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月》慕德易

14、Chapter14

　　“我艹？”晏诺愣了半天，最终从嘴里蹦出来一句脏话，“你没开玩笑？你说认真的？”

　　那辆显眼的车停在红绿灯口许久，然而绿灯也亮了许久，后面的车孜孜不倦地按着喇叭，一声声鸣笛声里都写满了不耐烦，晏诺慌忙地发动了汽车。

　　“沈卿你看着哥的眼睛，你没骗我？没有逗我玩？”

　　沈卿注视着晏诺的眼睛，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没有骗人，没有逗你玩。但是关于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我不想说出口。你也不要问。这件事没被人查起来，我也因此得以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只不过每天耳边多了几个人，每天睡不着，每天要通过自残的方法来保持清醒罢了。”

　　闻言晏诺狠狠地砸了下方向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怎么会去杀人呢？！我记得你还过了法考，法律白学了吗？刑法典白背了？沈卿我多多少少对你有点失望。”

　　沈卿猛地一抬头，看了眼怒气冲冲的晏诺，眼里带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面上悔恨，不解，和质疑交织在一起，逐渐织成一张大网，将沈卿笼罩在里面。

　　“我没有……”

　　“草，你现在的辩解就和我抓到的那些罪犯一模一样，辩解，辩解又有什么用呢？”晏诺冷哼一声。“还不是杀了人？”

　　良久，才听到沈卿闷哼一声。

　　晏诺气的手都在抖，他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递到口中点燃，“现在想怎么办？”

　　“被发现了就乖乖伸手进监狱。没被发现我就过过正常人的生活。”沈卿深吸一口气，“我很贪恋现在的生活。”

　　“走吧。”晏诺把手里的烟掐灭，“去亲爱的温队长家里用餐。对了他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知道。”沈卿掀起唇角嚣张又张狂的笑了起来，“让他知道，我还有没有面子啊？”

　　二人是最后到达温清鸿家里的，只是二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引得顾一清频频注视。

　　只有温清鸿一个人在厨房忙上忙下。

　　不知怎的就吃完了这顿所食无味的饭菜，平心而论温清鸿手艺是极好的，沈卿的眸子暗了暗，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晏诺轻轻抬眼，看向沈卿，“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学长。”沈卿轻笑一声，喊了一声晏诺，这一声学长，是硬生生地把晏诺的回忆拉到大学时代。他眯了眯眼，目光中带了一丝恍惚，以前沈卿是顶着一头小卷毛，眼底清澈又干净，冲他笑，喊他学长。

　　“记得以前看村上春树先生的《1Q84》，里面有句话大致意思是，知道真相了，你得为之负责。”沈卿深深地望向晏诺的眼底深处，“这件事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你相信我吗？”

　　见晏诺点点头，沈卿笑了笑，就像气球突然泄了气了一样，他头一歪，身子慢慢倒在了沙发上。

　　简澜第一个伸手把沈卿捞起来了，给他盖上衣服。然后忙忙地跑向温情鸿，跟他说明情况。

　　几人忙来忙去的。晏诺坐在原地没有动，但是细细去看，他的眼里是失去了光了。他不知道这么些年来，沈卿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时他的资质那么好，他应该会有一个比自己光明百倍的未来。这是自己毕业时候所想的，那么的讨人喜欢。

　　笑的时候总会有两个小虎牙露出来，顶着最温暖的笑容与人相处。

　　可现在呢？

　　这个像木偶一样的，笑容牵强又难看的沈卿，谁敢说还是以前的他？

　　以前活蹦乱跳，上课因为太活跃被点名了委屈巴巴的场景，晏诺现在都能回忆起来。

　　可现在不说话，只会安静地垂着眼帘坐在那里的人，到底是谁？

　　不会反驳，只会温柔的笑着地说道理的人，是谁？

　　还是那个沈卿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晏诺握紧了拳头。

　　“杀人犯”这三个字在晏诺的心头徘徊。

　　大概过了有四十分钟左右，沈卿缓缓直起身来，他揉了揉眼，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这次是四十分钟。上次是半个小时。时间越来越长......

　　“抱歉给你们造成麻烦了。”沈卿迟疑了一下，说出了那句已经演练了无数遍的腹稿，“最近太累了，就不小心睡过去了。”

　　见大家没有起疑心，沈卿悄悄地松了口气，只是掌心里留下了四个整整齐齐的月牙。

　　滴——手机轻微地响了一声，沈卿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

　　小卿，你的病没法拖了。不管怎么样这周三来我工作室一趟，没法拖了。周三一整天我为你空出来，这次你必须来。

　　发件人是林医生。

　　他手指动了动，回了个好。

　　回完消息后，他拿起桌子上的筷子，低头吃起饭。一刻不停地在吃，最后等大家都吃完了，他还在吃。

　　晏诺默默地注视着吃东西的沈卿。

　　刚刚发生的事情只算一个小小的插曲，这个夜晚过得是极致的满意。

　　因为饭是真的很香，气氛融合，顾一清也没有看上去那么难接触，他们四个就像相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了一样。

　　第二天一早，邓枫就把昨天录的口供整理好了递给温清鸿，“温队，这是所有的资料。另外放在上面的是我的整理报告。”

　　温清鸿接过报告后，仔细地翻阅，面容凝重地对沈卿说，“和林安遗书里面交代的差不多。她们觉得在魔窟里面福利很好，都不愿意出来，往严重点说，她们出来后，不会生活。”

　　“你们给自己家人打个电话，他们过来签个字就可以回家了。”邓枫对里面的女孩子温柔的说。

　　可是女孩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走出去，走到桌子旁拿起电话打电话。谁也不敢，没有一个人敢。

　　沈卿看着女孩们的一脸茫然，他叹了口气。伸出手，对着一个姑娘说，“出来，带你打电话。”

　　那个女孩颤抖着双手接过电话，颤颤巍巍的按下电话号码，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抖着声音说，“喂，妈妈……”

　　电话那头传来苍老的嗓音。

　　“喂，是我的宝贝女儿吗？！妈妈等你好久了……你在哪里我这就去接你，这么长时间了爸妈一直想你，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小，电话因女孩失手掉落在地上。

　　女孩跪在地上，捂着脸，小声地啜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