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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葛家贵女3 ...

  •   葛卿被芒夏推醒的时候还能听见窗外小鸟啾啾的叫声,显得午后的日光愈发的寂静。

      葛卿睡的身子酥酥的,慵懒的挂在芒夏身上,闭着眼睛问道:“几时了,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呢。”

      芒夏只觉得好笑,一边帮主子整理衣物,一边看了看窗外的日头,说道:“申时(三点~五点)了,我的主子~ 再歇下去就要用晚膳了。晌午就略歇歇吧,累了等晚上再睡。这时睡了,晚上又睡不着,长久下去会熬出病来的。冬至去倒杯茶水来,让主子好好醒醒神。”

      葛卿正好也渴了,就着冬至的手喝下一大口:“噗——”一口温热的褐色茶水喷将了出来,冬至喂水时,稍稍曲起了膝盖,一口水便全都喷到了她脸上。

      一屋的人全都呆住了,葛卿也马上清醒过来,取下挂在衣襟上的手帕,往冬至脸上擦了擦。

      “不好意思,是我睡糊涂了。”

      冬至连忙后退:“主子不可,折煞奴婢了。”说着用巾帕掩面,退将了出去,“容奴婢整理一下仪容。”

      坐在脚踏上缝制衣物的秋霭手顿了顿,低着头,眼中神色不明。

      葛卿清醒过来后,做事就非常利落,也不需要芒夏伺候,三两下就将衣物穿戴整齐。

      坐在铜镜前,待秋霭给自己梳妆。据说秋霭有一双巧手,平时能缝制一些主子贴身衣物,赴宴要梳的芙蓉髻,百花髻,灵蛇髻都信手拈来。

      有时原主的继母周氏都需要从葛卿手上借人,颇受府中的爱重。

      葛卿老早便发现了,虽说秋霭和冬至都沉默寡言,从来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但两人又是不同的。
      冬至是憨厚老实,只会埋头干活。原主身上穿的衣物娇贵,不能和下人的裳服放在一起清洗,这活儿便摊派到了东至头上。

      芒夏使唤人时,更多的时候叫的是冬至,对秋霭则是有商有量的。

      若是换一个有心眼的,早就郁郁不忿了。都是主子的大丫鬟,凭什么我要干粗活累活,你却只需要叠床铺被,剪灯烹茶。

      也只有冬至这样憨厚,没用过硬关系的丫鬟,才心甘情愿的干下去。

      冬至嘴拙,不会越过春山和芒夏讨得主子的欢心;做事勤快,则可以避免很多的矛盾。所以春山和芒夏对她很是大度,以彰显自己的胸怀和友爱。也是因为怕再来一个手段了得的让她们失宠,才勉强维持住院子里的平衡。

      秋霭则是有什么事儿都搁在心里,这样的人看似不争实际上最是冷漠,所以对春山的做法门儿清,但从来没有出口提醒,适当的时候还能捡一些好处。

      一个样貌姣好,手脚灵巧,心有沟壑的大丫鬟,却从来不向春山芒夏一样,为了主子的宠爱争的像个斗鸡眼,这说明他有自己的目标。原主的处境是否是泰都无所谓,就是不知道这背后的主子是谁。

      葛卿嗤笑了一声,不管有什么目的,只要跟在自己身边,狐狸尾巴总是要露出来的。

      葛卿让秋霭梳了一个相对简单的归真髻,没有点妆。

      她在院子里疾走,出了一层薄汗,更换一身衣物后将原主闺房里的书籍全都找了出来。《女传》,《女德》外加一本《世家录》。

      葛卿翻看了一下,发现自己——不、识、字、儿。

      葛卿如遭晴天霹雳,想她在现代参与多个项目的研究生,在这里竟然成了文盲。

      还好,葛卿拿起书本后,芒夏就提议让秋霭读给他听。

      葛卿选了一本《世家录》,一边听着秋霭深入浅出的讲解,一边暗暗竖下提防之心。

      听了一出后,葛卿接过书本,选了十个常用的字记在心上,然后接着出门散步,一边在脑海里默默回想那十个字的写法。

      出了一层薄汗,再回去接着听书,就这样往复,一个下午竟然也识得了一百来字。

      对穿越的朝代也有了初步的认知。

      她来到的是历史乱成一团糟的魏晋时代,王与马共天下,北侨南度已有十数年,中原动乱,朝廷也只能维持一时苟安。

      说实话,葛卿非常想仰天长叹,大骂一句贼老天!

