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魔女弗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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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名为弗瑞·布兰奇，带着天生的缺陷，诞生在魔女之森的最深处。
当她和其他新生的魔女一起走出起始之地时，没有人来迎接她。
魔女们带着她们新选的徒弟们，对她指指点点。
“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有着那样的眼睛，根本就是残次品吧。”
弗瑞垂下脑袋，有些沮丧地站在那里。
远处传来几人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长老，您今年还不收徒吗？”
“我还没这个打算，就是过来看看新的孩子。”
温柔如水的声音传到弗瑞耳中，她不自主向那个方向看去。
弗瑞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年轻的长老一眼便看见了她。
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魔女：“那个孩子的眼睛有缺陷，大家不愿意要她。”
“真是漂亮的眼睛。”长老走到弗瑞面前蹲下，轻轻拨开她厚厚的刘海，先是惊讶，继而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做我的徒弟吧。”
周围都是倒吸气的声音，随即就是一声声的劝阻。
长老不以为然，用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带着血珠的食指伸到了弗瑞的面前。
长老：“我叫阿尔玛·布兰奇，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弗瑞学着长老的样子，割破食指，将流着血的手指搭在了长老的食指指腹。两人的血融合在一起，化成发光的细线，缠绕到二人的手指，凝成了两枚戒指。
长老看着手指上的戒指，赞赏道：“你是个很有资质的孩子。”
弗瑞刘海后的眼中闪着光。
一开始，村中的魔女们还私下嘲笑着。有缺陷就是有缺陷，眼睛是魔女力量的源泉，眼睛有缺陷的魔女，就算是长老也无法改变。
可是弗瑞的表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对魔法的使用驾轻就熟，仿佛天生就知道如何使用身体中游走的那股力量。
在绝对的实力下，大家不得不认同了长老的那句话：她是个很有资质的孩子。
生活并不是很有趣，魔女们每天几乎过着循环的生活。可是有阿尔玛在，弗瑞并不觉得无聊。
可是阿尔玛不这么认为，虽然她从来都带着笑容，但弗瑞知道，她厌恶着这里。
她会避开别人，悄悄走到森林的边缘，接触那些勿入此地的外来人。
弗瑞悄悄跟在她身后。
她见过阿尔玛救助了一对私奔的情侣。
年轻的情侣十分感激她，并诉说了她们相爱的故事。
阿尔玛听完，对此很是沉醉。
“这就是爱情吗？真是一种美丽又炫目的情感……”她期待地看向对面两人，“我是否也能从你们这里得到呢？”
情侣面面相觑，年轻的男人摇头道：“您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阿尔玛微笑点头：“所以，你们给不了我爱情。”
她将两名年轻人的头颅摘下。
“那你们也没什么用了。”
这样的事发生了很多次，弗瑞就在一边默默看着。
误入魔女之森的人有很多。
猎奇的冒险家，战场的逃兵，旅行的诗人……
他们都无法将自己的“爱情”献给魔女，最后都在这里丢了性命。
弗瑞站在诗人的尸体边，沉默不语。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她和阿尔玛去森林边采药，遇到了一个昏迷的青年。
青年伤得很重，也许再晚那么一刻钟就会断气。于是阿尔玛当机立断，要将他带回村子医治。
弗瑞无法劝服阿尔玛，只得背着这名青年走进村子。
这是第一次，她们将外人带入村子。
这名青年改变了弗瑞的世界。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阿尔玛用那样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粉碎了师徒的契约戒指，离开这片土地。
她带着全村的魔女目送她越走越远，甚至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我不愿意再承受这份责任了，我想为自己而活。”
“为什么？”
“你不会懂的，魔女没有能够爱人的心”
她留下的那句话像一把利刃插在胸口，让弗瑞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真的是爱吗？”几乎是气音的喃喃声消散在森林的晨风中。
当那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她才紧握着法杖转身往回走。身边的魔女不由惊讶地发现，这名年轻长老毫无表情的脸上一片湿润。
弗瑞正式成为长老的那天，她用布条蒙住了那双异于常人的双眼。
她从来不是用这双眼睛“看”的，只是有人说过这双眼睛很漂亮。
魔女村的日子没有因为前长老的离开而改变，这里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
弗瑞是个很好的长老，她细心地管理着这片土地，甚至做得比她的阿尔玛还要好。她渐渐获得了大家的尊敬，而不仅仅是对她力量的崇拜。
只是她总是冷冰冰的，没有什么表情，因此也没有什么朋友或者亲近的人。
无事时，弗瑞会掏出自己的那枚戒指发呆。只有这时，她的神情才有点像这个年纪的少女。
森林的叶子不知换了几轮，弗瑞听到了新魔女降生的消息。
也许……我也应该收个徒弟了。
她一边愣愣地想着，一边迈向了孕育历代魔女的起始之地。
起始之地的出口每次都很热闹，年轻的魔女们欢喜地认领各自的徒弟，这也算是魔女村为数不多的活动。
大家看到弗瑞来了，皆是微笑行礼。在这热热闹闹的地方，那个一声不吭站在树下的瘦小身影就显得额外格格不入。
