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相逢却不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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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美生和怜儿半坐于石桌之上，四周女子复杂的目光齐齐向这边射来，怜儿甚至感觉到她们目光中的灼烫。像是诡计得逞般，怜儿意态悠闲地倚着美生轻笑起来。还有什么事，能比看到眼前这群聒噪女人目瞪口呆的蠢样更大快人心的呢？
“殷女侠，昨晚睡得可好？”怜儿故意大声发问。
“不好。”昨晚计算出错，在会把脉的人类面前睡着，导致机体异于人类之处被发现。解决方法一，今后不要在陌生人类面前进入睡眠状态；方法二，找到那个人类，协商解决。
“你一定是太过劳累了，公子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回归昨夜场景，到底是谁不懂得怜香惜玉？
围观众女脸色不一，但中心思想都可冠个“妒”字，其中十五夫人一马当先，盯着美生的神情简直像见到了屠门仇人。
“这位妹妹想必就是公子新纳的十六夫人了？”十五夫人上前一步，笑容可掬，两眼不离美生的脸：“果然生得……”本来众人都等着听客套赞扬之词，可她却忽然没了下文。其实形容词很多，天姿国色，倾国倾城，美若天仙……耳熟能详一抓一大把，可十五夫人却开不了口。
或许因为用上任何一个都显得名副其实？
“……公子果然很有眼光。”纠结半天十五夫人终于改了说法，但吐气不顺。
“这位姐姐似乎言不由衷呢。”怜儿差点被她害到，于是频频出言挑衅。
小紫可没耐心看嘴战再起，便微笑上前打圆场：“十六夫人还未用早膳，奴婢这就吩咐人准备，各位夫人是否也要一同用膳？”
只不过一个侍女语带委婉的逐客令，不少夫人都犹犹豫豫地欲散去，毕竟不是风头正盛，也少有人如十五夫人般强势，于是不过片刻，在陆陆续续的拜别声中，院子里除了白绿红紫四人外，还有几个白衣夫人随着十五夫人死撑。
“我们要与十六夫人一同用早膳，你就先下去准备吧。”十五夫人似不受影响，打定主意要来个持久战。
小紫不置可否，笑看众人一眼，躬身退了下去。
“妹妹们不妨先下来，这样攀攀爬爬的成何体统。”十五夫人很快收了笑，高傲抬头以示不屑：“十六夫人看来身怀武艺，果真女中豪杰呢，是否出身武馆？”
“哎——殷女侠在江湖上十分有名，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哪是区区武馆供得起的？”怜儿信口胡掰，似乎把美生当成自己来炫耀长脸。
“果真如此了得？那为何却委身于揽凤山庄？江湖儿女不都是胸怀大志心存高远的么？难不成也贪恋富贵荣华？”十五夫人丝毫不信，步步紧逼毫不松口。
怜儿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或许没有什么大智谋，要论阴谋诡计大概永远是被算计的那个，但在青楼多年的摸爬滚打也能混得个牙尖嘴利：“江湖儿女更应该不拘小节，金银财宝亲上亲，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喜欢什么样的日子就怎么过，这才是真洒脱。十五夫人似乎出身不凡？不知又是怎么入了这揽凤山庄的？”
其实真要论起入山庄的缘由，这些夫人多是避而不答的，毕竟像怜儿美生这样自愿入庄的人屈指可数，多是迫于无奈，即使愿意，也拉不下脸承认。文人墨客多以高洁称颂，市井小民但求女子贞洁守妇道，贪财好利不是什么好名头，以色侍人为清高之人所不齿。事实上，勿论普通人家，就算是以潇洒豪放著称的江湖人士，也少有人会大张旗鼓地宣称自己贪财宝，自己好男色，自己欲入揽凤山庄的。
所以怜儿这么一问，可谓是触了十五夫人的禁区，只见她闻声脸色剧变，手微抖，似在极力自控：“妹妹不过新入庄内却如此不知礼数，是否需要姐姐好好教导你一番？”
“青楼出来的就是没教养，确实该给点教训！”她身后几位白衣夫人瞄准机会恶狠狠地随声附和。
怜儿不屑地撇撇嘴，正与反驳，转眼扫到十五夫人身后，却忽然一滞，迅速拉着美生下了石桌呆呆站好。
“劝你们最好还是识相些，揽凤山庄可不是凭着几分姿色就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十五夫人见怜儿似有收敛，不由厉声训道。
“这话说得好。”身后响起散漫的掌声，无极公子慢慢行至十五夫人身边，抬起手背摩挲着她细滑的脖颈。
“容……”十五夫人面色缓下来，音色直转娇柔。
无极公子今日一袭银色华服，在清晨温和的阳光中泛着淡淡光芒，带着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即使是在有了昨夜经历，再见到美生的今日。
