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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现在又要说说在冥界的死人们的事了。
      艾俄罗斯到冥界报道时,本来按律是直接丢寒冰地狱的,但由于他是希腊本地神族的一员,即使血统不纯,但也足够免于处罚了。
      “……你父母都转世了,接下来你要干什么?是打算继续担任风神的职务,还是也去转世呢?”三判官之一的米诺斯客气地问他,“陛下不打算多个敌人,你还是早点选择为好。”
      “我什么也不做,因为我要等一个人。”艾俄罗斯打断了他的话。
      米诺斯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真是个怪物,偏要待在这黑漆漆的地方……算了,只要你不惹事就好……可我们这里不养闲人,我们缺个抄写员,你的字写得不错,我建议你去,只是把所有的审判记录抄写下来分类归档而已,不是很繁重。”
      “那就多谢了。”
      米诺斯又告诉了他几条规矩,然后端茶送客。
      不过,抄写员的工作虽然辛苦,但也让他有了接触机密文件的机会,他凭着出色的记忆力,一一把那些文件记录下来,然后避开众多耳目到地面去----没人会对一个十来岁的小鬼起戒心。
      十二宫战后的几天,他照例把审判厅的记录抄写到表格上,突然几个熟悉的名字和事迹让他吓掉了手中的钢笔,刚灌好的墨汁溅了一地。
      “怎么回事?”另一个抄写员问。
      “没……没什么!”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我不干了!”他把十几年前刚当上抄写员时就写好的辞职书甩到了正在加伊拿悠闲地喝红茶的米诺斯脸上,没等人家说什么,就气呼呼地走了。
      在寒冰地狱外,他看到了刚刚被放出来的阿布罗狄他们,他立刻拉住阿布罗狄,问:“撒加呢?”
      “他……他……”双鱼座欲言又止。
      “嗨!”艾俄罗斯气得一跺脚,往冰地狱冲去。
      在冥界的死者,身体会处于半灵魂半肉身的状态,所以他能感觉到寒冰中散发的寒气----那是足够把人冻到四肢断裂的寒气。
      他在冰地狱的最深层,一个由不知道多少年的寒冰形成的洞窟里看见了那个他思念了十三年的人。
      撒加被几根冰制的链条禁锢在光滑的冰壁前方,双手高举过肩,挺着上身,光洁的肌肤上遍布伤痕,腰际以下则被冻在冰块里,天蓝色的头发顺流而下,凌乱地披在胸前,背部。
      “喂……撒加!”他叫着他的名字,飞奔到他的身边,跪下来,紧紧地抱住他,他感觉到他正处于昏迷之中。
      "嗯……艾尔……你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不是……你不是能够免于处罚吗?”他耳边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你醒了?”他惊喜地说。
      撒加无奈地摇摇头:“我真想揍你一顿,可惜不能动……”
      “撒加,你告诉我,审判记录上说你杀了胜利女神,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雅典娜吗?”艾俄罗斯急切地问。
      撒加努力地笑了一下:“反正……该死的都死了,也不算什么保密记录了……对了,那儿有块石头,好好扶着它,别摔了。”
      “你放心,不会,说吧。”
      “……就这样,我用生命力把尼克和权杖融为一体,并且化去了她的自主意识,总算为亚列斯报仇了,可是不少人因为我而死,我于心不忍那。所以,我就对那个法官说:这些事全是我一个人做的,不管他们的事,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那家伙说他管不了要向上面报告,报告批下来就是现在的结果了。”
      撒加又笑了一下。
      这时在冰地狱里执勤的巴连达因走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艾俄罗斯,你还是回去吧,即使不当抄写员,你也可以去极乐净土,为何在这里陪着这个恶魔的后代受罪?他和他祖先弑神的罪过是注定的,即使他不是圣斗士也一样。”巴连达因多管闲事地劝说道。
      “恶魔的后代?”艾俄罗斯惊奇地问。
      撒加斜着瞟了他们一眼,轻蔑地吹了声口哨。
      巴连达因将艾俄罗斯拉到一边,悄声说:“你还不知道他的身世吗?亏你还和他是朋友!”
