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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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服？”
稍稍弱下来的阳光镀在陆星瑜身上，淡淡的，并不明亮，连半边脸落下的阴影都显得松散而漫不经心。
“这是传统，”兰德向前一步，便见到陆星瑜轻微向后挪了挪，立刻止住了脚步，接下来的话也迟钝了些，“你知道的，结婚仪式。”
陆星瑜没做出什么其他反应。
“你决定就好。”
他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与兰德擦肩而过时，安静得像一阵微风。
婚礼仪式也如飘忽的风般一闪而过。
当然这完全是陆星瑜的错觉。
事实上，婚礼仪式漫长繁复，他不得不被困在庞大的裙撑里，无法伸展，走路时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巨大的铃铛，或者是编钟之类的东西。
也就只有这样老式的家族还坚持用这样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服饰。
陆星瑜对着镜子勉强扯出个笑，旋即立刻拉平了嘴角。
很怪。
不过乔乔倒是非常高兴。
“爸爸好看。”
小孩子没法像以前一样爬上来要抱，就在他腿边捏着他衣服上的宝石，黏黏糊糊地小声撒娇。
也没几个月，陆乔的语言已经完全变成了帝国语，连腔调也和标准读音相异，沾上了所谓的贵族腔。
看小孩穿着小礼服亮丽的样子，谁能想象得到几个月前这孩子还灰头土脸地在荒丘里乱跑呢？
于是陆星瑜心情稍稍好了点，伸手摸了摸乔乔的头。
咔嚓。
快门声相当清楚。
他抬眼看了看影子一般的跟拍机。
原本他旁边是要有家族摄影师的，不过陆星瑜一再拒绝，摄影师就换成了围着他飞的机器。
这机器还很烦人，总要提醒他笑一笑，甚至还会把他的照片自动发向终端报告——据说终端导向的是珀西家族的族谱。
于是他前几天顺手把它捣鼓成了一个只会定时拍照本地储存的傻瓜机。
兰德对此欲言又止，但到底什么话也没说。
还剩一天，他就可以摆脱这个机器了。
一切如走马观花。
教堂里兰德给他带上戒指时，他甚至还走神了。
想起了那个改变他人生轨迹的晚上。
手指触动冰冷的金属环时，他下意识想起那天禁锢住他手铐，忍不住往后缩了一缩。
只是很轻微的一个动作，除了近在咫尺的兰德，没有谁注意到。
实际上，除了眼前的兰德，在座的人他几乎谁也不认识，即便是席位上坐着的兰德父母的面容，他也记不太清。
倒是陆乔倚在爷爷奶奶边上，笑得又甜又自在。
当天的一切他都记不太清了，誓言，花环，祷告，吻，模模糊糊的，唯一记得住的只是戒指坚硬而冰凉的触感。
其实戒指也与手铐无异。
晚上也没什么出奇之处。
“……我不想和你睡一起。”
“这样不太好吧？”
兰德坐在他身边，这些天来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他感觉自己被搂住，进而被另一个人的温度所包围。
这让他绷紧了一些。
兰德的声音比他想象中的要温柔许多，话却不太中听：
“分房睡不合传统。”
“你们的传统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星瑜不去看他，只盯着边上的镜子发愣。
白日里他身上华丽的衣服已经褪去，只留单薄的睡衣。
即便只是薄薄一件，也昂贵得不像话，穿在身上柔若无物。
金属一般的光泽覆盖在柔韧的曲线上，显示出一种已经被他遗忘的美感。
到了这一步，他始终有点恍惚。
兰德把他的脸转了过来。
他侧了一侧，还是迎上了兰德的目光。
“卧房里有小套间，”兰德的语气不甚分明，“你选一张床睡就好了。”
不用和alpha同床共枕。
陆星瑜眨了眨眼，一时发懵。
现下他坐在这儿，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兰德的信息素。
还是如初见时一般浓烈，只是不知是不是缠绕久了，与他的温度相融，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丝毫攻击性。
“你看，”兰德打开光屏界面，“这些都是按照你的意思来的。”
界面里是婚礼现场的一次次记录。
相比兰德的上一次婚礼，这次婚礼的照片少了许多——除了现场布置一丝不苟以外，许多礼仪都被简略，陆星瑜甚至没有在兰德的父母面前受礼。就连原本应该由兰德的母亲给他带上的勋章，也是由兰德递给他，随即他自己带上的。
至于照片，绝大部分照片是在陆星瑜独自一人时拍摄的——只有这时候，他才会显得自在一点。
得益于全天候跟踪的机器，尽管大多数照片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但配合轻轻落下的阳光，倒也显出几分静谧安宁。
不可否认，即使是在最为重要的婚礼上，兰德也完全尊重了他的意见。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正式拜访过兰德的父母，倒是陆乔被带过去一回，然后蹦蹦跳跳给他提了一大把礼物回来。
“……我睡小套间就行。”
他起身要走，被往后拉回了些许，随即他感到一点暖意落下来。
“晚安吻。”
规规矩矩地印在他额头。
“这也是传统？”他无动于衷。
兰德定定看了他一眼，忽然叹了口气：
“不是，是我自己想这样做。”
“那你发情期时想怎样过？”比他高一头的alpha似乎还想多说点。
“抑制剂，喝药，都行。”
他摆明了不想和兰德有进一步接触。
