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真好》霍格沃茨的巫师

188、我愿意等

　　次日帝京的新闻资讯上，某条内容赫然是“一小区内发生严重火灾，造成一家三口死亡，经查，其中还有一名精神病患者。”

　　王也被顾耿耿送来医院时，祈祀正好睡下，这几天长时间的心理咨询让她感觉到疲惫，所以在不需要镇定剂和安眠药的情况下，她也睡得很沉。

　　沈青然望着面前举止亲密的两人，犹豫了一阵，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林晚漾和王也已是过去式，她们注定不会再有结果，林晚漾拜托自己的事，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顾耿耿由于要赶通告，她很快便离开。

　　王也目送顾耿耿进了电梯后，转身回房，对沈青然说道:“ 事情处理完了，我回家找到了我表哥，把这事跟他说了一下，他上次因为秦岭的一些事，欠狗哥儿一个人情，这次他还了。你这边呢？她的心理咨询进行的怎么样？问出什么没？需不需要我帮忙？”

　　沈青然将桌上的精神疾病诊断证明书和危险性评估报告递给王也，示意她自己翻看。

　　王也粗略的扫了一眼，合上诊断书，惊讶道：“你让人伪造诊断证明？这没必要吧，杀人案的事已经解决了啊，那本来就不是狗哥儿干的。”

　　“不是伪造的，是真的。”沈青然疲倦的按了按眉心：“这就是祈祀的精神疾病诊断书，经医生确诊，她的思想、情绪、理解力、适应力、记忆力均处于相当混乱的状态中，导致损害她对现实的判断，行为和辨认，因此诊断她为精神病患。”

　　“这......很严重吗？”

　　“还好，是情感性精神疾病，你可以理解为双相。”沈青然不由自主地揉着眉棱，她的脸色不算好看。

　　檀枸患有双相情感障碍，这个王也之前就查到了，只不过她不知道，祈祀身为次人格，竟也患上了双相？！

　　许是察觉出王也眼中的困惑，沈青然摇摇头，解释道：“祈祀没有患上双相，她很健康......啧......她就是纯粹的疯。”

　　刚说完祈祀很健康，沈青然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痛了，她把手机扔到桌上，伸手按着生疼的太阳穴，说道：“我请了不少多重人格方面的专家，专业的心理学家和精神医学界上的权威，他们一致的诊断结论是：檀枸患有双重人格，这具身体内除了檀枸和祈祀外，暂未发现第三人格。对于祈祀这个次人格，汤普森医生说她具有反社会倾向，毫无理性可言，无情、自负、极端的暴戾、对外界充满憎恨、狂暴好斗。她精通空手道，有强大的体力，能有效控制自身的肾上腺素，这非常影响周围其他人员的安全，因此在保护他人与她本身的前题下，入院治疗是刻不容缓之事。”

　　“她有反社会倾向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么？不过我看她在跟你说话的时候还算平和，也没他们说的那么暴戾好斗啊，这入院治疗是不是夸张了点，我看她不会愿意。”

　　在王也看来，祈祀出来不过四五次，却两次杀人，这可不就是一个极端的家伙，但纵是这样的一个人，在面对沈青然时，不也连顶嘴都不敢了？所以哪有那些医生说的那么夸张。

　　“要我说这没多大必要，定期带她来医院做个咨询治疗不就行了，你这要是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万一就像她说的，一不注意又分裂出第三个第四个人格来怎么办？”

　　“她的烟瘾很大。”沈青然眉头紧锁。

　　“额......抽烟确实伤身，但也算正常嘛，谁还没点不良嗜好，总不能因为她抽烟就把她扔在医院吧，你也别愁眉苦脸的，这不算什么大事，劝她戒掉就好了。”

　　“不算什么大事？”沈青然深吸一口气，看向床上熟睡的祁祀，恨不得掐死她：“这个家伙，傲慢自负，烟不离手，在咨询的过程中，她因为烟抽完了而表现得极其暴躁，管医生要了三回烟，第三次因为面诊的医生不抽烟直接就把人给揍了，六十多岁的老教授，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按辈分我得管他叫一声大伯，她说揍就给揍了，人家现在还在口腔科补牙！”

　　“啊这......”

　　“是，就像你说的，谁没点不良嗜好，因为烟瘾犯了打人似乎情有可原，但谁能告诉我像她这么暴戾冲动的家伙，竟然还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接受心理咨询的同时居然不停地在给心理医生们传教，劝他们信奉基督。其中一个医生只是随口说了句家里信佛的，她直接把人胳膊给拧脱臼了，要不是我事先打好招呼，她早就被强制送去精神科留院观察了！”

　　“啊这......”

