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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一个秘密 ...

  •   “不记得。”

      “不知道。”

      “不认识。”

      无论我问什么,王爷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句老话,典型的一问三不知。

      难道是我猜错了么,这货不是因为被林晚漾甩了受到心理上的创伤而导致失忆,只单纯是因为生理上受到损伤?那为什么她的家人们个个哭丧着脸,这难道不是手术后放个血就能恢复的小事吗?

      我控制着轮椅,接近她的床边:“那你还记得我欠你钱吗?”

      “有吗?不记得,欠多少?”王爷摆出一副茫无头绪的样子。

      “一千多......额,一千多块钱吧,不是什么大事,改天请你吃个饭就行了。”我继续尝试着观察她脸上的微表情。

      “好啊,那可以吃肉吗?我好像很久没吃肉了,嘴巴好淡啊。”令人失望的是,王爷的神情完全正常,她是真的相信了我说的任何话。

      我惘然望着她,心头突然沉甸甸地,越来越难过,王爷真的失忆了......

      不过难过的同时也有些庆幸,没想到我对王爷而言还算是个特殊的存在,她居然能在连自己都不记得是谁的情况下,还能记住我。

      “对了狗哥儿。”王爷突然喊了我一声,将我从失神游离的边缘拉回来。

      “怎么了?”我问。

      王爷再次抓了抓后脑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确定的问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梦,还是你真的说过这些话,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啊?额嗯......好像是有个什么大秘密要告诉我吧?”

      王爷确实是失忆,但最后那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她似乎还有些印象,甚至包括她昏迷后,听到我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

      外伤昏迷患者虽然神智不清醒,意识丧失,但是语言对于患者还是有一定的刺激性。

      或许......这才是她唯独记得我的真正原因,因为在她摔伤之前,她最后见到的那个人,在她颞叶记忆里留下声音的那个人,和她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营救的那个人,是我。

      我存在她的间脑记忆里。

      “秘密么......”

      我没有打着哈哈似的耍赖去把这个话题给略过去,反而开始认真思考起某件事的可行性。

      倘若我适当的提起一些她尚且记得的事情,讲述一些她感兴趣的话题去刺激她的感官神经,这是否可以从而唤醒她的潜意识,激起回忆大脑电波呢?

      我沉默了大概有三四分钟,就在王爷的脸上即将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时,沉声问道:“你确定要听我的秘密?”

      王爷被我突然严肃的语气唬得一怔一怔的,她踌躇了一会,问道:“怎么了?是要收钱吗?”

      “倒也不用。”我怀疑王爷不止是失忆,可能脑子也被撞坏了,我这语气,像是在问你要钱吗?!

      我确实有个秘密,是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我小心翼翼的将它藏很多年,深埋心底,但这次......

      王爷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望着我,似乎很期待。

      过一会你就不会期待了,我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邪笑,淡声说道:“有相关的心理学研究表明,死亡创伤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毕生的,即使记忆发生在少年期间且并不深刻,但也会被埋在内心最深处的位置,只要被提起,就会如鲠在喉得不到释怀。”

      说完这句话,我的情绪逐渐消沉下去,一些原本以为绝不会提起的往事,在今天开诚布公。

      “在我抑郁症发作之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死亡,我参加过很多次葬礼:送别亲戚,长辈的朋友,或者是我的朋友。但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会有那一天,直到病情发作,直到我住进精神病院那年,险些被杀,那大概是我那几年里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了,来自外力的,无法干预的,有个男人想杀我。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来的刀子,要知道精神病院一向查的严格,但凡是被医院觉得“危险”的物品,都是不允许带进医院的,但那天,他的手里有刀,很长很长的一把水果刀,紧贴在我的脖颈上,慢慢划破我的皮肤。”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脑袋有点晕眩,当初的那种撕心裂肺,那种无助,夜不能寐,精神恍惚,直到现在,我都历历在目,仿佛是昨天才发生过一般。