      关于东西两晋的历史,葛卿真的只了解皮毛。

      事情的开始是,司马家宗族弄权,八王之乱,导致民不聊生,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引发了五胡乱华。然后北方的王公贵族衣冠南渡,司马家手上没兵没权只能倚仗于王家,做着白板天子,形成了王与马共天下的局面。

      衣冠南渡之后,其实历史就进入了东晋。

      北方五胡,匈奴,鲜卑,羌,氐,羯,打得热火朝天,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国家,记录在册的就有十六个。还有建立时间很短,没蹦出水花的。那真是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至于南方,则就是各种矛盾。南迁的士族和与本土士族之间的矛盾;士族与庶族之间的矛盾,还有想要收复中原,驱除鞑虏的士族与沉迷于江南靡靡之音,想要得一息苟安士族的矛盾。

      反正没有一刻的安宁,不仅有大规模的战争,还有小范围的冲突,伴随战争而来的还有饥荒,瘟疫以及人口大规模的迁徙。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此情景在现代人看来何其的荒诞,在这个时代却是寻常。

      东晋之后,宋齐梁陈,朝代更迭。不幸的是,不论朝代怎么换,继承人全都是阴戾残暴之徒。就算有稍稍关心老百姓的,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正应了那句话,生,百姓苦;亡,百姓苦。

      现代流传比较广的南齐东昏侯萧宝卷,命工匠用美玉金帛雕刻成一朵朵莲花镶嵌在地面之上,让爱妃潘玉儿赤足款款行过,步步生莲。并且大肆修建宫殿,奢靡无度。

      这些钱又是从哪里来的?除了百姓不作他想,从这些沉重的苛捐杂税就可以知道百姓的日子有多苦。

      虽然葛卿知道会经过哪些朝代?坐上皇位的是何许人也,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啊!!!有哪些战役,无法做出最有利的安排。

      做人最重要的是立足当代,她知道东晋一些贵族子弟的奇闻轶事。比如陆机的鹤唳华亭,王羲之的东床快婿,可这些根本就没什么卵用。她需要的是新闻联播,可脑子里只有娱乐八卦。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回到现代,她一定要将这段历史背个百来遍。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葛卿也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慢慢的打听。在这个时代活着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落日西沉,葛卿带着芒夏秋霭,冬至三个大丫鬟去父母住的正堂用晚膳。

      这是葛家的规矩,也是各大世家的规矩。

      清晓,起床梳妆后,女儿,新媳妇去母亲院中请安,用早膳,顺便说一说七零八碎的闲事。黄昏在和父亲吃一顿,关心关心一家之主,联络联络感情。

      因为早已摸清了地形和各方关系。葛卿对这趟出行游刃有余。路上和芒夏一面行走,一面说笑,秋霭,冬至依旧跟在身后,沉默寡言。

      不知不觉便到了正院,芒夏三人和其他婢女一同在廊下等候。

      刚进门便有人为葛卿拿下披风,褪去丝履,引入厅堂。厅堂中已经摆了几张案几,分主次对坐,丫鬟仆婢罗列了两行。

      最打眼的是坐在正首位的男人,三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年轻。高而清瘦的身形,眉目深邃,皮肤白皙,髭须修剪的洁净,或许是久居高位,有一种不露自威的气势。

      葛卿请安,入座,不由想到世家录记载的,葛家,从西汉时期就开始做官了,好几代都是尚书令,正经的累世公卿,高门贵姓。有此气势也不足为奇。

      此刻穿着灰色的宽袍大袖,驻着凭几,斜卧在榻上,面容显得温和了几分。旁边一位娇美动人,然穿着中规中矩的妇人为他斟上羊乳。

      见葛卿进来,嘴角勾了勾,也不知他心里想什么,又似是无意中问到:“不说要斋戒一月,恁得今日就出来了?”

