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真好》霍格沃茨的巫师

147、彼此的信仰

　　或许因为纠结的原因，王也说的很乱，我听的更乱，但稍稍理了理，也大概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像顾耿耿那天晚上说的一样，她是不幸的，她的人生比起一般人，要稍微多些坎坷，没有父慈子孝，没有家庭和睦，没有感受过家人的爱。

　　剥削，掠夺，榨取......

　　能用得上这些词吧。

　　顾耿耿一炮而红后，紧随而来的除去片约不断，人气暴涨。

　　另一件事，就是她的父母，再次朝她伸出手，不是一次两次，即使是在顾耿耿拍戏期间，他们索要钱财的电话也接连不断，丝毫不管顾耿耿的身上是否真的有钱。

　　王爷：“她的钱都被她父母要去了，但是那一家人还不满足，继续索要，她实在没有，也不好意思问我开口，能怎么办呢，就一天一天拖着，结果那一家子人......”

　　王爷甚至懒得称呼顾耿耿的父母，直接说出“那一家子人”。

　　王爷：“说蚂蟥也不过如此了吧，打着顾耿耿的名义四处借钱，无论是亲戚朋友还是当地的高利贷，都借，那群狗东西倒也肯，有多少借多少。反正他们家孩子是顾耿耿，现在顾耿耿多火啊，还能担心她会不还钱？而且可以拿这么高的利息，何乐而不为？”

　　我：“那为什么还要找到帝京来？”

　　既然可以借到钱，又何必跑来帝京找顾耿耿，怎么，乡下的日子过够了，想来帝京体验一下大城市的生活？还是想借一下大城市里的高利贷？

　　王爷：“令人生气的点就在这里，最开始顾耿耿接到高利贷的催债电话时，就已经把身上的钱全还进去了，甚至不惜套了信用卡去。本以为告诫一下她那一家人，让他们适可而止，结果呢，没过多久，又是无休止的催债电话，居然还打到了公司里来！”

　　我：“所以她的家人是什么意思？”

　　王爷：“顾耿耿没钱还，高利贷的人就跑去找她的父母，毕竟借款人是她父母，那一家子人哪里有钱还，天天不上班不干正事，吃喝玩乐打牌赌博。就连顾耿耿的那个弟弟，才上高中，居然敢在酒吧包场找小姐，一家子的鬼东西，真他妈像个寄生虫吸血蚂蟥！”

　　我：“很多地方都是重男轻女的多，有所耳闻，所以，你给处理了？”

　　以我对王爷的了解，她如果遇到这种糟心事，十有八九就会出手帮忙处理，只不过不知道，她是怎么处理的，但从上次李少文以及那个男演员的事来看，估计处理手段不怎么“和善”。

　　王爷：“我能怎么处理，那毕竟是顾耿耿的家人，我还能依着自己的脾气让人把他们沉海不成？所以，看在顾耿耿的面子上，我给了他们两个选择：一是被起诉，罪名我随便给他们安，杀人放火都行，反正下辈子都得在牢里蹲着；二是让他们签署协议，自愿和顾耿耿断绝亲属关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也不可以再联系顾耿耿或是打着顾耿耿的名义借钱，一旦违背，后果还是被起诉。但如果他们乖乖的遵守协议不闹事，我会帮他们还清目前的所有债务以及再给予他们两百万的补偿，意思也就是从今往后，他们就当没有生养过顾耿耿这个人。”

　　我：“所以他们选了两百万。”

　　王爷：“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会这么选。”

　　我：“那顾耿耿呢？这是你个人的决定还是她的意思？”

　　王爷：“她现在作为一个当红艺人，除去在剧组时能吃到盒饭外，在家都混到只能靠吃泡面过日子，你觉得她的决定，还重要吗？”

　　我：“那这跟你们睡了又有什么关联？”

　　王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尴尬：“咳咳......这个事，说有关联也有，说没也没。”

　　我：“我很忙，你长话短说。”

　　王爷：“大概是为了感谢吧？所以那天两个人就都多喝了一点，这说着说着......她就哭了，狗哥儿你是不知道她哭起来的那副样子，柔柔弱弱的，梨花带雨啊，谁见了不感叹一声心疼呢。”