      “我知道啊。”他平静地说。
      “知道你还……?”巴连达因惊异地问。
      “不管怎样,我会在这里和他一起的。”艾俄罗斯回答。
      巴连达因无奈地摇着头走开:“您好自为之吧。”
      “唉……你真是……这里这么冷……”撒加埋怨道。
      “那你不是更冷?”艾俄罗斯诘问道。
      “我还好,无非就是睡了醒,醒了睡……其实已经麻痹了,不会多么难受的。”天蓝长发的青年轻描淡写地说。
      “还有无休无止地自我谴责对吗?”艾俄罗斯怅然地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抱住膝盖和他一起看向漆黑的洞顶。
      “老实说,我宁肯看见你打死不认帐也不想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过了一会儿,他才说。
      "我……我本来没那么伟大,但是……大家一起被罚,也没有意思。不如我一个人在这里……像什么向神赎罪之类的我根本没有去想,因为杀了神和杀了人没有区别……随他们去说吧,我在这里还算清净自在。”撒加露出一丝为难的苦笑:“没想到你……算了,你还是走吧,没有什么拴着你。至于我……我只是和我的祖先受到相同待遇而已……你不用为我这个脑后长反骨的家伙担心。”
      “我在这里陪你,不行?”艾俄罗斯固执地说。
      “唉……你真跟三流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没两样,除了善良就什么都没有了……就是因为你的善良,我才过了十三年跟在这里没两样的日子。”撒加又埋怨似地说。
      过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当时你要是站在我的角度你会怎么做?”
      “肯定和你一样。”他不假思索地回答,突然发现撒加的两只手似乎是不自然地垂着。
      “你的手怎么了?”他立刻凑上去仔细看,只一眼,就让他心痛得几乎崩溃。
      “断了。”撒加连一点痛楚的表情都没有,“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会死第二遍。”
      “……怎么……断的?”他跪在他身边问,手指轻轻地抚着他的脸,而这使他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竟然还保留着强大的小宇宙!而按照常理,亡灵是没有小宇宙的。
      撒加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差一点死掉。”
      “啊,记得记得,那次你失血过多,背着不能走动的我走了很长一段路。”
      艾俄罗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不禁眼眶一热,低声说:“那时我觉得你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了,比我这种小男孩强出许多……慢着,别打岔,你的手怎么回事?”
      撒加云淡风清地笑了一下,说:“这个……那天我被几个从童虎老爷子的故乡来的冥斗士揍了一顿,他们开始问我是什么人,我就实话说了,结果一个人就给了我几皮带,嘴里还喊着‘你这个帝国主义的走狗!’我就好心地向他们解释帝国主义和神权统治的区别,并说无论什么信仰和主义,都是因为人类的私欲和狂想而产生的。这下把他们惹火了,他们就把我的左手废了。接着他们又问我对他们的看法,我说他们是一群脑子被蒸熟的可怜的狂信者,和蟑螂一样……结果右手也被他们报废了。那些冥斗士几乎都是在你死的那一年死的。而且死于一场很大的动乱……狂信的力量有时真能让人处于一种死亡也在所不惜的错觉中……和那几个打不死的青铜小鬼一样。”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补充道:“要不是巴连达因回来,事情还不知成什么样呢?”
      艾俄罗斯心痛地抱住了他,不断地说:“对不起,我应该在这里等你……”
      “没关系,怪我这张嘴吧。”撒加若无其事地笑起来。
      “不……你别说了。”他伸出手来,轻轻按在他的唇上。
      撒加微微启开双唇,温柔地吮吸着他的指尖,同时用一种热情的眼神挑逗他。
      “你!”他慌乱地收回了手,语无伦次地说,“你……这个……你……怎么变得这样?”
      “我想还你应该还的。”撒加回答。
      “那也不能在这里----你都半截入冰了怎么做?”
      两人又同时开心地笑起来。
      撒加咳嗽了两声,笑道:“当我知道你死掉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史昂写过的一首词中的一句。”
      “什么?”
