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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多少往事南江中 ...

  •   “蒋文充,他来见我做甚?真是奇了怪了。”
      宫飞絮酒醒了一半,迅速调节到办正事的状态。他条理清晰地向众人介绍南江地区一把手蒋文充的情况,全然不见之前的混蛋样儿。

      城主蒋文充是太子派系的地方官员,他出身的南江蒋家也是与太子母家能搭上线的大家族。此人虽长了张儒雅风流的好人脸,实际上却是个贪赃枉法的地方土霸王。
      其主要战绩包括但不限于消极治蝗、联合当地商户哄抬物价、大发国难财以及花式给宫飞絮添堵。

      舒彩最是看不起这种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她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此行前来怕是有诈。”
      “哎,没办法,我总不能让他吃闭门羹。”宫飞絮摇摇头起身离席,“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

      待宫飞絮离开后,舒彩冲着窗外吹了声口哨。她的《唤生灵》唱得愈发熟练,随便吹出几个声调就能精准地招来各种小生灵。

      一只灰椋鸟应召从枝头飞进屋内,乖巧地落在玄子枫怀中。
      “知我者莫若菜姐。”玄子枫坏笑着摸摸灰椋鸟的背,准备派它去偷听宫飞絮和蒋文充的谈话。

      然而,就在他准备放飞小鸟的前一刻,他的手却来了个急刹车,将那鸟儿捞回来。

      “怎么了,这鸟有问题?”舒彩问。
      玄子枫面色有些奇怪,眼角微微跳了几下,“有问题,有大问题。”

      他摸过灰椋鸟的几处动脉,揉捏它的翅膀和腹部,脸色越发凝重起来。他柔声哄骗那小鸟,道:“小家伙先不要动哈,哥哥要取点你的血。”
      说罢,玄子枫从灵玉佩中取出一根细细的银针,划破了他在灰椋鸟身上用灵力挤出来的小包。

      鲜红的血流蚯蚓般顺着伤口缓缓爬出来,血液的颜色、气味都没有什么异常。
      突然间,玄子枫眼疾手快地刺出手中的银针,将针尖缓缓抬起到灵石灯下,“这东西危险,悦然离远点别过来。菜姐,你能看到吗?”

      舒彩凑过去,凝神细看才发现灯光下的针尖串着一只疯狂挣扎的透明小虫。
      “哟,小东西长得还真隐蔽,多亏你心细。你可认得这是什么寄生虫?”

      “不是寄生虫。”玄子枫撤下小香烛上的盘子,将银针放在火焰上灼烧,“是聆风堂控制暗探的蛊虫。”
      蛊虫被烧灼殆尽,空气中飘着一股刺鼻的臭味。烛火明灭中,玄子枫的脸色显得愈发阴沉。

      舒彩也眉头紧蹙,“这鸟身上哪儿来的聆风堂蛊虫,难道是……聆风堂想要监视我们?”
      “应该不是,灰椋鸟身上的蛊虫数量极少,不足以控制这个体重的生物。”玄子枫低头帮怀中的小鸟缝合伤口,又掰开鸟嘴喂了点灵药。

      悦然“啧啧”咂嘴,“可怜哟!这么可爱的小鸟竟然被蛊虫啃了。明明是能吃蝗虫的好鸟,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说着,她习惯性地念了段唱词,“这情理宁甘罢!哪里去告他?何处去诉他?也只索细数著奸人骂……”

      “等等!悦然老板,你刚刚的那句上面说了什么?”舒彩急忙叫住悦然。
      悦然还以为舒彩对她唱的段子感兴趣,解释道:“上句是‘水流在床头’……”

      “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唱词,而是你之前的那句话。”
      稍稍回忆后,悦然道:“额……我说这小鸟可怜,明明是能吃蝗虫的……对了!这鸟能吃魔蝗!!!”

      ——你们两个这么聪明岂不是在抢我戏份?玄子枫暗暗吐槽。

      将那可怜的灰椋鸟放走,玄子枫细细梳理起此事的前因后果。
      “魔蝗智灵低下,并不能用阵法契约控制。此前我曾怀疑他们是用特殊的草药、气味驱使魔蝗,但咱们上次前往毒蛊派时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舒彩点点头道:“没错,毒蛊派不能完全控制魔蝗,处理药池中暴走的魔蝗只能扑杀,连本门派的弟子都能被其所伤。”

      “他们着急研究无法控制的新型魔蝗,也许正是因为受制于人。”玄子枫学着凇云讲课的语气,“所以他们应该不是‘始作俑者’,更像是代工厂或者受委托方。真正掌握控制魔蝗核心技术的应该是?……”

      “聆风堂。”舒彩也算捧场,倒是愿意配合玄子枫扮老师的瘾。
      玄子枫非常满意且过瘾,“不错不错,回答正确,奖励一片绿叶子。”

      “但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舒彩举手提问,“在魔蝗体内种下蛊虫显然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聆风堂这是要做什么?”

