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相逢不识》卒无名

2、第 2 章

　　在格洛瑞亚.布朗十六岁的时候，乔尼.乔斯达这个名字有如一阵旋风席卷了贵族小姐们的茶话会。
　　除非一个人故意闭目塞听，否则她不可能对乔斯达小少爷的名字一无所知。
　　天才，人们都这么说，那个少年简直就是为了骑马而生的，骑在马上，他就能获得一切。
　　对于好人家的小姐们而言，与乔尼.乔斯达能有些着边的风言风语成了一种类似于战绩的荣耀。
　　骄矜些的姑娘家扬起精致的扇子掩住一半面孔，好歹遮挡住一半兴奋到发红的面庞以及压不下去的嘴角，大胆些的便更肆无忌惮地调笑。
　　如同其它不会被大张旗鼓宣扬的秘密规则，一位好人家的姑娘不能同男孩们有太过亲密的传言，但是也不能没有一点谣言可传。
　　这当然也需要“礼尚往来”了，矜持的小姐们不会自己说出那些绯色故事，总要有旁的人替她说出口，“前天我瞧见格林小姐送了她亲手绣的手帕，他收下了”，“他赢得昨天比赛的时候，是不是一直在朝着莱特小姐挥手和微笑”，诸如此类捕风捉影，女孩们绞尽脑汁玩弄着小花招，殷殷打趣下，话题的当事人竭力压住那点得意，故意作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来。
　　这自然不能全都推脱说成是虚荣，再说了，年轻人爱慕好颜色、虚荣一点，又有什么打紧？
　　看看这些傻丫头们吧！她们也不是什么努力都没有付出：姑娘们为了这些叫她们尖叫不已的、其中一位当事人转瞬即忘的邂逅，可以忍受烈日、拥挤的人群、汗水的酸臭、飞扬的尘土，或许其中还要夹杂着马粪，但这有什么关系？倘若那是乔斯达小少爷的马.......哦呦！说不定这是另一段值得说上三天的缘分哪。