　　我：“所以？”

　　王爷：“所以，这后续，就......狗哥儿你是知道的，晚漾她要求的是柏拉图式爱情，我除了能牵牵她的手以外，连接吻她都不愿意，我确实有很久都没有......所以那天晚上，我实在是没克制住，这半推半就，就上头了。”

　　我：“喜欢吗？”

　　王爷：“哈？喜欢什么啊？”

　　我：“喜不喜欢和顾耿耿做的那种感觉？喜不喜欢顾耿耿？你想好了再回答，如果你心里真的对顾耿耿没想法，我不相信你会克制不住。”

　　对一个人有欲望，前提是那个人能吸引住你，让你产生了贪婪的想法。

　　如果王爷真的对林晚漾一往情深海枯石烂，她又怎会在有对象的情况下，还上了顾耿耿的床。

　　王爷：“额......”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

　　隔了大概有一分钟，王爷突然开腔，声音虽低沉，却也能听出一丝被刻意掩藏的不自信：“我心里喜欢的只有林晚漾，昨晚的事只是一场误会，毕竟发生过，所以也没必要解释了。我现在只想做一些弥补，虽然顾耿耿说了没关系，但我终究是要弥补的。”

　　我叹了口气，纵使王爷看不到，还是摇了摇头。

　　王爷蠢吗？不蠢，像她这种大家庭里出生的孩子，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极好的，很多东西耳濡目染，其实她都懂，都明白。

　　刻在骨子里的放荡不羁，潇洒肆意，她的一生本该过得很好，却偏偏一次两次，在“爱”里栽了跟头，并且，心甘情愿，心存幻想。

　　我：“你觉不觉得，你把事情给弄反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沈青然，即使知道她可能会介意我对林晚漾这个人的用词不太“友善”，却还是继续说道：“林晚漾接受你的表白，是因为她想要你为她提供资源，这里面毫无爱意可言，你对她的价值只有被利用而已，一旦你失去了可被她利用的价值，你们之间那所谓的“在一起”，也就土崩瓦解了；而顾耿耿会跟你上床，仅仅是因为她爱你，或许里面也有感激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因为爱意，起码是外人能看得到的爱意，所以她才会说没关系。但是现在，你却把爱意全都给了林晚漾，而又想用手上的资源去弥补顾耿耿，你是不是把事情给弄反了？”

　　王爷：“可是......”

　　我：“你也别可是，我可不是什么情感大师，这种东西我给不了你一个准确的建议，由心去做吧，你不是一个没想法的人，否则那么多人劝你不要做林晚漾的舔狗，你就该听了。你自己现在是怎么想的，就去做，快奔三的成年人，后果你可以承担。”

　　电话挂断后，我坐在床上沉默了很久，沈青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忙完工作，走过来坐在我身旁，将我搂进她怀里。

　　“怎么了？”她问。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下意识往她怀里蹭了蹭：“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沈青然耐心的递出一个衔接词。

　　回想起之前王爷的吐槽，我紧了紧眉头：“其实自从王爷和林晚漾在一起后，她经常找我或吐槽或抱怨一些事情，乱七八糟的破事都有，什么不让她碰啊，什么要求这要求那，要求在外人面前两个人要保持距离，甚至是听说林晚漾在剧组又和其他男演员聊得欢，总的一个意思来说就是，王爷怀疑林晚漾会不会不喜欢她，可是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林晚漾不是因为喜欢才和她在一起的，何必扯什么怀疑，当去怀疑一个人是否喜欢你的时候，她就是不喜欢啊，就好比你在炉边烤火，就不会问什么是温暖。可为什么，即使王爷自己都知道清楚的事，她还是要选择林晚漾呢？选顾耿耿她不香吗？”

　　“或许，这正是爱情里最有趣的地方。”沈青然的眼睛里含着温柔的笑意，她抬起手替我撩开了挡在鼻尖上的碎发：“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究竟是大勇还是愚蠢，谁都说不清楚。但路是她自己选择的，至于以后究竟会怎么样，起码她努力过，在这个努力的过程中，她是开心的，向往的，就足够了。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哪怕最终有遗憾，但不至于后悔不是吗？”

　　这么说好像也对......