      “偷鸡不成,反摸一手鸡屎。”
      艾俄罗斯哭笑不得:“你……你别讲笑话了……你……让我好好哭你一场行不行……?”
      “我又不是你爸爸,你哭我干什么?”撒加笑道。
      “你别他妈贫了!”他哽咽着,又笑起来骂他。
      他跪在地上,用力拥抱着他,将脸埋在他丰美的长发里。
      撒加垂下眼睫,温顺得像一只大猫,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我可是邪魔的后代……你不会排斥我?”
      “喂……?说实话……当初喜欢上你的时候……我就打算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会容忍的。”
      “这样,也挺好。”
      在手表显示在某一天的午后,艾俄罗斯正在给撒加读从图书馆偷来的历史书时,巴连达因走过来说:“冥王陛下要见双子座大人。”
      “我行动不便。”撒加毫不客气地说。
      看着巴连达因哑口无言的样子,他又笑起来:“好吧,那就带我去见你们的上司,免得你受罚。”
      “我和你一起去。”艾俄罗斯担心冥界的人要加害他,不无担心地说。
      过了一会儿,三巨头赶来把撒加从冰里放了出来。艾俄罗斯急忙为他治疗手上的伤。
      “你还会接骨么?我只知道你的治疗术和恢复术都不错。”撒加抬起手来甩了甩,不疼了,应该是完美地接回去了。
      艾俄罗斯笑了一下,回答:“其实接骨的技术是我父亲在我小时候传给我的,他曾经去中国留学学习过医术……”
      “喂,生你之前那里是天灾人祸兵荒马乱尸横遍野民不聊生,你父亲去那里找死吗?”撒加毫不客气地抢白道。
      “我父亲是在很多年前去的,直到那个地方打起仗来他才回希腊。”艾俄罗斯急忙解释道。
      “喔,原来如此。”
      从冰地狱里出来,两人就按照基本的礼节简单地换了套衣服,带路的冥斗士把两人带到了朱迪加的大殿里,退下去了,过一会儿,黑发的冥界君主气宇轩昂地从内殿走出来,向两人一示意:“二位请坐。”
      三人落座后,哈迪斯向撒加微微一笑:“长久以来,我一直就想见你一面,但由于封印的缘故未能如愿,现在我的愿望总算实现了。”
      “不好意思。”撒加谦逊地说,“想不到陛下竟然对不才一个魔神之后如此看重。”
      “我是个喜欢直言不讳的人,看重的人必须有被看重的价值。怎样,要不要加入我们?”哈迪斯把茶杯放下来,说。
      “呃……?”撒加有点惊愕地吸了口气。
      “这是什么情况?”艾俄罗斯悄悄地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一旦谈判不成,立刻动手。
      “听说您被圣域称作是叛徒,我们也该有所回报,与圣域的叛徒和弑神者的名号相称的,目前我们这边比较有实质性的东西----复活。”哈迪斯开出了条件。
      “这是令我无比光荣的事,但请容许我拒绝。”撒加回答。
      "为什么?”哈迪斯有些诧异。
      “我恐怕帮不了陛下什么忙。”撒加装出一副歉疚的样子。
      “或者你想说——你缺乏领导者的自信?”哈迪斯毫不客气地说。
      “没有这种事,如果我生在冥界,就算陛下不邀请,我也一定会加入陛下麾下……但是……”撒加看了看杯中的茶水,“陛下您应该知道‘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则为枳’的典故,如果在不是自己成长地的地方工作,恐怕会无法适应,或者搞得一团糟。"
      “我认为‘淮南’的气候未必能适合你。和你的能力相比之下,你不觉得你失去太多,而得到的太少了吗?”哈迪斯放下手中的中国式白瓷茶杯。
      撒加转过头,看了艾俄罗斯一眼,笑道:“我不认为我得到的太少,何况我也喜欢‘淮南’的气候。”
      “你的意思是……你的忠诚仅仅限于圣域,对吗?”哈迪斯绵里藏针地问,并举起手来请茶。
      “啊……可以这么说。”撒加端起茶杯,用手捂住碗盖。
      哈迪斯不怒反笑:“果然,你是他的后代,也只有你敢如此跟我说话,只是他比你更加冷傲和疯狂。他说过,有活人的地方,从来就没有过和平。只有真正的,彻底的死亡才能构建一个和谐的世界,和谐就是死亡的起点。”
      “不,我和他的观点不同,因为任何人都有活下去的意志和权利,只要能够意识到自己是活着的话,到哪里都是天堂,因为还活着,总会有和平和幸福的机会的。在圣域的时候,我知道只有讨厌的事,所以一定要逃避。但是,就算是逃来这里也不好,不过,幸好……”撒加微笑着拉住了艾俄罗斯的手。
      哈迪斯了然地笑了一下,问道:“你的观点真是大胆创新,如果你真能复活,你最想做什么?”
