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真好》霍格沃茨的巫师

154、无关原谅

　　一段关系的开始，最初想法都是：我会对你好。

　　在此之后才是：我凭什么对你好。

　　正常人被甩后都会跑去酒吧买醉，但王爷不然，她狼狈的逃回家，把自己关在那空旷房间里，企图寻找这世间能属于她的独一份安全感。

　　开门的女人满身颓废，她抓着酒瓶，浑身浓重扑鼻的酒味，原本流光溢彩的眼睛，现在犹如一潭死水，仿佛已经惊不起一丝的波澜，她绝望而哀切的看着我，低沉的嗓音嘶哑：“太没人性了吧狗哥儿，听到别人哭，你居然没点反应？”

　　我跟着她进房，随手关上大门：“我有啊，我翻了个白眼。”

　　凌晨三点那会我日常失眠，所以才能看到王爷发的那条朋友圈：

　　“老子再也不喜欢那个跟我没有未来的女人了！屮！”

　　正是这条朋友圈，我猜测到王爷可能出事了。

　　坐在沙发上，看着王爷脸上的巴掌印和眼睛里的红血丝，我问她：“林晚漾打的？”

　　王爷抱着靠枕，委屈哀怨地点点头：“从小到大，没人敢打我，她是第一个。”

　　“好家伙，到现在印子都没消，看来你是敏感肌啊。”我从桌上拎起半瓶酒，灌了两口润润喉咙。

　　“我后悔了。”王爷的脸色呆板，双眸失去神采。

　　“早晚的事。”我接道：“我劝过你的，是你非要赌，这玩意就像你刮奖刮出了一个谢字还不扔，非要把“谢谢惠顾”都刮出来才如梦方醒，怎么，你指望能刮出个谢谢中奖吗？”

　　剧情和我猜想的差不多，终究是一厢情愿换不来别人的真心对待，仅仅两个月的官宣，却有一堆暧昧不清的旁观者。

　　“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点结束？”

　　王爷知道林晚漾从不会拒绝别人的爱意，后来更是接二连三，可为什么迟迟拖着不肯放手呢。

　　王爷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低沉嘶哑的嗓音带着自嘲的意味：“其实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原谅她。”

　　“那后来呢？”

　　“后来我才明白，原谅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什么意思？”我举起酒瓶和她碰了碰。

　　王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空杯子：“意思就是，我可以原谅她接受别人爱意的那件事情，但我无法原谅她事后的态度，我可以像以前一样对她好，但她怎么能还像以前那样对我，为什么还要继续接受别人的爱呢？其实在后来的这段日子里，我已经知道这段关系再也无法维持，但我反而在她身上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和金钱。”

　　“理由呢？”我问。

　　王爷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到酒柜中取来几瓶酒：“我想用自己的无私去确认她的自私，这样我才能逼自己下决心离开她。”

　　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其实我很能理解她的做法，因为一段失败的关系走到最后，很容易变成一场双方抢占道德制高点的游戏。

　　没有人愿意当坏人，也没有人想在日后辗转反侧不甘心，人们为了让自己心里能好受一点，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只有在这场荒唐的游戏散场很久以后，身在剧中的人才会突然发现，原来所有违背心意的努力和付出，都只是给自己心里徒增怨气罢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劝慰：“当别人做的越绝，你反而越容易走出去。”

　　“真蠢啊，要是能早点想通就好了。”王爷苦笑着摇摇头。

　　我实在不懂得如何安慰别人，只能陪着王爷坐在这干喝闷酒，王爷似乎想起了我的胃不适合喝这种烈酒，她又跑去酒柜翻了两瓶柔和些的过来换给我。

　　我拧开瓶盖，接受了她的好意：“现在想通也不晚，如果你失去了她却找回了自己，那你就是赢家。”

　　“你们说清楚了？”我担心王爷的意志力不够坚定，毕竟以往只要林晚漾对她笑，她就能被牵着鼻子走。

　　听到我问，王爷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黑色的眸子深处，隐藏着脆弱的惊恐：“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她跟我说，她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她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那个时候，全程就好像有一把刀在我心里挖了一个大洞，把心拿出来，然后扔进深渊无底洞里，一直沉一直沉，现在都还在沉。”

