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大西洋暖流

2、侧写画像

　　第二天，李唯西去单位上班，一进门发现大半个办公室都空着，还觉得自己来的挺早。

　　“小李，你去查查这家公司的流水。”说话的是昨天带李唯西报到的女警员，名叫陈媛，是经侦队里的高材生，金融专业毕业的。

　　李唯西看了眼墙上的钟表，都八点半了，“陈姐，大家平时都来这么晚吗？”

　　“他们都被隔壁刑侦队借走了！”

　　李唯西算是长见识了，“这还能借呢？出什么大案子了？”

　　“昨晚汽车修理厂报案，在后备箱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刑侦队忙到天亮，一大早跑来跟吴队借了几个从刑侦退下来的老刑警过去帮忙。对了，银行九点开门，你不用去太早！”

　　李唯西查了一下这家银行的位置，算好路上坐车的时间，跟陈媛说：“陈姐，那我去了。”

　　“行，路上慢点。我昨天都跟银行说好了，你去找大堂经理要就行。”陈媛忙的头也顾不上抬。

　　李唯西离开单位，坐上903公交，晃晃悠悠地往渤海银行走。她刚拿到流水，手机响了。电话是陈媛打来的，问她拿到东西了没，另外就是让她赶紧回队里。

　　陈媛语气还算正常，但李唯西总觉得哪不对劲。她下了车刚进大门，就被刑侦队的同事拦住，“你是李唯西吧？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李唯西被俩男的跟着去了经侦队，把流水交给陈媛后，在陈媛疑惑的目光中，跟着他们去了刑侦队的审讯室。

　　小板凳一坐，小台灯一开。

　　李唯西心里想着，得！这是把她当嫌犯审了！

　　“李唯西同志，你不用紧张，我们就是找你了解点情况。作为你的师兄，我还是很相信你的！”说话的刑警年纪不大，看起来二十五六岁。

　　坐在他旁边年纪稍微大点的刑警，咳嗽一声，年轻的小警察立刻收起笑容，严肃道：“李唯西，昨天下午三点，你在什么地方？”

　　“在公安局啊！”

　　两名刑警互相对视一眼，年轻的那个笑着说：“是哦！我看着你进来的。”

　　“昨天你来报到，下午四点半离开局里，去了哪？”年长的刑警板着脸问。

　　“我帮李老师送东西，送到城郊派出所。我到派出所的时间是五点二十一分，离开之后，在高速路上碰见一个人民群众，她车坏了，我送她回了市区。她开的是一辆迈巴赫，黑色，车牌号A5215。我们到市区万州佳苑的时间大约六点一刻，我回到交警队的时间是六点四十分。”

　　李唯西把她昨天下午出了警察局的路线详细说了一遍，整个人伏在桌子上，对着俩目瞪口呆的刑警，好奇地问：“那具女尸被人藏在她迈巴赫的后备箱了？”

　　“你怎么知道的？”年长警察一脸严肃的看着李唯西。

　　李唯西神情自若的往椅背上一靠，“早上一来，听说你们接了个案子。修理厂昨晚报警，他们在汽车后备箱发现尸体。现在你们又急匆匆的来问我，应该是一大早先问询过车主，她告诉你们我是她的证人，所以你们才跑来找我的啊！”

　　…

　　李唯西离开刑侦队后，年轻的警察拍着大腿直摇头，“看，我们公安大学这么好的苗子，让你们给推到经侦去了。可惜！”

　　这话正好被进门的方严听见，他拍了拍属下的肩膀，强打着精神问：“什么好苗子可惜了？”

　　“方队，就是您扔给经侦队的毕业生啊！刚才我们找她问话，那描述的叫一个细致。还给我们做了案情分析呢！”

　　方严哼了一声，往茶杯子里倒了半杯茶叶，捏着杯口去饮水机前倒热水。

　　“小刘，你这算不算泄露案情？”

　　“方队，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李唯西学妹虽然去了经侦，那也是我们的同志啊！案情一时没有头绪，问问她的意见也是为了更快的破案。”

　　方严按上茶杯盖子，转身，压着疲劳的怒火笑着问：“那你说说，她给你分析出什么来了？”

　　“学妹说啊！她昨天去送东西的时候，看见山坡上有羊。她建议我们去问问当地养羊的村民，说不定会有目击证人。”

　　方严还以为这小子抓住什么铁证了，搞了半天就是附近的人，“昨晚就让小赵带人去问了。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在这被爱情冲昏头脑了！”

　　“哦。”

　　…

　　李唯西咬着铅笔坐在位置上发呆，桌上的A4纸被她写的密密麻麻。

　　陈媛从她桌子前路过的时候，还笑着问：“刑侦队不会连你都拉去帮忙破案了吧？”

　　李唯西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我是嫌疑人的证人。”