      “退休。”撒加不假思索地回答。
      哈迪斯又笑了笑,然后举起茶杯,往唇角轻轻一碰,说:“请喝茶。”(端茶送客都被俺写出来了……囧)
      两人走出了大殿,艾俄罗斯这才松了一口气:“若不是看在他们对你还算客气,我非跟他动手不可。”
      “我们还算是客人,一时不要动手。”撒加劝他。
      “我看见他就来气!”艾俄罗斯咬着牙说,“纪律废弛,不得人心,治下的冥斗士欺上压下收受贿赂,贪腐之风横行冥界!这样下去,冥界的统治绝对不会长久。”
      “可这是圣斗士们所希望的不是吗?”蓝发青年不温不火地说,“还有,你小心点,打着和谐的幌子打击异己言论维护自己统治地位的正统性正是冥界这群疯狗的特长。”
      “我不管什么,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艾俄罗斯抱住了他。
      这时候,史昂一路小跑过来,身上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冥衣。
      还没等两个小辈说什么,他就直接说了这次的任务:“……我们要回到圣域协助女神赢得战斗的胜利,今晚就出发,在冰地狱前集合。”
      “抱歉,神的游戏我不想参加。”撒加低下了头,懒洋洋地说:“当年要不是生活所迫,我也不会当圣斗士……如今我只想好好休息。我身不由己地活了二十八年,已经够了。”
      “不,撒加!你别忘了我们是雅典娜的圣斗士,自然要为女神奉献出一切。”艾俄罗斯扶住他的肩膀劝道。
      “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这个该当政治委员的天才管吧……风神大人!”撒加憋着气奚落他。
      史昂只好扔出了杀手锏:“听说加隆为你们报仇掀起了海战,现在回到了圣域,要是熬过了神殿里的私刑拷打还好些,要是熬不过……撒加……你……你干什么?别冲动别冲动!”
      “我要一刀捅了那个叫成户纱织的日本女人!要让她知道到底什么叫疼!该死的日本人……你们给我等着!”撒加推开两人,一阵风般向冰地狱的方向跑去了。
      史昂憋住笑,对满脸错愕的艾俄罗斯说:“看吧,一提他弟弟,他准着急!”
      “坏了,里奥!”艾俄罗斯也想起来。
      赶到冰地狱前,撒加早已结束齐整,一身银紫色的冥衣,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成熟的魅力。不过这冥衣的颜色也让他那苍白肌肤上的阴气更为严重。
      “我的装备呢?”他问撒加。
      “在那个箱子里,自己去找。”撒加指着一个箱子回答。
      他心不设防地弯下腰去,颈后却挨了重重的一击,他闷声不响地失去了意识。
      “还真是一下就晕的祭祀体质啊。你还是别去了,万一里奥把你往死里打可不好。”撒加将他抱起来,走回冰地狱,将他放到原来他们呆的那个冰窟里。在洞门口设了一道结界,将他隐藏好。然后拍拍手走出来。
      史昂一脸凝重地望着他:“要是没有会治疗和恢复的医师,我们会死得很难看。”
      “放心,女神还没长大,她眼里只有那几个小鬼,至于黄金战士,她是不管他们的。就像我十四岁的时候,眼里也只有艾尔而已,当时以为……为了他,把整个地上界毁掉都无所谓。”撒加胸有成竹地回答。
      “你别以偏概全。”史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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