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真好》霍格沃茨的巫师

58、闲暇聊天

　　沈青然这个人的洁癖真的很严重，她回来的时候看到床单上被染了一点草莓汁，就拧着眉头，按铃招来陪护更换床单被套，我没地去，只能跟商笙一起窝在沙发上，好在我受伤的只有头部，其他地方都没事，便寻思着跟商笙一起撸两把游戏，结果才打开游戏界面，沈青然就把手机给我夺了过去，我和商笙两脸懵逼的看着她。

　　“你需要多休息。”她那双深邃的瞳孔认真的注视着我，语气淡淡。

　　我眼睛微微一眯，正要反驳打游戏也算休息，结果商笙手快，一把捂住我的嘴，十分赞同的点点头:“说的对，檀老狗是需要多休息，打游戏对身体恢复不好。”

　　我拧着眉，疑惑的看向商笙，刚不是这狗日的喊我打游戏吗？她说闲着无聊让我带她上分，现在扯个什么鬼东西？

　　沈青然则显得很满意，她轻轻颔首，目光继续注视着我，然后指着一旁，是个类似书桌的地方，上面摆放着她之前带进来的电脑包，认真说道:“我就在这里工作，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

　　“好的好的，你忙你的，我们就在这里坐着，不打游戏。”我还没说话，商笙率先开口应承下来。

　　沈青然点点头，就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开始忙她自己的工作，她的坐姿很端正，脊背直挺如翠竹青松，她今天穿了件雪白色的衬衫，墨色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面容秀美绝俗，配上优雅迷人的风度，侧面看去，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不像我们，一坐电脑前头就恨不得整个身子都倾到屏幕上，要多懒散有多懒散。

　　“怎么样？”商笙用胳膊拱了拱我，轻声问道，似乎怕被沈青然听懂，她还特意用了苏城方言。

　　“什么怎么样？”我不解的看她，也回的苏城方言。

　　“沈青然啊！”她下巴一抬，指向沈青然，悄摸摸的凑到我耳边:“绝对的女神级别，别跟我说你没心动。”

　　“那又怎么样，我心动的多了去了，但凡是个女的长得好看的，我都心动。”我说话声音也小，怕打扰到沈青然工作。

　　“那不一样啊！”商笙偷偷瞥了一眼沈青然，又凑近我几分:“我怀疑沈青然可能喜欢你。”

　　“放屁。”我想也不想就直接否定:“不可能的事。”

　　“怎么不可能？”商笙坐直身子，掰着指头认真的给我分析:“人家那么忙，还在这里陪着你，工作都带到病房来了，这态度还不明显？还有，她看你那眼神，柔情似水啊～那他妈差点看得我都动心了。”

　　柔情似水？我望着沈青然的侧脸，高窄的鼻梁，眉目间带着疏离冷淡的气息，脸上似乎永远都没有波澜，全身上下皆散发着一种我自清风，高贵冷傲的气质，叫人不敢亵渎，这种人，你丫跟我说柔情似水？

　　“鬼扯。”我摇摇头:“她会在这里，是因为心里愧疚，毕竟我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这不在这看着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至于什么柔情似水，呵呵，我怀疑你白内障。”

　　“白你妈，你才白内障！我跟你说真的，我真觉得她喜欢你，就是那种女人的第六感你知道吧？或者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看不出来的事别人能看得出来啊！”商笙坚持己见。

　　我皱起眉头，转脸瞥向沈青然，却不经意间看到她的嘴角似乎有弯起一抹弧度，但是转瞬即逝，这让我怀疑我大概率是看错了，我和商笙说的都是苏城话，她应该听不懂，虽说上海话和苏城话也有相似，但是地区差异还是存在的，再加上我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没道理被她听到，那就是我看错了。

　　“女人的第六感，你是女人吗？”我调侃她。

　　“呵呵，我不是女人，我是你爸爸。”商笙翻了个白眼。

　　“那我就是你爷爷。”我呛回去。

　　“真的不去试试？这可是优质资源，比那什么洛蓝可强得多，我网上查过了，她应该还是单身，今年28岁，也就比你大三岁，女大三，抱金砖，你要是跟她好上了，那下半辈子基本就吃喝不愁，人家现在还是个公司老总呢，她爸还是这家医院的院长，至于她母亲，似乎是个医学系教授，妥妥的书香世家啊！”商笙了解得还挺详细。

　　我漫不经心的瞥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向窗外:“试个屁，试试就逝世，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懂吗？你都说了，人家那么优秀，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我。而且你别腐眼看人基，自己弯就觉得全世界人都应该是弯的，指不定她是个直的，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人而已，才28岁不谈恋爱，多正常，我估摸着我到28岁也不会谈恋爱，那玩意太累了，真心总是流落于虚伪之地，还好我只钟情自己，无心风月。”

