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钗 纵使相逢应不识》鹤凫

38、第三十八章

　　“什么？”利拉尼一脸不可置信，扯过德拉科的耳朵，质问道：“你吃错什么药了，你既然用计抄了她的家，又让我去把她带出来？”

　　“我说你这个死女人，下手没轻没重，小心回去我和你算账。”德拉科龇牙咧嘴地挣脱利拉尼的毒手，愤懑道：“就是让你把她带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臭小子，你以为在锦衣卫那么多双眼睛下就能救人？”利拉尼此时此刻真的想给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球来一刀，打小就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这世间还有你办不到的事？”相比于利拉尼的愠色满面，德拉科却异常淡定，摆摆手道：“你和琼斯是至好，抄家一事由他负责已是板上钉钉，不如去找他……哎呦喂……”

　　话未说完，利拉尼又一次利落地揪起德拉科的另一只耳朵，恨铁不成钢地说：“我看你的目的哪是什么抄薛家贾家，是为了金屋藏娇啊，嗯？我不替纳西莎好好教训你一顿，我就不姓布兰德……”“好大姐，您可放开我吧，堂堂小侯爵被这么扯着耳朵很没面子诶……疼疼疼……”

　　酉时，日落。

　　王夫人倚在软枕上，几掺霜雪的发髻间，首饰已经大大减半，仅埋着几颗圆润的珍珠，勉勉强强昭显出大家夫人的行头。

　　门帘掀开，贾琏匆匆跑到半阖着眼的王夫人面前，面带乌云，低声道：“夫人，薛家大兄弟的案子恐怕有些难办，昨日，挂在户部的职名，已经被革去了。”似低声叹气，接着道：“据说有皇子插了一手，恐怕要坏事啊。”

　　王夫人闻言，惊愕地睁开双眼，忙问道：“那姨太太那得信了吗？”“已经得了，现下督查衙门都是那皇子的人，薛兄弟已经被关进死牢了。”贾琏拂袖长叹一声，又躬身道：“老爷交代我办事，先告退了。”

　　“哗啦”破碎的瓷器被红衣丫鬟尽数收到竹篓中，一边收拾着，一边对着袭人道：“我们那位搅家精大奶奶听说大爷事不好，就闹起来了，今儿一早砸了东西折腾了一番，就回娘家去了。”

　　王夫人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心下一阵叹息，用手绢擦拭着薛姨妈脸上的泪珠，却听薛姨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念叨道：“这个孽障，到底是作出祸来，饶着把他自己的小命断了不说，还坑了他妹子。”

　　“怎么回事，宝丫头？”“这不，把祖宗的荫封丢了，宝钗待选的事，不就……”薛姨妈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手绢的一面已经尽被打湿，氤了碗大的一块。

　　“这孩子平常虽然鲁莽，可关键时候还是知道分寸的，会不会是被人挑拨……”“我问过那日偷跑回来的小厮，说那孽障只是见了那戏子，就和人打起来了，若真有人挑拨，也查不出是谁。”薛姨妈呜咽几声，一夜之间生出的白发又添了些许刺眼。

　　秋风乍起，台上的菊花早已蓄势待放，满院依旧是秋色晕染，金缕重重。

　　依旧是凤藻宫，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宫中尽是同以往一样的布置，只是宫中人，却不同往日。

　　一缕金光从窗外射进，投出屋中灰尘飘忽，贾元春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勉强睁了睁眼，眼窝深陷，形容枯槁，原本乌黑的秀发已经再无任何凤钗银篦，有的，只有干草一般凌乱与毛躁。

　　“我说娘娘，你怎么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呢？时辰马上就到了，你这让我们如何交差啊？”立在门口的太监一袭金丝锦袍，执着檀木拂尘，居高临下的看着贾元春，冷嘲热讽道。

　　贾元春紧紧地抓着凳腿，冷笑一声，痴痴道：“自我丧子以来，圣上就厌烦我了吧……”“你既然这么问，那就让我来告诉你。”正当太监欲开口时，利拉尼一把推开他，大步走了进来，取过后面宫女盘中的酒水，冷声道：“可以这么说，你进了这个地方开始，就没有一个人想让你有孩子。”说罢，又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俯瞰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贾元春，嘲讽道：“权利这东西，谁最大谁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你动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他怎么能让你好好活着？”

　　“这东西，是不是你送到贾家去的？”见贾元春不说话，利拉尼便从口袋中取出一盒首饰，丢到贾元春面前，啧啧一声，怜悯道：“就你那点地位，还想指婚，你能想到的，别人就想不到吗？”

　　贾元春颤巍巍地拾起滚落的钗环，死死地盯了手中的金银半晌，突然仰天大笑，一滴泪也从眼角滑落，暗淡的双眼似乎早已看透一切：“是谁让你来杀我的，我最清楚，我不死，贾家不败，他就永远没办法当皇帝。”说罢，又抬眼望向利拉尼，喃喃道：“把酒给我……”

　　“在权力者的眼中不就是这样，胜时你就是娇艳欲滴的玫瑰，败时你的刺就是原罪。”利拉尼抹去眼中的怜悯，猛地捏住贾元春的下巴，将手中的毒酒一股脑灌进她的口中。

　　檐外，乌鸦猛地振翅起飞，日光被驮着悠悠远去。

　　幽深的宫墙内，只听见太监尖细的声音传遍

　　贤德妃娘娘，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