　　而格洛瑞亚.布朗顶讨厌天才这个词。
　　她倒是不讨厌骑马，可她不喜欢一切竞技活动，自然也不可能喜欢赛马。
　　她说不定也不喜欢茶话会，女孩们叽叽喳喳聒噪个没完，说的又净是些废话，可话又说回来，她们原本也没有什么正事好做。交换着闲言碎语的同时，说不定也有几分有意义的信息在里面，便当做聊胜于无的意义吧——虽然由她们无事生非挑起的事端远比她们彼此交换的可靠信息多。
　　格洛瑞亚自以为同旁人不大一样，颇具反叛意识地回避了一阵子茶话会，却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其它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活计，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社交是必要的，差不多是她们这个年龄段最主要的社会活动，她并没有无视常理的后备选择........格洛瑞亚不由得发现她又一次高估了自己。
　　好在她的心路历程虽然漫长，实际耗时却不长，没错过几场茶话会，随随便便编个理由就能应付这几次缺席。
　　她略微有些垂头丧气时重新加入的那场“聒噪会”，不巧举办者莎莉丝特.卡米拉小姐正是乔尼.乔斯达的狂热粉丝。
　　在卡米拉小姐的热情煽动下，单是小姐们提到乔尼.乔斯达的名字时，那娇艳红唇们吐露声息引起的微风就能构成风暴，让迷恋乔斯达小少爷的潮流席卷了全场。
　　那流淌黄金一般的金发、那如同星光蓝宝石的双眼、那胜似安琪尔的俊秀面容、那浑似大卫雕塑那般的挺拔身躯，以及每每获胜时那最是迷人的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叫她们一回想起来就像是品了香茗美酒，不饮也自醉。
　　格洛瑞亚可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种“时尚”，当有人怀着莫名的心思揶揄到她头上时，她感到自己几乎受到了羞辱，不过说不定对方正有意如此。
　　“格洛瑞亚！说起来你以前好像也有着‘天才’的称号来着，搞不好你们俩之间有什么缘分在呐！”伊迪斯小姐这么吃吃笑着，一片喧哗里，偏要高声将话题抛到格洛瑞亚身上去。
　　伊迪斯小姐素来擅长像是没脑子一样地说些引起争端的话，非要说有什么高明之处的话，大概就是让人搞不清楚她是在装傻还是真傻。这其实到底算是一种好本事。
　　这话本身并不高明，挑碴的意味又太鲜明，即便如此，格洛瑞亚险些没能成功端住茶杯，她几乎就要憎恶起传说中的乔斯达，尽管对方与她素未相识。
　　她继而想起伊迪斯家为了一笔生意正在讨好格林小姐的家族，而格林小姐一向与她不对付。
　　格林小姐全名莉莲.格林，发色浅淡近似铂金，眼睛则是少见的紫罗兰色，眉目秀美婉约，看上去像是百合花般纯洁，心思细密，谈吐举止优雅，却也甜美而险恶，若是她乐意，毒蛇口中流下的涎液都没有她精心打磨过的话语歹毒。这份才能亦使她机敏的擅长拉拢人心，因此人缘一向不错。
　　在年轻人的社交界，擅长话术是了不得的才能。如果莉莲不是太过争强好胜，一点亏都吃不得，又有些缺少对他人的感激之情，那她将来应该是最不得了的社交之花。
　　然而格洛瑞亚一向搞不清楚为什么莉莲这么恨她，或许是因为莉莲曾经放话暗示戴维.福特对她有意思，戴维.福特却在那年给格洛瑞亚送了同龄人中最为精美的信纸祝她圣诞节快乐。可她仔细一想，那年她们十二岁，要是追寻蛛丝马迹，莉莲早在她们六岁开始就已经习惯于给她使绊子，虽然那时候她对那种行为是出于使坏的恶意一无所知。
　　此时莉莲抿嘴一笑，就好像是为了伊迪斯的玩笑话捧场似的，她另一位好朋友玛莎就闻弦知雅意，迅速接上话茬：“都说了是曾经，伊迪斯，你别老是提人家伤心事。”
　　这些暗中勾心斗角实在没意思，话里沉沉浮浮都是把戏，她们两边都心知肚明，但是人群中总有人对背后的故事不感兴趣，不明就里的人只要听到表面虚与委蛇的交锋就信以为真了，谁把对方的形象污蔑的更蛮不讲理、嫉妒好战，叫旁的人一起心里反感，谁就是取得了这一局的胜利。
　　菲丽丝同格洛瑞亚交情还不错，更主要的是她一直瞧玛莎不顺眼，便为格洛瑞亚出头：“行了吧玛莎，你也别话里藏刀了，嫉妒的话就大大方方直说，谁也不会笑话你一直不大灵光。”
　　两边你来我往就要吵起来，柏妮丝.希尔为了今天的大新闻忍耐已久，早就受够了这群人跳出来抢风头，此刻扔下重磅炸|弹：“你们好无聊啊！我可是听够了你们那点子事。下周的聚会你们有谁要来？我可是好不容易邀请到他了哦。”
　　柏妮丝故意说得藏头露尾，得意洋洋等着别人来问她，却没能引起大小姐们的注意，大家正在忙着看那几位拌嘴吵架，象征性地劝个架，虽然或许有人真的担忧，但多数还是闲太无聊，巴不得她们打起来。
　　格洛瑞亚不能把为她出头的菲丽丝扔在这个局里，自己不想火上浇油，却又拉不住吵上头的菲丽丝，照这架势，她来劝架一准被当成没良心，她听见了柏妮丝的话，却假装没听清，扭头问旁边吃点心的露丝：“柏妮丝说了什么？”
　　露丝咽下点心，去问离她最近的特丽莎，特丽莎正在忙着帮菲丽丝的腔，不耐烦地大声问：“喂！柏妮丝！你刚才说什么？”
　　柏妮丝没得到想要的关注，正在噘嘴，听到特丽莎发问，这下子才高兴了一点：“乔尼啦乔尼！下周的聚会，我可是邀请到了那个乔尼哦！”
　　全场的喧哗又持续了几秒，“什么？乔尼什么？”的几个问题递出去，得到了回答后，像是被按了静音，继而尖叫声要掀翻天花板一般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