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利夏尔

2、二

　　在圣域里一家勉强可以称得上幼儿园的机构里，加隆正对着哭得天昏地暗的艾欧里亚大发脾气。
　　“哭，哭！哭什么哭！你这个活该永远当杂兵的小杂种！再哭就掐死你！”
　　发脾气归发脾气，俗话说得好，六军难压小儿啼，小孩一哭起来真的非常讨厌，要是不会哄的还哄不住。
　　加隆气得翻了几个空心跟头，歪打正着，小东西一下子就不哭了，坐在那里乐。加隆眼睛一亮，又连着翻跟头，拿大顶，支架子理四平，披了白床单在房间里做僵尸跳，把小鬼们逗得合不拢嘴。
　　午饭后，撒加从书房里拿出一本书交给艾俄罗斯：“好好看看，这是获得圣衣认证的系统学习。”
　　他一接过书，瞠目结舌地看着书名：“《名人情诗三百篇》……为什么要我看这个？”
　　后者气定神闲地说：“我查阅过资料，几代射手座的预备生中，修习过文学的要比没有修习过的人继承时间平均早一年以上。”
　　“可是这和这本书有什么关系？”他不解地问。
　　“你听我说完，小鬼。”他用手里的杂志打了他一下，“圣衣是有灵魂的，有灵魂的东西，一般都渴望和他人交流。当志同道合的人和它交流的时候，它就会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样子。据我了解，射手座圣衣的灵魂可能是个文学青年，所以……读点诗没有坏处。”
　　“我一看见诗歌就头大！”他觉得头有些痛，为难地扶着前额。
　　“咦？你家族里的人不是都擅长诗歌吗？”加隆问。
　　“你知道我家人的事？我到底是怎么才当上圣斗士的？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说我家人的事？我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惊讶地，连珠炮般反问。
　　对于自己家人的事，他一点也没有记忆。
　　“别听他瞎说，是他胡编的。”撒加立即捂上了加隆刚要回答的嘴巴，并用手里的杂志敲了自己弟弟一下。
　　"拜托，告诉我！”
　　他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于是跳过去抓住撒加的胳膊。撒加松开加隆，用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冷静一下，艾尔！”
　　他不停地挣扎着，直到他觉得快出不来气了，撒加才放开他。
　　“听好了，别去想你的家人，这周你要加强训练。”撒加放开他后，立即开了个异次元，“这个空间里面有不少怪物，还有向你撞过来的流星。你的任务就是每天在里面呆上两个小时，两小时后完好无损地走出来，记住，要是两小时后出不来，我就撑不住了，整个空间就会崩溃。”
　　“哇！哥你又要整人了。”加隆两眼放光地说。
　　“你想害死我吗？”艾俄罗斯气愤地说。
　　“空间崩溃顶多是你我都会重伤而已，何况我也在练习怎样自如地控制异次元，这样不是一举两得吗？放心，我相信你的实力。这些怪物很弱，不穿圣衣都能一招撂倒的。”撒加不由分说地拽过他的领子，一下把他扔了进去。
　　“你为什么要连累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被推下去的时候，头一次感到了人品有问题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并发誓再也不会和有人品问题的人尤其是这两个蓝毛混账来往。
　　“哥们儿！挺住！不就是两小时么？全部打完那些石头人百眼怪九头蛇美杜莎什么的就混过去了！”加隆趴在异次元的入口火上浇油地喊。
　　正式黄金圣斗士不穿圣衣就能一招撂倒的怪物，非正式圣斗士就要连打带逃上蹿下跳费上半天劲。当艾俄罗斯终于找到出口，狼狈不堪地爬出来的时候，撒加也撑不住了，收起异次元，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
　　“天……两个半小时！我创记录了！前辈们都没有创下的记录！”撒加抬头看看桌上的电子表，立刻乐得跳起来抱住他摇晃，“你真是我的吉祥物哎。”
　　“我要叫救护车……再晚一分钟我就完蛋了！你个混蛋……”他疲惫地倒在他身上，又累又气。