      毕竟用来控制暗探的蛊虫极为霸道,如果没有大量的灵力、养分供养就会啃食宿主的身体。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将其放在魔蝗身上有些不合常理。

      但将此前的蛛丝马迹串连起来,或许就不难理解了。
      “控制魔蝗恐怕并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利用蝗灾杀人才是。要知道,皇室也有人在暗中支持违禁灵药的实验。比如……”玄子枫若有所思地看向宫飞絮和蒋文充商谈的房间,“被子之卫控制的太子。”

      作为太子的走狗,蒋文充想方设法地阻挠宫飞絮治理魔蝗说不定也是得了上边的意思。

      “我甚至在想,所谓‘灵药’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玄子枫蹙眉,“真正危险的是,这帮人在天地灵气枯竭的恐慌下,受《天地精粹论》的影响,认为凡人的存在占取、污染了驭灵师的资源。”

      舒彩曾在凇云处看过那破书,撇嘴道:“南江地区凡人富庶、驭灵衰落,那些人怕也是眼红,才拿这里开刀。好像将南江十二城的普通人都杀光,他们就能重振驭灵似的。”

      此时,门外传来了左公公的声音。
      “玄老板,蒋城主已经离开了,五殿下请您去过一趟。”

      ……

      屋内,一座全部由贵重宝石打造而成的皇城宫殿模型摆在桌上,晶莹剔透,在灵石灯的光下亮得刺眼。

      ——肉眼可见的豪而不土。

      玄子枫打趣道:“嚯,这玩意儿可不便宜。宫宫,从哪儿来的?”
      “还能从哪儿来的?除了蒋文充还能有谁?”坐在主位上的宫飞絮沉着脸,“他说这是要给太子的东西,托我回皇城的时候给人家送去。还买一送一,给太子大的,给我个小的。”

      ——这是要拖宫宫下水啊。玄子枫无奈地长叹一声,轻轻拍了拍宫飞絮的后背。

      蒋文充此举已经是明得不能再明的明示了。若是宫飞絮不能上太子这条船,就直接让他玩儿完。

      这群人是不可能让宫飞絮治理好魔蝗的。眼前价值连城的宝石宫殿既是威慑、暗示对方绝对的优势,也是丢给宫飞絮的“投名状”。有了“受贿”的把柄捏在太子一派的手上,他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宫飞絮向来挺得倍儿直的腰微微弯曲,双手紧紧地扣在自己头上。
      他沉声道:“说实话,皇帝就不是人能干的活儿。想做人就不能当皇帝,想做皇帝就别把自己当人。我学了这么多年如何做个人,还真干不来皇帝佬儿的事。可总有人要逼我。”

      被多方势力裹挟其中,宫飞絮举步维艰的日子好像永远都没有到头的那天。
      玄子枫感受到了强烈的灵力波动,他知道宫飞絮的愤懑已经超越了其所能承受的极限。

      “鸡仔,你说这些人怎么就不像人了呢?”
      宫飞絮的声音渐渐不受控制,“我在意的是谁坐龙椅、谁能九段改天地吗?我在乎的是粮食被魔蝗啃光后饿死的小孩、流离失所的灾民!沾了万民血的东西他们拿着就不觉得沉吗?!”

      哪怕有隔音阵法挡着,宫飞絮的怒吼好像也能震得房梁发颤。

      短暂的沉默后,玄子枫知道他该怎么回答了。
      他淡淡开口,在波澜不惊的表面下,以暗流冲击友人的内心。

      “宫宫,大厦将倾。梁歪了、柱朽了,自然只能养出虫蚁与霉斑点,再怎么修修补补也无济于事。都是苟延残喘,无力回天的。”

      ——你要如何选择呢?

      宫飞絮走到那宝石铸成的宫殿前,抚摸过逼真的屋檐瑞兽,喃喃道:“没救了吗?”

      可笑荒谬的皇室与集中的皇权只能塑造无数扭曲的、被抹杀人性的怪物,也终将走向暴/政与没落。

      攥着宝石宫殿的五指骤然收紧,被压制的灵力冲破封印,在瞬间爆发开来,细密的裂纹在坚硬的宝石中“噼啪”蔓延开来。

      “咚”!
      宝石宫殿被宫飞絮掀翻在地,在巨大的撞击声中倒扣在地面上。
      宫飞絮怒吼,“那就毁了它,把这金碧辉煌的垃圾夷为平地!叫这天下再无狗屁的龙椅!”