　　“切。”商笙不以为然:“你试都没试怎么就知道不可能？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有研究表明说女性天生就是双性恋，直男直女也许是个伪命题，我总觉得她很大概率是对你有些好感的，你不争取一下太可惜了。”

　　“哟，看不出来商老板的知识研究范围还挺广，双性这种东西都涉及到了？不过还是跟我没关系，她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那都是她的事，我又不会掺和。且不说她是不是对我有好感，哪怕真的有，我也不可能和她发生什么，你自己刚才都说过了，她那么优秀，家庭条件也好，这种人完全和我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知不知道需要踮脚去爱一个人是会站不稳的，更何况还是这种我踩着高跷都攀不上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我太普通了，而且无趣冷漠又自私，生性凉薄，我不会去和谁在一起，没必要扰了这份清净。”我语气平淡，完全没觉得这是在贬低自己，就像我说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何苦去说爱字，最终拖累了别人，又落寞了自己。

　　“吱～”

　　沈青然突然推开椅子，吓了我们一跳，以为被她听到我们聊天，不过看她的眉眼依旧清冷淡然，看都没往我们这边看一眼就起身出门，我们这才舒出一口气，说别人悄悄话被抓包的话，会很尴尬。

　　商笙见病房的门被关紧，她也不再压着声音，说话语气变得正常起来，她看着我，眸色有些感伤:“老狗，很多时候你把所有事情都处理的很好，和人的交际也是，总认为多付出一点感情都是在给别人增加负担，每次看到这些，我甚至都会忘了你还有抑郁症，你这样不累吗？”

　　“累吗？”我的目光顺着窗户，落在天边的两条航迹云上:“我也有思考过，我如果换种活法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但是我想了很多年，发现现在就是我能做到最好的，起码我还活着，谈不上累不累，我努力活着了。”

　　房间里是一片静寂，病房外偶尔响起脚步声，好像脚踏在人的心上一般，炎热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给这间开了冷气的病房添上几分暖意，我整个人都有点懒懒的感觉，就那样看着天边上的航迹云，思绪越飘越远。

　　其实我一直没有放弃让自己变成一个正常人，有热情有活力，可以感知到呼吸，感知到快乐，而不是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重度雾霾一样难受，我以前在写完工作计划之余，也会给自己写个生活计划，我也不想每天那么难过，也不想每天都在蹉跎，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我究竟是凉薄还是抑郁。

　　我已经记不清我有多久没有真正地感受到快乐了，我总是莫名其妙的流泪，每次走到窗户边总想跳下去，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总想冲上马路以最惨烈的方式抛弃这幅沉重，痛苦的皮囊，我想只有这样我的灵魂才可以从这幅皮囊里解脱出来，飞到一个自由的地方，我不想再让我那些反反复复的情绪伤害到任何人。

　　大概就因为这样，我慢慢变得自卑，开始拒绝所有情感，我总是试着不对一个地方太有感情，或者对事物，或者对人。

　　长久下来，凉薄到了骨子里，热情，激动，愤慨，感动，心酸，这些比较激烈的情感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不是说不能够产生出这种情感，只是往往需要刻意的去调动才能够产生，而大多数人都自然而然就能产生这种情感。

　　我平时看上去也正常，能说笑，能骂脏话，与周围人相处融洽，他们愿意跟我交朋友，但是，很多时候我的情绪其实都是在伪装，我总能在哄笑中眼神瞬间恢复平静。

　　我会为了社会需要而去社交，但总是避免去维系长久感情，保持与别人两清，我从心底觉得其他人的感情对我而言是一种负担，我心里的那本人情账簿，既不亏欠别人，也不希望别人对我有太多要求。

　　在他人甚至陌生人生病受伤落难时，我的心底往往很平静，不会感同身受，甚至是冷漠和不耐烦。除非事情关乎自己，否则绝大多数情况都选择置身事外，我觉得鲁迅的一句话很适合我，‘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我与他人相处总保持距离，我会礼貌客气友善，但两人之间一定会悬着一根线，不越过时淡然相处，一旦将要越过，就觉得很麻烦，然后默默的在心里把对方降一阶。

　　安全感这种东西我没有，所以我浑身都是防御机制，用清冷的态度去应对外界，有明晰自由的边界，用以维护自己世界的安宁和秩序。对于炙热的情感，我很难以同样的热情去回应，也许有时表面会附和，佯装热情，但心底却是不为所动。

　　经得起诱惑，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懂得接受，也懂得拒绝，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自己一个人独处时最轻松，因为我不觉得自己乏味，即使乏味，也自己承受，不累及他人，无需感到不安。

　　至于念旧，从来不会，沉溺于过去没有什么必要，毕竟苦难不需要复习。

　　凉薄还是抑郁，这些年来，已经分不清了，或许两样都有。

　　我四处旅行，其实是为了赴死，不过这种事我不会跟商笙说，除了和我有共同想法的王爷知道外，其他人谁都不知道，他们只以为我是散心，那就让他们那样以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