　　“她很傲慢，相当自我，当事情不依照她所想的进行时，她就会发怒，且行为相当冲动。虽然她对找出并认定这具身体是否还有其他人格存在一事表现出愿意合作，但是她不接受治疗，不接受被融合，催眠之类的治疗手段都无法使用，她很警惕，会第一时间察觉清醒过来，并把给她做催眠的医生暴打一顿。”

　　王也显然没料到事态竟如此严重，她侧头看着床上睡得深沉的祈祀，熟睡的样子人畜无害，天真似孩童，和之前的檀枸也没什么区别，怎么转眼间，就把医生给揍了一轮。

　　“那怎么办？”这会，饶是王也有心包庇，也再说不出祈祀不算暴戾好斗这种话来。

　　沈青然修长的手指缓慢而有节奏的敲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最终四指一齐落下，叹了口气，说道：“等她醒过来，我再跟她谈谈，为什么愿意接受咨询，却不愿意接受治疗。”

　　“好，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给我打电话。”王也知道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目前她只能信任沈青然。

　　毕竟祈祀那个家伙，能让她从癫狂中沉静，从暴戾中平和的，似乎也只有沈青然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王也离开前，沈青然还是问了那个问题：“你和顾小姐，决定在一起了吗？”

　　王也闻言一愣，她偏头看着沈青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危险的眯了眯：“算是在一起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随口问问。”得到答案，沈青然本打算将这个话题略过去，可一想到林晚漾这段时间连工作都心不在焉，她不禁叹了口气，不给一点回避的机会，甚至一点也不委婉地问道：“你对晚漾，真的没感觉了吗？”

　　果然，这样的直球让王也手指一抖，却又很快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我对她能有什么感觉啊？都分手了，现在她是她，我是我，两人互不相干的，各有各的生活，大家也都不是那种会恋旧的人。”

　　“她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

　　“那是她的事。”王也情绪不高，僵硬的回道。

　　“嗯......说的也是，不过毕竟你们也算相处一场，作为朋友，我想替她问最后一个问题，可以么？”

　　“你问。”

　　“晚漾对你来说，算是什么？”

　　王也有些反感，沈青然的姿态就像是在逼问，迫切的将她翻开，逼着她露出柔软的内里。

　　作为林晚漾的朋友，沈青然问这种问题似乎无可厚非，但王也不愿深究这个话题。

　　她皱了皱眉，敷衍的吐出两个字：“过客。”

　　沈青然也能感受到王也对于她深入询问的防备和抵触，就好像一只猫，看着姿态妖娆又高贵温顺，实则一旦你要探手去摸，就会立马炸毛，张牙舞爪的跳到高处，用冷漠的眼神警告你。

　　这两个人，大概真的没希望了，可为什么，在听到林晚漾的名字时，王也的眼底会闪过一抹慌乱和遗憾？她对顾耿耿，看起来可没当初对林晚漾时来的那么一往情深。

　　乱，属实乱，但都与自己无关，身为朋友，该帮的已经帮过了，接下来的，都交给天意吧。

　　临近傍晚时分，祈祀清醒过来，面对沈青然的询问，她似乎早有预料：“我会和你们坦白那些，只是因为我和她有共存意识，所以我知道她都经历过什么，承担过怎样的痛苦，她已经够惨了，就没必要再让她为了她没做过的事受惩罚。所以我可以配合你们，让她被确诊，让她和这些糟心事脱离干系。但是我不会接受被融合，凭什么她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就把我推出来善后，事情结束了就想把我消灭掉？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还没玩够呢，这人间的山山水水，我也想亲眼看看。

　　我奉劝你们一句，她的意识现在可算不上强大，你们要是非逼我走，我就把她吞噬掉，然后自杀，大不了鱼死网破。当然了，我这也不算是威胁你，给你透个底吧，她现在挺虚弱的，即使你们强行把她唤醒，她的精神意识也会处于混沌之中，稍有不慎就会走向自我毁灭。那么，与其担心我乘虚而入不停地跟她抢控制权，不如就让她好好休息，让我多待一会呗？这毕竟也是我的身体，我跟你保证，只要你们不抓我去融合，我就老老实实的，不捣乱，不闹事，也不对她下手，怎么样？”

　　祈祀的求生欲望比沈青然想象中更加强烈，为了离开医院，她甚至愿意跟着沈青然登门拜访，找到被她打过的那几名医生，一一赔礼道歉。

　　而对于祈祀和沈青然说的那番话，沈父沈母给出一个建议：可以暂时答应祈祀的要求。

　　人格分裂的治愈本就需要极长时间，三年五年都算作正常，祈祀是保护性人格，且她对檀枸这个主人格似乎并无敌意。

　　那么只要沈青然能制得住她，不让她伤害到周围的人，让她在外多呆一段时间又何妨。

　　虽然说在现实生活中一些比较强大的次人格可能会想要杀掉主人格，但是这个事情也是比较少的，而且主人格一般更为强大，很难被杀死。

　　除非是主人格自己放弃了身体的控制权，想要一直沉睡下去，否则的话，只要主人格想切换回来，是绝对可以占主要位置的，而当那时，次人格就可以在医学干预下被抑制乃至被消灭。

　　因为人格分裂一事，就连当初立场十分坚定的沈母，这次也犹豫起来，她端起一杯热牛奶，敲响了沈青然的房门，看到女儿眼底掩不住的疲色，心疼道：“然然，你就不担心她再也不回来了吗？这孩子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或许真的不适合你。”

　　“她适不适合我，只有我自己知道，妈，我答应过她的，不会丢下她。你们不是也从小就教导我，人承诺下的事情，必须要做到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然然......”

　　“而且。”沈青然打断沈母的话，继续道：“在这个世界上，挣扎着的，辛苦着的，等待着的，不只有我一个，也不只有她一个。我相信，她会回来的，不过是早点或者晚点罢了，我愿意等。”

　　这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仿佛花费了一生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