墨却摇头，不好意思道：“墨今日出门并未带钱财，不知可否以此物作抵？”
　　他从衣襟里摸出一枚玉佩。玉色温润，上面刻有凤鸟浮雕。
　　“待下次，我会带够钱财再来。”

　　棠月里还没回答，系统框已经跳出来。

　　【您获得了玉佩x1。】

　　【玉佩[未绑定][可交易]
　　详情：这块玉佩本为姬母所有，如今成了她的遗物，是姬墨最重要的东西。他拿玉佩抵押，似乎藏了点特别的原因。不过不用担心，可爱的小少年没有坏心思。】

　　【试营业：招待客人，完成三次交易（1/3）】
　　【恭喜您完成一次交易，获得奖励：积分x100。】
　　【客人对本次用餐体验为[非常满意]，您获得额外奖励：积分x300。】
　　【恭喜您升级了，获得奖励：积分x100。】

　　哇！

　　棠月里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积分，顿时心花怒放。

　　于是她决定回馈一下给了她那么多积分的姬墨。

　　“等等！”她收起玉佩，叫住他，递了个馒头过去，“这个送给你。”

　　姬墨愣了愣：“可是……”

　　棠月里道：“无论你遭遇了什么，祝你早日摆脱这些不好的事。”

　　清澈真挚的话音落在心间，姬墨沉默，以郑重一礼回应她的祝福：“多谢姑娘。”

　　而后转身。

　　门外如他来时一般，漂浮着诡异的白雾。

　　姬墨走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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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嗒”。

　　岩洞水落在石面，微小的水花溅到眼睑，那一丝凉意惊扰到安静的少年，姬墨睫毛微微一颤。

　　他睁开眼睛。

　　入眼是深邃幽暗的岩洞。

　　方才的一切都是梦吗？

　　那座奇异的古旧酒馆，那位奇异的美丽女子，是梦吗？

　　——手中的馒头告诉了他答案。
　　——衣襟内袋的玉佩也不见了。

　　姬墨定定看了馒头一会儿，张嘴，一口一口，吃得缓慢。

　　他通过丝丝缕缕的甜与清香来回味刚才那段奇异的经历。

　　最后一口吃完，该回归现实了。

　　他拍拍衣摆，站起身，攀上冰冷粗糙的石块。

　　角落里结着霜，可不知为何，姬墨一点都不感觉冷，疲惫和疼痛也一扫而空，身体里仿佛充满了力量，他十分轻松便爬上了洞窟。

　　他摸着石壁往出口走，忽然听到一声呼喊。

　　“墨——”

　　非常熟悉的声音。

　　“舅舅……？”姬墨一顿，继而加快脚步，“舅舅！”

　　他急切地往前跑，越来越快。

　　穿过长长的洞穴，转个弯，再往前跑一段，能看到隐隐的微光。

　　出口就在不远了，一个身影站在熹微晨光中。

　　苍岭君找了他一晚上，见到人，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他快步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询问道：“可有受伤？”

　　姬墨摇头：“我没事。”

　　苍岭君松了口气，蹲下去帮他整整衣发，道：“我们回府吧。”

　　“嗯！”

　　远方，云层渡上浅金色的光辉。

　　姬墨走出岩洞，仰望那束光芒。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