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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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一岑是个爽快性子，事儿决定下来不多拖沓，寻了个风和日丽的好天儿，躺在床上给方砚发消息。
秦一岑：今个办事？
方砚：我还得缓几天，现在创口还没恢复好
秦一岑：你脑子里塞的什么都是一天天
秦一岑：我问你今天去领证不
方砚在那头顿了一下，指尖轻打出一个“好”字，抬头望向窗外，晴空万里，真是个难得的好天。
临近年终，各种事儿压在一起，方砚昨晚在公司睡的，他走到盥洗室的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的脸，镜中的男人眉目温和，下颚却棱角分明，熬夜让眼底多了些细细的血丝，嘴周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些狼狈。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啊。
也是个会期盼结婚，期盼稳定生活的人了。
老板都忙得睡在公司，更别提下边的员工们，一个个犹如脱水的鱼，瘫倒在工位上，眼眶溜青，满面油光，见刚从办公室出来的方总西装革履精神抖擞，领带都打的一丝不苟，人模人样的，都撑着脸挤出个笑来道了一声“方总早。”
方总今天心情好似不错，虽然平时也是温润清和的性子，见谁都一副笑脸，但真正的开心是由内而外的，今早的方总眼神都噙着笑意，一颦一笑都透着期待的希冀，步子都比平时轻快许多。
众人心里感叹一句：万恶的资本家。
方总一路走到电梯，才好似想起了什么，转身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停下手中的工作，见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这里，才开口道：“今年年终奖翻倍。”
这时电梯“叮”一声开了门，柔软细腻的意大利皮鞋迈进，笔挺的西裤显得方总异常高大伟岸。
众人反应了几秒惊呼出声，一片欢天喜地，沉闷疲惫的气氛一扫而光。
而方砚已经来不及听众人的马屁，电梯急不可耐地先行一步，方砚对着光滑的金属电梯墙壁展出个有些刻意的笑容，觉得有些僵硬，重新上扬嘴角，还是不太柔和。
他轻拍脸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电梯门开启，男人踱步而出，面上自然带出的笑容分明比刚刚的练习强出不少。
待坐上车启程去秦家老宅，路上的车今日好像格外多些，小孩子乱扔的玩具般堆挤在一起，平日早已习惯的堵车变得格外难捱，方砚食指在方向盘上敲打，舒缓的G大调都不能平复这莫名烦躁的情绪。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秦一岑一贯迟到个二十来分钟，方砚平时都靠在车旁处理下工作或是刷刷朋友圈，今日却只是盯着老宅的门口的两排银杏树出神。
激动，喜悦，担忧，期待，还有一丝丝恐惧，众多情绪混杂结成一团，待看到秦一岑裹着厚重的棉服外套从大门出来时，才渐渐平息，化成一块压得紧实的满足。
小姑娘裹得严实，只露出个小脑袋，大眼睛机灵地眨，两人对视的一瞬间，方砚觉得自己在她眼中看到了骤然亮起的星星。
她也是期待的。真好。
小姑娘却还是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慢悠悠绕到另一侧上了车，坐稳后立刻转头瞪着他道：“你这是觉得我要嫁你了就对我不上心了？”
方砚有些无辜，回道：“没啊，我怎么会对你不上心。”
小姑娘撇撇嘴，“以前你都特地下车给我开车门的，这要结婚了反倒自己坐得结实。”
方砚了然，才想起确实自己情绪不定，忘了这码子事儿，临门一脚让人挑了理。
他转身开门下了车，秦一岑在座位上错愕地喊：“我都上来了你还折腾什么。快出发吧我听说还要排队什么的，一堆事儿呢。”
方砚却仍是绕到另一侧，开了副驾的车门，弯腰探身将小嘴叽咕不停的小姑娘抱在怀里，双臂紧紧在她后背环住，头埋在颈窝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几秒后才慢慢说道：“对不起。我是太开心了。”
秦一岑便住了嘴，也不再挣扎，仰头看向窗外的天，安静听着他在耳边的喘息。
天儿可真蓝。
两人到的不算早，窗口前已经站了一排情侣们，一个个眼尾都带着春意，还有一对年纪小些的，女孩子把手揣在男孩子兜里，男孩见来一对情侣就给发两块喜糖，打打闹闹，整个大厅的人都笑看着他俩。
秦一岑也得了两块喜糖，笑着回一句：“谢谢。”
女孩子有些腼腆，回了句：“没事。”
倒是男孩大大咧咧笑得开，搂着女孩回了句：“同喜同喜。”
秦一岑递了方砚一块喜糖，自己那块也撕开吃了，糖块有些大，含着有些甜腻，但那对情侣还在不远处善意地望着自己，她也不好吐，便硬嚼碎了，小块小块吞咽。
方砚一直含着，融化的糖液混着唾液咽下，一路甜到心底。
接下来便是按程序一步步来，有些繁琐又不算很繁琐，拍照的摄像是个年纪不小的老头子，裹着蓝布棉袄，笑得比大厅里排队的情侣们还要喜气一些，拍的时候说他俩是今天最好看的一对，老爷子我可得好好拍。
秦一岑便笑了，方砚只来得及见了一秒那笑容，老爷子便说道：“看镜头。”
他便又转过脸，握着秦一岑的手暖暖和和的，黑漆漆的镜头让他有些恍惚，让他陡然想起过去的几年，一遍遍浏览女孩的社交软件，一遍遍在女孩上课的教室外徘徊，一遍遍独自在隔音不好的宾馆入睡。那些时光好像就在昨天，他还是暗地里那个不敢露脸的跟踪狂，那个有些变态的前男友，他想念女孩想的发疯，想的发了狂，却只能一根根抽着烟，看她与别人笑得开怀。
烟将他的两指间熏得微黄，那手指却在不久前进过女孩的身体，让她叫的如脱水的鱼。
方砚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面前深邃的镜头好像探入了他的灵魂，把他的一切肮脏事儿摊开，铺平在阳光底下，他早已塌陷的内心丑陋不堪，这样不行，这样会吓走她，保持冷静，方砚。
他想深呼吸，却像被塑料袋蒙了脑袋，呼吸不得，动弹不得。
这样不行，冷静下来，方砚。
他抓紧了女孩的手，才意识到自己竟已满手的滑腻，浑身都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她会嫌弃他的手汗么？
他想转头，却又不敢转头，怕现在无法再隐藏的丑陋内心从眼睛里流出来。
怕她知晓。
没人会喜欢一个变态。
“行了，你俩过来看看，挑一张。”老头儿坐直了身体，看着相片觉得满意。
方砚僵直着身体被女孩拉过去看相片，相片里两个人依偎着，笑得甜蜜。
方砚好像终于活了过来，照片里的他不再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样，幸福地好像不是他本人。
秦一岑挑了张自己最好看的，有些莫名的激动，才注意到两人相握的手有些粘腻，嫌弃地甩开，在方砚整洁的西装上蹭了一把，蹙着好看的小眉头：“你怎么还出手汗啊方老师。是不是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
方砚将被甩开的手绕到她背后揽住，手掌痉挛般微微颤抖，他垂头看着面前依旧春华正茂的小姑娘，温柔地道：“对不起。”
秦一岑“啧”了一声，转身扫过大厅外的马路，见路旁有一家小门脸的馄饨店，说道：“一会儿办完去吃馄饨吧，还真挺久没吃了。”
“好。”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第 4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