　　我坐正身子，直视着沈青然的眼睛：“那沈老师，我想问问，你理想中的爱情会是我们这样的吗？”

　　沈青然扬起嘴角，淡淡一笑：“我们这样，是哪样？”

　　我佯装不悦：“我是在问你，你不要嬉皮笑脸的。”

　　“好。”

　　“嬉皮笑脸”的沈青然收敛了笑容，神色认真又含了几分委屈，说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接触过爱情，这两个字对我而言很遥远，不可望也不可及；书上说人间值得，因有爱存在，我翻来覆去想了一宿，实在想不通到底哪里值得，爱又为何物，直到你出现了，似乎一切都刚刚好，也像极了那句话，‘众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

　　这算表白吗？我听到沈青然的声音，沙哑的，沉重的，真情流露的，让人揪着心的声音。

　　沈青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在遇到眼前人之前，她永远是清醒的，理智的，决口不提世人口中所谓的“永恒爱意”。

　　沈青然是不会轻易爱人的，聪慧如她，早就洞察了诸多生命哲学，她不信任世人，亦不信任世人的爱情，她知道人都是难以持之以恒的动物，所以她从来不会信得过人与人之间的承诺。

　　“如果你问我，我理想中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我想这很难说，其中一部分或许是“荒诞感”，这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有时候是西西弗不断地滚动石头，有时候是等待永远不会来的戈多。”沈青然直视着我，而我能在她那双深邃又沉静的眼睛里找到我。

　　“别发呆。”沈青然看着我愣怔的表情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喜欢一个人时，什么都舍得，我不喜欢一个人时，什么都不舍得，那么现在，我十分确定我在毫无保留地爱着你。原先我一直以为我的生命是完整的，直到那天你出现在我面前，世事圆满，你完整了我。从前我的灵魂不知根系，四处漂泊，现在因为有你而感到心安，檀枸，我愿意给你我所有的忠诚和热忱乃至信仰，因为我爱着你，也只爱你。”

　　这是一个灵魂用一个完整的灵魂来毫无保留地爱着另一个灵魂。

　　“沈老师，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也是个没有信仰的人？”我看着沈青然，问道。

　　我这一生什么都不信，无论是那漫天神佛，还是世人口中的伊甸园，我全都不信，我连活着都嫌累。

　　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认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英年早逝或过几年再英年早逝，我一点都不怕死，甚至视死如归。

　　结果，沈青然像礼物出现，为我百无聊赖的生活平添几分色彩。

　　她爱拉着我看路旁的野花野草，告诉我很漂亮；爱牵着我散步，说这样迎着风很舒服；也爱在看见流浪猫时拉着我说，“看，很可爱，像你一样。”

　　我生性冷漠，一点也不觉得路旁的花好看，也不觉得秋天的风和夏天的风有什么区别，甚至路旁的野猫也只觉得吵闹和脏兮兮，我看不见生活的美。

　　可阳光下的她牵着我的手笑的温柔，一头扎进我胸腔跳动的鲜红，我直勾勾看着她，我想，那个时候的我一定在笑，我切实的感受到了生活居然是个动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的我突然惊奇的发现，我不想英年早逝了。

　　不等沈青然开口，我往下继续说道：“在遇到你之前，我不畏远行，不惧死亡，不信鬼神，不敬天地，生命对我而言是灰色的，无意义的。老实说，我早就把自己的生命规划好了，哪怕命运没让我死在远行路上，我也绝不会允许自己活过45岁，但现在啊......”

　　我抬手抚摸着沈青然的脸颊，凑上去轻吻一口：“我学了秦始皇，开始认真研究起长寿的课题，我一点也不想英年早逝了。沈老师，让我如何感谢你呢，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收获一缕春风，你却给了我整个春天。”

　　沈青然，你曾获得了一个没有信仰的人，现在她的信仰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