　　她边说边笑，笑到最后连眼泪都控制不住，双眼像漏了底的水桶，泪水放纵地朝外淌。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哭，很遗憾她的难过我无法感同身受。

　　过了一会，我问她：“还喜欢她吗？”

　　王爷下意识就要点头，但是片刻后又重重的摇头：“我也不知道，那股该死的喜欢劲儿，混杂着委屈，摁下去又鼓起来，反反复复，狗哥儿，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有点。”我实话实说：“不过也没关系，大家都会爱错人，会莫名其妙掉眼泪，走在路上突然会崩溃，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去看晚霞，吹吹风，都会过去的。”

　　“真的会过去吗？”

　　“会的。”

　　“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观。”王爷低着头，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似乎让人感到痛苦的，从来不是失去，而是那种她好像很爱我，又好像没那么爱我的感觉；被感情吊着，一边失望，一边又忍不住觉得还有希望，来来去去，钝刀子割肉，真疼。”

　　“所以啊，不如就干脆一点，别去沾染牵扯不清的关系，别去等模棱两可的人，别费尽心思去挽留一个要走的人，去谈直接明朗的恋爱，去爱能牵着手把你介绍给所有人认识的人，去拥抱满眼都是你的人。”

　　“狗哥儿你的意思是？”

　　“顾耿耿。”

　　见王爷沉默不语，我撑着脑袋，半眯着眼睛兀自继续说道：“人生的出场顺序很重要，只有你先告别了错的，才能更接近对的，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发现原来好的感情真的不需要把南墙撞粉碎，因为它从一开始就是温暖明亮的，所以，坦然接受相遇和别离，别强求，别卑微，别将就。”

　　“就像你和沈青然是吗？告别了洛蓝，才等来了沈青然。”王爷问。

　　我酷酷的勾起嘴角，很有深意对她笑了笑：“不是每个人都是沈青然，你能想象吗？像沈青然那样漂亮的一个人，不仅有着优雅的谈吐，丰富的知识面，广阔的商业视野，控制局面的能力，最重要的是无论遇到任何事都能保持情绪稳定。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却总会无所畏惧的表达着对我的爱意，大肆与我讨论有我未来，这份坦然让我直呼过瘾，原来相爱可以如此清晰透明，面对她不理解的细节与浪漫时，她会耐心询问我的感受和需求，面对我的委屈和难过，她会轻轻抚平我眉间的紧皱......仅这些，就说明了她和这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不同的，所以说，你不可能遇到另一个沈青然，但也别灰心，总会有属于你的那个人存在的。”

　　“狗哥儿......你似乎在炫耀？”

　　“大胆点，把似乎两个字去掉，我就是在炫耀。”

　　“......”

　　王爷颓然地靠仰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许久，她长叹一口气，说道：“算了。”

　　“什么算了？”我从桌上抽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酒渍，不得不说这世间的东西自是贵有贵的道理，就王爷家里的这些酒，比我之前喝过的那些不晓得好多少倍。

　　王爷的眼底染上一抹坚毅，一扫刚才的萎靡不振，愤愤道：“不说这破糟心事了，败坏我心情，为爱乞讨可不是我小王公主的作风。”

　　“你想通了？”

　　“想通了！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再出发？”

　　“想去哪？”

　　“罗布泊，或者藏北无人区。”王爷一开口，就是国内两个极其危险的人类禁地。

　　罗布泊遍布荒漠、异常干旱，渺无人烟，极目四望，寸草不生，是中国自然环境最为恶劣的地区之一，被称作‘死亡之海’；一夜之间消失的楼兰，中国著名科学家彭加木和附有神秘色彩双鱼玉佩，都给罗布泊披上了神秘的面纱。

　　而藏北无人区位于西藏的藏北高原，平均海拔5000米以上，气候干燥，空气稀薄，也被称为‘生命的禁区’；手机等通讯设备，在这里接受不到讯号，历史上，曾经有一些人去藏北无人区探险，可是不是因为缺吃，就是因为迷失方向，很少有人生还，‘藏北无人区’在人们的印象中，是一个荒凉、恐怖的世界。