这种坚持似乎有点一厢情愿，毕竟现在，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件东西属于自己。
他环视一周，望向窗外，仿佛可以一直望到星际里那个混乱贫瘠的角落。
“那我给你找私人医生。”出乎意料，alpha不假思索地答应。
于是他第一次主动看向兰德的眼睛。
自从他来到这边，兰德对他几乎有求必应。
这点倒是完全遵守了诺言。
“你想自己选也好，”兰德替他撩了撩面庞边的发丝，“看你喜欢。”
的确如此，他的光脑现在以兰德伴侣接入了珀西家族的系统，可以直接调动拥有的资源。
“行了。”他想，他们已经在一起耽搁了太久，“我要休息了。”
这回兰德没再打断他。
一天过去，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从自己的卧室换到了小套间，家具换了一套，不变的是随处可见的家族徽章，彰显着这里的主人。
至此，一切算是有了了结。
就差乔乔的仪式。
需要由兰德和亚瑟分别给他带上徽章，才表明陆乔已经算是珀西家族直系里最新一代的一员。
这天反而比婚礼显得盛大而热闹。
毕竟陆星瑜只圈了一些和兰德私人关系最为密切的亲友参加婚礼，给圈外人留下一个神秘的影子。
而陆乔的入族仪式反而名流荟萃，引人注目。
帝都星的贵族纷纷拥簇而来。
想起这茬，他匆匆梳洗来到陆乔的房间。
——陆乔拥有一个独立的小楼，但因为还小，暂时住在主楼的二层，就在陆星瑜卧室的下边。
主楼的大厅也是宴会厅，二楼是孩子的卧室，各类小型厅室，和宽敞的玻璃花园，三楼是主人的卧室。
乔乔的房间空无一人，倒是服装架已经空了。
还没到和服装师约好的时间，这孩子调皮，大概是一早就穿戴好溜出去玩。
他往下层楼走去。
主厅，机器正在布置场地，没有人的影子。
外边的庭院阳光明媚。
陆星瑜循着陆乔喜欢的小路慢慢走去。
来到转角，几个尖利的童声忽然传来。
“你是哪里来的？”
“你不是，不是我们家的人。”
“你爸爸又是哪里来的？”
“你凭什么住进来？”
几个小孩的声音此起彼伏，混合着各异的腔调，不像是直系。
陆星瑜微微顿住脚步，给兰德传了个讯息，便要走过去。
陆乔的声音不紧不慢，迎面飘来：
“这是我家，我还没问你们呢。”
“你长得根本不像！你看你那头发！”
“本来我们昨天不用住在偏楼……”
“我妈妈说只有杂种才会长得几岁时突然冒出来。”
“就是！杂——”清脆的声音卡了壳，没了下文。
不大不小的花园两边，兰德身边拥簇众多，和陆星瑜相对而望。
花园里赫然是一群打扮光鲜的小孩。
陆乔瘪着嘴，小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也没看周围的大人，黑亮的眼睛凝视着前边声音最尖的小孩。
“快道歉。”对面的大人行动很快，匆匆赶过来，搂住小孩，又抬头向走过来的陆星瑜道歉：“您不要放在……”
陆星瑜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径直抱起陆乔，往外走去。
只是在经过面沉如水的兰德时，顿了顿，也不看他，淡声说了句：“你自己处理。”
父子两人来到外边另一个小园子。
乔乔勾着爸爸的脖子，还扭着头往里边看，跃跃欲试一般。
“手松开。”陆星瑜声音温柔下来，“乔乔？”
小孩看了眼爸爸，不情不愿趴在他身上磨蹭了好久，始终不肯起来。
“好了，把手松开，乖。”
哄了半天，陆乔的小脸这才垂了下去，把手心规规矩矩放在陆星瑜面前。
小手上赫然是一把小箭。
正是他在黑星带时改良过的那一把。
仔细看，箭头略显晶莹，显然是涂了点别的什么。
他很熟悉，那是黑星带本土的药水，毒性不重，只是会使伤口溃烂，很难愈合，又没有针对性的缓释药水。
平时在黑星带成人之间打斗时用这个，倒也不算严重，但要是刺进帝都星小孩正在发育的腺体里……
方才他看向陆乔的那一瞬间，陆乔的眼睛分明是瞄向前面那领头小孩的腺体的。
几个娇生惯养的孩子还一无所觉，他经常带着陆乔去文森那边玩射箭，怎么会看不出陆乔的打算。
“还有多少？”
陆乔眼神飘忽，闭紧了嘴巴。
“说出来，爸爸不没收你的。”
“一，二……还有八个，是白洛叔叔，文森叔叔，杰森哥哥送的。”小孩听到保证，立刻扭着手指哗啦啦倒出来。
“来之前我怎么教你的？”
“不能……用这些东西对准人。”陆乔声音越来越小，“可是以前他们都是这样的。”
“我们换了新家，和以前不一样了，记住没？”
陆星瑜脸色严肃些许。
陆乔终于忍不住，眉毛眼睛挤了挤，落下几滴水：
“记住了。”
“可是他们在挑衅我。”
小孩的脸绷得很严肃，还用了一个新学的词。
他仔细端详了下，确定陆乔只是生气，没太为那些话伤心，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孩子在黑星带受到的教育就是，说话不算数，动手才是真。
在被文森带着巡视的时候，陆乔倒也听过不少脏话，远不是这些帝都星上娇养的孩子能说出口的。
只是大人一直不准他学着出口骂人，只教了他怎么动手。
要不是陆星瑜抱人抱得及时……只有他们俩知道会发生什么。
“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规则，”陆星瑜想了想，低声教导，“聪明的宝宝要学会用不同的规则。”
宝宝睁大眼睛望着他，一副听讲的样子，脸上还挂着被爸爸训后的泪珠。
“……去，到父亲那，问他要怎么办。”
刚巧兰德正从里边向他们走来。
alpha一眼就看到，小孩倚在星瑜怀里，睫毛都哭湿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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