　　由于天热的缘故，他本能地抱住了他，嘴里咕哝着：“你怎么这么凉啊……”
　　“风相星座的黄金战士由于家族血统或自身所习招数的缘故，体温都比正常人严重偏低的。”撒加解释道，不一会儿又推了推他：“起来，重死了！”
　　加隆愤愤地在地上跺了两脚：“喂，你们小两口亲热可别让我看见。”
　　“呸！谁和他是小两口！”两人不约而同推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
　　强化训练的主意虽然馊，但馊主意不一定效果不好。一周后的训练场上，当人们还对他报以讥笑和嘲讽的目光时,他却轻而易举地用木制弓箭打倒了两个守卫着圣衣箱子的鸟妖。
　　无视旁观者惊诧的表情，他径自走去，打开了箱子，可是无论他如何燃烧自己的小宇宙命令圣衣与自己同步，圣衣还是安静地一动不动。
　　“唉……反正每次都是这样的结局。”他自嘲地想想。
　　场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离测试结束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正当他灰心丧气地准备想想午饭该吃些什么时，圣衣发出了朦胧的金光，缓缓漂浮起来，一瞬间，全场皆静。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克服地心引力漂浮起来的圣衣，而一句从来没听见过的问话也在耳边缓缓地响起。
　　“划破时空的风之舞者，你在虚空中看到了什么？悲惨的过程？深远的黑暗？而你又得到了什么？甜蜜的和谐？炽热的情爱？请你回答。”
　　“圣衣在跟我说话？”他转头看看场下的人，并没有人讲话。
　　圣衣漂浮在空中，金黄色透明的光芒时强时弱。
　　他急忙回忆昨天恶补了一天的诗词歌赋，终于想起这是一首很古老的诗歌。
　　"它是让你填下一句。”撒加急得在场外喊。
　　“下一句……呃……“他认真地想了又想，回答，“悲惨的结局也许是光明的开始，深渊的黑暗未必是地狱的苦难……”
　　“还有两句，还有两句……”某人又好心地提醒他。
　　“甜蜜的和谐只是永久的死亡，炽热的情爱仅仅一时的欢乐。”
　　他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好变态的圣衣！”
　　但这口气他没吐爽快了，因为好变态的圣衣又说了一句：“您了解中国吗？现在进行中国诗词考试。”
　　完了！他在心里惨叫一声。
　　撒加拼命地朝他丢眼色：淡定，淡定！千万别因为一时冲动坏了大事----我给你提词！
　　喔！他这才放心地抹了一把冷汗：听说撒加是从三岁开始学中文的，水平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那件变态圣衣已经出题了：“无边落木萧萧下，请对下句。”
　　他抓耳挠腮一会儿，才回答：“就是不会没办法。”
　　“春宵一刻值千金，下句。”
　　什么意思？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焦急地看着他的撒加，悄悄地传话过去：“他的诗是什么意思？”
　　撒加停了半刻，回答道：“就是春天晚上时间宝贵的意思。”
　　他心里有了底，答曰：“所以狗熊要冬眠。”
　　圣衣突然发出了细小的碎裂声，语音也开始颤抖：“佩服……佩服！”
　　下一秒，悬浮在半空的圣衣自动缩小分开，套在男孩幼小的身体上。光芒黯淡下去，恢复成平常的金色。
　　“你啊……！”蓝发的男孩恨铁不成钢地走过来，戳了他一下，“你看，把它吓坏了吧？它起码得有二十年不会有自我意识了！不过还好，通过了。”
　　此时全场爆发出了可以说是惊天动地的掌声，有人甚至叫起好来。
　　撒加用力地拥抱了他一下，他都能感觉到他欣喜的心跳声了，仿佛继承圣衣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一样。他于是就回抱过去，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沉浸在这从来没有过的甜美的友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