“听说我的美人们都聚到了这落红阁里，想来应是一番美景，于是特地赶来一看，虽然少了些许娇花，但留下的也都十分养眼。”无极公子关注重点永不偏离美人。
十五夫人身后一丰盈女子摇曳上前贴住他，娇嗔道：“公子不是曾赞奴家身姿妙曼么？奴家这些日子可一直都在食疗药补呢，公子看看是否有所进益？”
“公子公子！”又一个纤弱美人飘了过来，直接拉了无极公子的手挂在她的腰上：“前些日子公子还夸人家的腰不盈一握，柔韧如柳呢，人家一直每日都在练舞维持身形，公子何日有空一赏？”
几个白衣佳人接连不断地上前献媚，十五夫人在人群中不时被推挤着，却忽然失了初时的气势，后退一步站到外围，麻木地看着眼前群蝶共舞奋力采花的景象，并没有跟风而上。
无极公子不见厌烦之色，指骨修长的大手顺着众女的意向在群芳中穿梭游走，不时与之调笑一番，令人惊叹的是在一旁看来却无猥亵之感，仿佛公子只是在真正的花丛中流连戏耍，给人的感觉颇为自然。
“好了，今日我要带十六夫人游园，改日再寻你们，先退下吧。”不一会，无极公子便宣布道，确实是随兴所至，独断专行。
识趣的众人闻声柔柔地抱怨了几句，都退下了，只余十五夫人稳稳立在原地，浅笑嫣然：“容不是也要赶人家走吧？”
“今后我的新宠是十六夫人，你可以暂时休养着。”即使喜新厌旧，也没见过那么直白的。
怜儿见到嚣张女人吃瘪，快意地挽着美生抖着肩膀笑起来。十五夫人却似没听到，只盯着无极公子俊朗的面容，维持着笑意的脸上像蒙了一层灰，闪烁的双眸瞬间黯淡下来，竟没有试图解释，躬身决然地退出了院子。
夏日的紫藤花架下，连掀起的风也是清凉的，繁重的花串被风梳理着，簌簌地不断有浅紫色花瓣落下，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清甜香气。
“美生，如果你还想要那件东西，就不要拒绝我，一起去游园如何？”破碎的阳光温柔洒在美生白皙的肌肤上，更显清透如雪，淡粉的唇色如樱，一恍神，似乎双唇抿起轻笑，眨眼才知是幻觉。看着眼前白衣女子，无极公子再次想起那幅美人图，如果笑起来，会是何等的……
“我不要。”美人樱唇轻启，音色动人，内容却是斩钉截铁：“我不要你的东西，我只想看一眼。”
“好吧，如果你想看到它，就和我一起去游园。”同是威胁，无极公子不觉得有多大差别。
“和你一起去游园，你就把《无伤药典》给我看？”比起他的模棱两可，美生追求准确的答案，想让机器人吃闷亏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挽着美生上臂的手轻轻一颤，本来听得一头雾水的怜儿忽然苍白了脸，神色不安地在美生与无极公子之间扫视。
“当然没那么简单，《无伤药典》怎么说也是诸多医者求而不得的至宝，虽说没有所谓的绝世武功秘籍那么炙手可热，但一直以来欲盗取药典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如果你答应我的三个要求，我就让你看《无伤药典》，得我无极公子的承诺，你无须有食言之忧。”
“哪三个要求？”即使只是机器人，美生也深谙不可逞口舌之快，机器人有机器人的原则，纵使是她也不能轻易违背。
“第一，当然是陪我一起游园。另两个以后再说，如何？应是不应？”无极公子胸有成竹，给她个机会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而况看起来并不难做到。
“我尽力。第一个要求做得到，走。”美生反手挽起怜儿就走，典型的行动派。
无极公子似乎这时才注意到怜儿的存在，挑了挑眉：“这位姑娘……”
“我是怜儿。”她一瞬不瞬地看入无极公子眼中，语气十分复杂。现在的无极公子依然带着面具，可她从第一次在大厅中见到他那一刻就认出来了，他是悦修白。熟悉的声音却以完全陌生的慵懒语气说着嘲讽之语，虽覆着面具却不断有漠视一切的气息扩散周身。就选她了，尚可入眼。他吐出那句话的一瞬间，怜儿只觉得自己像街市上被摊开来论斤买卖的菜，被陌生路人挑挑拣拣，勉强拎入篮中。
可那男子真的是陌生人么？寻芳城中的一切似乎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要不然，为何眼前本应十分熟悉的男子为何与她形同陌路？就连现在，看到她的人，听到她的名字，也作不识。
“怜儿是吗？我要和美生游园，你可以先回去，或许过几天我会……”无极公子浑不在意地吩咐着。
“我要和美生在一起。”怜儿出乎意料地快速打断他，语气坚决。
美生十分配合地在一旁帮腔：“我今天要跟着她。”好吧，其实美人只是想说自己还欠怜儿一天的护卫承诺。
无极公子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瞥了怜儿一眼，随意道：“多了个美人作陪，想来赏景也会增添不少乐趣，就如你们所愿。”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相逢却不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