      在五皇子的面前摆着两条路,要么如履薄冰、苟且偷生;要么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可他哪个都不想选,也不想循着他们的游戏规则行事,非要硬生生开出条新路来。

      站在角落的玄子枫笑了。早在宫飞絮为了救那些妓子而一把火烧了怡欢楼开始,玄子枫就知道他做得出这种开天辟地的事。

      “当然没问题,平地可以再起新高楼嘛。”玄子枫看那宝石宫殿似乎不够碎,一脚踩在模型底座上,“宫宫,我家供联的底子还算厚,总不会让你创业未半而中道破产。”

      宫飞絮也狠狠地踏在裂纹的宝石上,“我知道玄老板不做亏本的生意,说,想收我多少利息?”
      “不多。”玄子枫粲然一笑,“用利息买个官,对于五殿下来讲不亏吧?”

      这话叫人意外,宫飞絮跳起来跺在宝石的碎片堆里将其碾压得更碎,问:“买什么官?”
      玄子枫也跟着将那金銮殿的残骸踏碎,“奸佞大官。取大荣这片土地上最后一个皇帝南宫宁项上人头的那种。看你肯不肯卖了。”

      “那‘宫飞絮’呢?”
      “我兄弟嘛,可以走裙带关系,进供联领个肥差。”

      这是玄子枫的支持,同时也是给宫飞絮画的警线。
      作为皇帝的南宫宁必须跟随皇权的覆灭一同倒下。若是有一天,站上权力巅峰的帝王忘记了那个曾经要翻天覆地的少年,玄子枫定会替当年的宫飞絮践行他今日立下的誓言。

      二人相对而视,竟渐渐笑了声。

      随后,他们跟村口踩水坑、玩泥巴的小孩似的,踏在碎得看不出原样的宝石堆上,甚至还觉得有些不尽兴,得蹦高些落下才舒坦。

      如同支离破碎的宝石宫殿那般,曾经集中在顶端的权力终将坍塌,成为历史滚滚车轮下的尘埃,被后人踏在脚下。

      然而,等疯了好半天的两个热血笨蛋渐渐冷静下来后,他们望着地上那堆七零八碎的宝石却说不出话。

      ——冲动了,冲动了。

      在脑中的热度消减后,玄子枫暗暗感到一丝了后悔。他张了张嘴试探着说:“宫宫啊,这玩意儿,是不是摔不得……”

      “好像是哈……”宫飞絮双手挠头,大感棘手,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咱们好像不仅摔了,可能还……踩了?”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最后,还是玄子枫想了个法子开口,“不如我们……去请菜姐来?”

      “碎成这样,不好修吧?”宫飞絮摸摸自己腰间瘪瘪的容灵。他私产早抠出去赈灾了,囊中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羞涩,只能跟玄子枫商量,“我主犯,你从犯。你付定金,我付尾款?”
      痛失小笔资金的玄子枫点头,“成交。”

      刚刚还展望过宏图伟业的二人打了蔫儿,击了个“气血不足”的掌。

      ……

      夜半刚过,已是鸡鸣时分。

      玄子枫回到自己休息的房间,正准备打坐修炼灵力。
      就在这时,怀中的神木文牒顺着衣襟滑出来,化成了凇云的模样。

      “师尊,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去休息?”玄子枫有些疲累,略带些懒意抚摸凇云的脸颊,“师尊不守宵禁,不以身作则,是坏师尊。”

      凇云一把揽过玄子枫的脑袋,让小鸡仔靠在自己肩上,轻轻在他耳边安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蒋文充是蒋文充,你是你,不一样的。”

      ——啊,师尊竟然猜出来了。
      那么多敏锐聪明的朋友都被瞒过去了,却独独没能糊弄凇云。

      玄子枫淡淡地笑了,“我没难过,为了没跟我说过半句话的所谓‘父亲’难受作甚,我又不傻。我反而高兴得很,高兴师尊心疼我、高兴妈妈早早甩了他。”

      结合母亲与舅舅的谈话中曾提及过的“蒋”家,还有年幼时零碎的记忆,玄子枫基本可以确定:蒋文充在血缘上确实是自己的父亲。

      在蒋文充离开的时候,玄子枫曾用入感控制的灰椋鸟远远地看过一眼。
      那人的形貌极具欺骗性,的确称得上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加之家中富裕、保养得很好,到了这个年龄却依然没有半分老态。玄子枫和母亲玄小烟长得不像的地方都像他。