　　这叫想通了？

　　我头冒黑线，心里暗骂，张口就是两个送老命的地方，这是打定主意寻死了是吗？

　　“额......有其他想法吗？”我有点怂。

　　王爷丝毫没注意到我的异样，她眯起眼睛认真想了想，说道：“有，印尼爪哇谷洞或者堪察加半岛死亡谷。”

　　在印尼的爪哇岛上也有一个活物禁入的区域，这个神秘的区域就是鼎鼎大名的印尼死亡谷——爪哇谷洞；此谷中有6个大山洞，洞呈喇叭状，都是大陷阱，据传，活体动物从洞口经过，会被一种神秘而又强大的吸力“吸入”谷底而葬身，当地人介绍，谷内已经是白骨皑皑，人骨、兽骨堆满了整个谷底。

　　堪察加半岛位于俄罗斯远东地区，岛上有一个地方被称为‘动物坟墓’山谷，传说只要有动物靠近这里，就会出现离奇死亡，而且山谷里面堆满了各种动物的尸骨，谷内一片阴森恐怖；曾经也有人目睹动物靠近山谷，突然变得四脚朝天不能动弹的情景，而且调查发现已有30多人因进谷而葬身！

　　那我特么还不如选无人区！起码近些年来，在政府的组织下，还是有一些牧民迁往‘无人区’的，所以‘无人区’已经不再无人。

　　“就......没有那种，安全点的地方吗？”我试探性问道。

　　“安全点的？”王爷的语气透着几分疑惑，她上下打量我一圈，然后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惊讶道：“难道你害怕了？！”

　　啊，不然嘞？

　　我脸色顿时一黑，凉凉的扫了她一眼：“说点靠谱的地方我还能陪你去走走，散散心什么的，您老可好，开口就是人类禁地，你看我有几条命够陪你嚯嚯的？”

　　“不是......”王爷脸上闪过一抹愣然：“咱们之前不是说好的要一起在前往死亡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吗？那去哪不都一样，你突然害怕什么啊？”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以前不想活了，现在想长命百岁。”

　　“为什么？明明......额......是因为然姐？”王爷以前即使处着对象，也依旧会跟我一同去探险，所以她完全没意识到有对象和没有对象这件事对去找死有什么影响。

　　我摊摊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沈青然虽然工作经验丰富，但是感情经历为0，我得好好活着，好好爱她，不然我怕我死了之后，她会被别人骗。”

　　“然姐又不是个蠢人，她才不会被人骗。”王爷不以为然：“而且我们又不是百分百就会死在那里，能活着回来就回来，运气不好就死在那算球，这不是当初你跟我说的嘛？怎么，你现在重色轻友！？”

　　“那不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想死的欲望没那么强烈了，所以我才不会跑去自寻死路，而且！重色轻友那我也是跟你学的，你承不承认当初是你瞒着我让沈青然上船的？不然哪会有现在这些事，其实要我说，你这会也就是脑冲动，纯粹在钻牛角尖，被人甩而已，就天天想着寻死觅活的，能不能有点出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林晚漾不喜欢你那是她的损失，你睁开眼睛看看顾耿耿啊，顾耿耿她不香吗？都他娘的把人给睡了，哪不想办法负点责任啊？”我使出浑身解数，努力的把话题往其他方向带。

　　果然，王爷再次听到顾耿耿三个字时，双眉忽而一皱，那微睁的眼底射出灼烈目光，面部轮廓绷紧了线条，似乎在斟酌什么。

　　有戏！？只要王爷不寻死觅活拉我去什么死亡谷和无人区......

　　我趁胜追击，循循善诱：“是吧？人家顾耿耿对你的心意你也看得出来，而且你不是喜欢她吗？上次你也说了，你们都睡过了，那何不如......”

　　我最后也没问王爷有没有原谅林晚漾，就像她说的：“算了。”

　　这两个字永远和原谅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