“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出生啊？”
弗瑞仿佛是看到了年幼的自己，站在树下，低头揪扯着衣摆，不安地听着周围的声音。
她走上前，半蹲在女孩的身前与她平视。女孩怯懦地与她对视了一秒，便马上移开视线。
弗瑞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托起女孩的脸，引导她看向自己。
这名新诞生的小魔女，只有一只眼睛。
这是从未有过的状况，弗瑞也不禁愣住。
有胆大的魔女上前劝说：“我们明白您的想法，可是您和这个孩子不一样。她天生没有左眼，是没有办法使出魔法的，甚至连契约戒指都无法做出来。”
女孩听罢，开始不住发抖，眼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地向下流。
弗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淡淡地开口：“可以的。”
她用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带着血珠的食指伸到了女孩的面前，另一只手背到身后，被宽大的衣袖掩盖。
弗瑞：“我叫弗瑞·布兰奇。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女孩战战兢兢地看了弗瑞一眼，学着她的样子，割破手指，颤巍巍地轻碰上弗瑞的指腹。
两人的血融合在一起，化成发光的细线，缠绕到二人的手指，凝成了两枚戒指。
周围传来一片惊呼声。女孩仅有的右眼似乎亮了亮，不敢置信的碰了碰那枚戒指，在弗瑞鼓励的目光中，将它戴到了弗瑞的手上。
弗瑞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她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师傅，只能道：“你是个很有资质的孩子。”
女孩的眼镜更亮了，小手抓住弗瑞的手指。
女孩开心的笑脸近在咫尺，这让弗瑞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想哭，没有理由的酸意涌上鼻头。这样的情绪来得又快又凶，让她猝不及防。
“走吧。”弗瑞拉起女孩的手，往家走去。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夕阳下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女孩的名字，黛内拉·布兰奇被正式记入树谱，此刻起她才正式被承认为魔女的一员。
黛内拉后来才知道，自己的契约戒指是弗瑞偷偷帮她做的。
因为从那之后，她再也没能用出魔法。
黛内拉没有气馁，一边跟着弗瑞学习理论知识，一边阅边书籍。
终于，她破解了魔法的秘密，找到能让普通人使用出魔法的方法。
弗瑞也为她感到高兴，可这对魔女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可怜的女孩依旧受着村中的众人嘲笑，她日日夜夜的辛苦研究就像是一场笑话。
看着一天天消瘦下去的女孩，弗瑞很是心痛。
她写了一封信，让黛内拉送到迪菲特的王宫。
迪菲特的王后很是欣赏她，将她留在了王都，选出一批人，让她传授魔法。
女孩很开心，她觉得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价值。
弗瑞再次变成了独身一人。
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痛苦，黛内拉的信让她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一切平静都在某天的晌午打破了。
弗瑞手上，那枚关联着阿尔玛的戒指化成了齑粉，消失在空气中。
她呆在椅子上，一时不能分辨自己此时的情感。
阿尔玛死了。
在她还在怔愣时，另一枚戒指也化为粉末。
那是，她与黛内拉相连的戒指。
弗瑞猛地站起身，大脑有些晕眩。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然而，即使再着急，她身为长老也不能踏出魔女之森半步。
有人站了出来，愿意前去王都探寻原因。
五名魔女出去，只回来了一个。
带回来了一个坏消息。
人类已经掌握了她们的弱点，也破解了她们的魔法。
其他几名魔女都是还未开口就被捂住了嘴巴，对方以极快的速度挖去了她们的双眼。
那些愚蠢的士兵，以为吃下她们的眼球就能像伟大的王一样，获得永恒的青春。
弗瑞浑身都在颤抖，愤怒在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一个疯狂的念头占据了她的脑海。
“你们离开这里吧，走的越远越好。”
她最后留下这句话，向村外走去。
整片森林都在燃烧。
那些士兵终究畏惧这魔女的力量，即使他们之中有懂得使用魔法的人，也迟迟不敢进入这片被诅咒的森林。
最后他们决定，烧掉整片森林。
熊熊的大火中，他们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慢慢走出。
烈焰没能伤到她分毫，她站在火焰中，蒙着白布的双眼正“看着”他们的方向。
士兵慌乱了一阵，有手拿法杖的人站出，随时准备抵抗这位魔女的攻击。
魔女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小动作。
她将蒙着眼睛的白布扯下，扔进火里烧成了灰烬。
她睁开眼，周围的气流将她的头发扬起，火光照亮她愤怒的脸。
众人惊惶地看到，原本该是眉毛的地方与眼睛同时睁开。
四只眼睛直直看向他们的方向。
“贪婪无度的人类，卑鄙残忍的人类，我要诅咒你们。”她的眼角流出红色的眼泪，代代相传的木杖高高举起，“你们的土地，将不再拥有生机。”
大地震颤，土地崩裂。
王都的人们不可置信地看到平整的石板路凸起一片，巨大的透明根茎拔地而出，指向天际。
然后，那如同灵体的树根渐渐化为光尘消散。
只留下一片狼藉，告诉众人这并不是幻觉。
至于那些要去讨伐魔女的队伍？
没有人再见过他们。
作者有话说第4章 魔女弗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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