　　陈媛也没在意，忙自己的去了。

　　李唯西实在难以想象，那么漂亮的女人会是杀人凶手。她昨晚把人家送回家，对方还邀请她上楼坐坐，她怕去交警队还车晚了，就没上去。要真是她，那她也太心大了！

　　“陈姐，李唯西在吗？”

　　陈媛指了指后面，“不是刚叫去回来，怎么又找她？再这样下去，刑侦经侦合并算了。”

　　李唯西听见有人叫她，走过来问：“怎么了？”

　　“学妹，你是不是懂侧写？会画嫌疑人画像？”

　　“嗯，这是我专业。”

　　“那就对了！帮个忙呗。”去刑侦的路上，小警察忙里抽闲的跟李唯西套近乎，“学妹，我叫刘志远，比你大三届。我是学鉴定的！”

　　“哇，很厉害啊！”李唯西由衷赞美了他两句，接着把话题转移到案子上，“师兄，谁跟你说我会侧写的？”

　　“老李头啊！刚才我们给他打电话，老李说他已经办理完退休手续，这会儿在火车上呢！他特别向我们方队推荐了你，说你曾是他的亲传大弟子。”

　　李唯西恍然大悟，谦虚道：“我是跟着李老师学习过一段时间，哪里算得上亲传大弟子？”

　　两人一进刑侦的大门，立刻迎上队长方严锐利的目光。还有几个凑热闹的小刑警，眼巴巴的期待着老李推荐的新人。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方队，人来了！”刘志远笑着介绍。

　　方严扫了圈他没出息的年轻手下，呵斥道：“别愣着了！专业人士不是来了？赶紧画像吧。”

　　李唯西撇撇嘴，对这个凶巴巴的邋遢大叔没什么好感。她跟刘志远去了接待室，待遇跟她被审问的时候，那可差远了！

　　接待室里坐着个六十多岁的干瘪老头，头上包着一条发黄的白毛巾，一口常年烟熏火燎的牙齿露出朴实的笑容。

　　“大爷，您跟我们同事说说，您看到的犯罪嫌疑人长什么样？”刘志远扯着嗓门在老大爷耳边叫。

　　李唯西一脸看外行的表情，拿起桌上的铅笔，用比平时说话音调低很多的胸腔发音，“你这样跟他说话是不行的，声音越尖，他越听不见。”

　　老大爷对着李唯西乐呵，“这姑娘说话清楚！小伙子，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吐字不清啊？”

　　刘志远：“……”

　　李唯西憋着笑，对大爷说：“您跟我形容一下，昨天见到的人长什么样？”

　　大爷摸出烟袋子，想点支烟，被李唯西拦住。

　　“大爷，您就喝茶回忆吧！我闻不了烟味儿。”

　　大爷不好意思的把烟斗塞回棉布衣裳里，仰着头回忆说：“那是个年轻的女人！头发到膀子这，烫的大卷儿，老时髦了！”

　　李唯西根据他的描述，开始勾勒大致轮廓。

　　“那女人的鼻子很挺，长得跟外国人似的。虽然我离得远，还是看得出来她很漂亮，跟我孙女子一样。”老人提到孙女，一脸的骄傲。

　　刘志远没什么耐心的帮着回忆，“除了漂亮呢？五官有什么特点？”

　　“特点…对！她那双眼睛很特别，一看就让人记住。她的眼睛很大但是没神儿，用俺们乡下话说，叫死鱼眼儿，一看就是薄情寡义的面相！”

　　李唯西笔尖突然顿住，刘志远见她不画了，忙问：“你咋停笔了？大爷不是说了，死鱼眼！”

　　“师兄，你有她照片吗？”

　　“谁照片？”

　　“让我给她作证的那位车主的。”

　　刘志远点点头，“有，我给你拿。”

　　刘志远出门后，李唯西放下画板，笑着对大爷说：“大爷，眼睛没神儿可能是因为近视，跟薄不薄情没关系！”

　　“来了！”

　　李唯西接过照片一看，没本人漂亮。她把照片给大爷看，问：“您瞅瞅，是她不？”

　　大爷凑近拉远看了半天，“就是她！我当时在山坡上放羊，她就站在车跟前打手机。”

　　李唯西就说怎么越画越不对劲，又问：“除了她，您还看见其他人靠近过这辆车吗？”

　　大爷很健谈，接着说：“没多久，又来了个骑摩托车的。他带着头盔，我没看清长相。可能是她男朋友吧！”

　　李唯西眼皮一耷拉，“哦，那是我。”

　　刘志远有点儿急，好不容易找到个目击证人，看到的人居然是车主和李唯西。这乌龙要是给方队知道，又该拍桌子了。

　　“大爷，您再想想，摩托车走后，还有什么人靠近过车子？”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当时天快黑了，我赶着羊群回家去了。”大爷捏着一次性纸杯，山羊胡须抖动着问，“有水吗？”

　　“我给您倒去，您再好好想想。”刘志远出去倒水前，还听见大爷说，“多放点茶叶子！这都来公安局咯，还这么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