      葛卿眼神闪了闪,既然堂中摆了自己的案几,说明这男人早已知道事情的始末。想想也对,他是家主,就算不问也会有仆从,事无巨细的告知。

      今日动静太大,瞒是瞒不住,不如自己先说。

      “父亲~”葛卿捏着嗓音,娇娇悄悄的喊了一声,“父亲既知道女儿今日来正厅吃饭,难道还不知其中缘由,净取笑女儿,女儿不依!”

      葛卿见女儿穿着鹅黄色的小袖衣,鲜灵灵地立在那里,不由得想起了早逝的妻子,心也软了几分,半是嘱咐半是警告的说道。

      “你也大了,可聘为人妇,断不可如前傲慢。且神佛之道,敬而远之。用用素斋,送一些香火钱足矣,若一月不食,就太过了。你终究是葛家的女儿,婚嫁之事自由我和你母亲做主。与咱们交好的世家里,选一个有才德的小郎君,不必听王家之言。”

      几句毫无关联的话,倒是让葛卿提炼出了一些信息。似乎原著斋戒一月与王家有关,还想插手她的婚事。就是不知道,原主的父亲对原主有几分感情。

      有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咯咯笑道:“家主如今才说怕是晚了,娘子今日还梦见仙人,遨游太虚。怕是与佛断不了缘分。”

      葛卿看过去,只见坐在对面案几,华冠丽服,满头金玉珠翠的中年美妇。这位大概就是继夫人周氏,下手两位就是她的一双儿女。

      葛卿低着头,似是有些紧张的说道:“我确实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生活在现代,遇到王序彦那个大冤家。

      “佛祖让我多出门看一看。”整日困在宅子里,如何打听消息,早做打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说明你待生母至孝。”随后看向周氏,略带不悦的说道,“这是家事,就不要传扬出去。”

      周氏有些不甘心,但也不能忤逆家主,只能点头应诺。

      待生母至孝,那将自己这个继母放在何处?自己为葛家生下了麒麟儿,却还要在晚辈面前做小伏低。何其不公!若是周家没有败落,自己也不会如此艰难。

      葛方圜用竹筷在碗碟上敲了敲:“不过凡事宁可信其有,既是佛祖让你经事,你多出门走走也好,参加一些茶会或者租个画舫沿河看一看。多带几个健仆,银两就在账上支取。”

      “多谢父亲体恤!”葛卿连忙道谢。

      “爹爹,我也是你的女儿啊,凭什么姐姐能出去,我却终日呆在府里?”葛韵再也忍不住了,眼中含着一泡泪质问道。

      葛卿见葛韵包子脸,含着泪的样子,颇有几分好笑,见葛卿看过去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事实上周氏这一双儿女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实在是年岁太小了,放在现代九年义务教育还没有结束呢!

      葛方圜语气也温和了几分,带着诱哄的说道:“你还小,就让你母亲给你打几样喜欢的首饰,可好?”

      葛韵这才破涕为笑:“那我要多打几样!”

      “好。”葛方圜摇晃着脑袋,转着筷子,悠悠的答道。

      周氏的儿子葛行矩倒是没有说话,端坐在席上,懵懵懂懂的,显得有几分木讷。

      周氏瞪了葛卿一眼,若不是,若不是周家败落,王家又执掌大权,与皇家分庭抗礼,自己又何须看一个小辈的眼色。

      “爹爹”葛卿也换了一个较为亲近的称呼,“佛祖说惜贫怜弱便是积善行德,每月的香火银子就不用再捐了。如此,也能省下一笔开支……”

      话虽是对葛方圜说的,目光却看向周氏。看她脸上是毫不作伪的开心,恨不得马上代为点头答应,就知道怂恿原主斋戒一月的事,与周氏无关。看来得抽个时间去朝华寺查一查。

      “你看着办就好。”葛方圜毫不在意的说道。

      “上膳罢!”葛方圜挥展袖袍。

      正堂的晚膳要比午时丰盛许多,里面有一道新采的纯菜和鱼肉做的羹,味道非常鲜美。吃起来有种淡淡的甜味儿,葛卿下午也算是颇费体力,肚子早已空空如也,不一会儿便将几上的饭菜扫荡一空。

      葛卿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管在哪里,处在什么样的环境,只有吃好,睡好,坚持锻炼,身体才能棒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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