      “师尊,我很庆幸自己没有成为那样的人。”玄子枫坐在凇云足边,趴在他膝头,“我没有被那个乌烟瘴气的蒋家教成下一个‘蒋文充’,而是在神木塾跟您学着做个堂堂正正的人,真好。”

      凇云轻轻抚摸玄子枫的头发,“我私心希望你能摆脱蒋家的一切,不必被他们侵扰,亦不必为他们烦忧。”

      “那是自然,哪有非要找个爹给自己添堵的道理?我有师尊就够了。”玄子枫蹭蹭凇云的手心和膝头。
      这话听着怪怪的容易引起歧义,叫凇云有些嫌弃,“我是好为人师不假,但绝不‘好为人爹’。你们背着我叫‘鸡妈妈’也就算了,可别给我扣这个帽子,我才不给你当爹。”

      说着,凇云捏住了玄子枫的鼻尖轻轻摇了摇,“你要是想在做的时候玩互为‘爸爸’的游戏,我怕是会当场兴致全无给你看。”
      玄子枫“哧哧”笑出了声,“您都这么说了,我哪儿敢啊!”

      对于凇云而言,他的父亲于忠庭也不算什么好鸟,自然也不会喜欢这个。

      “不过,要说亲近的两个人是‘互为爸爸’的关系倒也没差。”
      凇云摩挲着玄子枫细嫩精致的脸蛋,缓缓解释道,“当感到脆弱、痛苦的时候,人们会本能地寻求父母的庇护和帮助。更加强大、提供保护的一方确实很像父母的角色。”

      他淡淡地笑着,“在我疲惫不堪、内心荒芜的时候,是雉郎叫我活过来。而我也想保护你,让你尽情去做想做的事情。没有人一直在负重前行,因为我们都能成为彼此的依靠。这不是很好吗?”

      ——我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大善德才能遇见这个人。玄子枫不禁想道。

      好大一只雄鸡粘乎乎地抱住自家鸡妈妈,“师尊,我们还真是天生一对,您说是不是。”

      凇云道了声“是”,揉揉玄子枫的头。
      “看着你,总是会激起我对生命鲜活而美好的向往。爱你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还年轻、没有真正地老去。甚至叫我几乎忘记我曾经有过一段如同行尸走肉的日子。”

      热情的亲吻落在附灵傀儡上,希望藉由神木,让他吻上傀儡中温养着的那缕神识。
      玄子枫装得满满的心口狠不得飞回响玉阁、飞到凇云柔软的真身怀中。他从未有哪种时刻比现在更能理解“归心似箭”这四个字的含义,却只能急切地拥抱作为替身的木偶。

      “师尊。”玄子枫拆下凇云的发冠,牵了一缕柔顺的雪发放在唇边,“我撺掇宫飞絮夺嫡,还想让皇城天翻地覆,像隔壁森坦斯那样再无君主。”

      不知是出于什么想要撒娇的心理,每次玄子枫想要做点什么“坏事”,他总会试探似的告诉凇云,想看看凇云会纵容他到何种程度。

      “这是很好的事情啊,只是此事道阻且长,你们两个会很辛苦、很艰难。但你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很开心。”凇云这张嘴也是没谁了,“谋逆”都能让他给说出花来。

      玄子枫又道:“供联我想继续做下去,这个组织能惠及万民,也能帮助很多像悦然这样的人、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说实话,我还挺喜欢做奸商的,赚钱多,看别人吃瘪又很爽。”

      只听凇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来‘老芋头’的形象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奸商的弟子可不还是奸商么。”玄子枫抄了悦然的作业,用来哄凇云开心。

      二人相视而笑,倒在床上亲热起来。

      “雉郎。”凇云雪发散乱,暗红的双瞳流转出丝丝暧昧,轻启的唇瓣缓缓吐出勾人的话语,“你想试试神木的弹性么?”

      ——师尊勾魂摄魄要来索我鸡仔的命了!

      玄子枫捂住自己激动的小心脏,正想对凇云为所欲为之时……
      笑容在凇云脸上瞬间凝固,他变了神情,头颅无力地向旁歪倒。那如松如玉如竹的容颜渐渐消褪,只留下一具死气沉沉的木质傀儡。

      “师尊!您这不是吊人胃口又驴我?”玄子枫起先还有些委屈,去摇附灵傀儡的肩膀。

      然而,傀儡如同死物那般安静,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接着玄子枫发现自己无法在神木当中感应到凇云的神识。那团熟悉的、暖暖的、毛茸茸的白色光点不在这具傀儡身上的任何一处。

      玄子枫有些慌了。
      “师尊!师尊!您醒醒,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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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多少往事南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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