      “他是个真正的精神病,和抑郁症不相同,他的精神有着更严重的问题。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见过我,或者是在跳操的时候,或者是在晒太阳的时候,也或者是在护士站领药的时候。他来病房找过我三次,第一次他说他想认识我,想和我交个朋友,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从那之后,我每次尽量躲着他,我一点都不想和任何人交流;第二次的时候,他又躲开医生护士,偷跑进我们的病房,他再次提出要和我做朋友,甚至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许下誓言,他说只要我愿意,他会娶我,那会我不止觉得他有精神病,甚至还想过要报警,最后,我按响呼叫铃,他很快就被医生们给拖出去,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见过他,听其他病人说,他是被关禁闭了,也就是,关在“独立病房”;而第三次......是放风晒太阳的时间,我因为不肯吃药和自伤,被护士用约束带绑在病床上,四肢绑的紧紧地,根本无法动弹,他带着刀,打开病房门,脸上挂着阴深的笑容,模样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的身体忍不住一阵颤栗,虽然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但每每回忆起,那份恐惧与憎恶都足以令我产生窒息感。

      “如果他只是想一刀杀了我,我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我还会感谢他让我得到解脱,但是......他想强、、奸我,当着我的面,他开始脱上衣,露出那恶心,肥腻的肚腩,他俯下身体,像一只饿狗般在我身上促动鼻子,用刀尖刺破我的病服......我的嘴被胶带封住,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胶带,恐惧,不知所措,心悸,无助......种种负面情绪持续涌来,缠绕着我。

      刀子很快刺进我的皮肤,血液流淌出来,我却第一次感受不到血液流出皮肤的畅快。我表面镇静,克制,甚至有些冷血,但排山倒海般的恶心感和恐惧,差点让我瞬间休克,他像是在欣赏一件令他满意的艺术品,用刀子在我的身上刺下无数个血洞,然后凑过来,在我流血的伤口上疯狂舔舐,啃咬,吮吸......这使血液更加迅速的离开我的身体,失血过多导致的晕厥感紧随而来,我的身体瘫软无力,双唇干裂,就像个死去的活死人,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个王八蛋是个冒充精神病的吸血鬼!

      很近很近,我离死亡越来越近,强烈的恶心消极和憎恶恐惧使我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更加渴望立马死掉。但他偏偏不如我意,整整七十四刀,他每刺下一刀,他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一分,我的恐惧也更深一层,嘴巴被胶带封住,我甚至连最基本的喊痛都做不到。等到他终于停手,揭开我嘴上的胶带时,我已经完全没有气力说话了,我连眼皮子都撑不开,呼吸轻飘飘的,我身体里的能量,一点点随着血液流失......”

      我停下来,看着愕然惊诧的王爷,脸上露出和当年那个精神病一模一样的笑容:“失血过多,我晕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单独的病房内,伤口被处理过,我居然没死成,真是可惜。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没有被强、、奸,那个精神病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自杀了,死状很诡异,他用刀子剜掉了自己的两个眼珠子,切掉了自己的耳朵,又剖开了自己的腹部,淌血的肠子内脏流了一地,场面十分血腥。病房里只有他和我,被约束带绑住的我显然是个受害者,所以最终的解释,他是自杀,但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会自杀......”

      因为这件事,我提前出院,被父母接回家。

      由于被约束带绑住导致我无法反抗,从而遭受暴力侵害,以及医护人员的疏忽失职,使得那个男人持刀进入抑郁科病房。

      所以这场官司打的很轻松,我获得了一大笔的院方赔偿。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被送去过精神病院,再后来,我开始主动走向社会,忙着生计,疲于奔命,偶尔歇歇,走走神,转身又被琐事抓走。

      周而复始,不舍昼夜,就是为了忘记这件事......

      我以为我让自己变得忙碌,装作没事发生,这件事就不会伤害到我,但实际上,它一直存在我的间脑记忆里,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那份痛苦的恐惧感一直没办法得到释怀,它是扎根在我灵魂深处的梦魇。

      王爷才清醒过来没多久,医生说她需要多休息,所以我很快就操控轮椅离开了病房,临走前我看到她躺下的姿势有些怪异,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具体又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

      “你回来了。”沈青然抬起头,眼中布满红血丝,脸色十分憔悴。

      她看到我回来,站起身,肉眼可见的消瘦,听商笙说,她自从得知我入院起,就整日茶饭不思,胃口糟糕,后来更是直接累倒在病房。

      “你怎么......”

      我正要说话,却看到沈青然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按在她怀里,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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