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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解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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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部被迅速地扣上防护面罩,西佑猛吸一口气,这才意识到外面的空气状况有多糟糕。他第一次在北乔面前露出如此手足无措的一面。
“为什么我……能够走出大门?”西佑缓了好久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北乔给自己也戴上了防护面罩,顺便回答道:“因为我改了你的基础定义和限制条件。”
“……”西佑没反应过来。
“简单地说就是,在修复蓝海BUG的过程中,调整了你的区域范围,现在不是这个世界限制你,而是你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北乔展开双臂拥抱着辽阔天地的风。
“西佑,我想了很久,该怎么处理花域的问题。既能够解决区域漏洞、消除你身上蓝海的影响,还能防止南区因为这次改变产生动乱。”
“比单纯地将你困在这里更好的方法,是将整个南区都变成天堂。”北乔说。
西佑的目光从北乔身上挪开,望向远处的天地。
残阳如血,云雾将光线散射成无数颗粒。
“很久以前,我问过『小红帽』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把有‘人类意识’的我创造出来,我明明只是一座城镇而已。当时世界已经崩坏地很厉害了,他站在被放射物污染过的土地上对我说,不希望我作为一个单纯的死物活着,而是能将他的意志留存下去。”
西佑摊开双手。
“我按照他喜欢的样子来布置花域,尽量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感受到温暖和快乐。可是,每次当我站在大门附近,听见一墙之隔外的空旷戈壁上传来嚎叫声和哭泣声的时候,我就会迷茫。”
“我对无法自由进出花域的自己感到厌恶,这真的是他想要的世界吗?我有认真完成他的嘱托吗?我是不是已经让他失望了呢?”
西佑的手指颤抖着,最终紧紧捏成拳头。
怎么听西佑话里的意思,像是『小红帽』已经不在了?北乔有些诧异。
西佑接着道:“也许你是对的,北乔。我等待了这么久,就是等着这个走出花域的机会。”
北乔点点头,“蓝海造成的伤修复起来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西佑首领,等这边的漏洞都修理完,你就可以随意活动并且扩展领地了。”
西佑长呼出一口气,半晌才说出三个字。
“谢谢你。”
“不客气。只不过……我有一件事还没想明白。如果『小红帽』不在这边,我每次申请权限开放,都是谁在批准?”北乔皱眉思索着,就在这时,他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啼鸣。
北乔转身回头,只见红霞遍布的天空中,如同火焰燃烧般明亮的红羽朱雀缓缓降落。
站在朱雀背上的洛商安微微俯首,口中说着:“小乔终于舍得出屋了,我还以为你会闷在屋子里生蘑菇。”
话音刚落,洛商安瞧见站在花域大门之外的西佑,停顿片刻继续道:“我是不是应该恭喜西佑首领重获自由?”
“洛老板,你今天是回南二区了吗?”西佑问。
洛商安从朱雀上轻巧地跃下,走向北乔二人。
“我回去取点东西,顺便发现我的店门口挂了一个这个。”洛商安从身后拎出一个巴掌大的挂件,那是一个浑身由纯木制成的木偶,手脚裹了布块儿。
北乔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他仔细端详了一番洛商安手里的木偶,说:“好巧,我之前回店里的时候,地图上也被放了一个木偶,而且我还被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东一区,C9’。如果不是来了这边,我现在人应该在东区。”
洛商安笑了,“委托人真有趣,是不是等不到你,心急如焚,所以去找我了?”
北乔皱皱眉,“那也不能和我抢生意。所谓先来后到,洛老板你是生意人,应该比我清楚地多啊。”
“乔大老板,那你就要手里攥着一个委托,又吞下另一个委托吗?担心贪、多、嚼、不、烂。”
“嘶——”北乔正要再说什么,肩膀被一旁的西佑按了一下。
“好了洛老板,你们别吵。北乔说这边的事情只剩下蓝海的收尾工作了,处理起来还算容易,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西佑适时地插话进来。
洛商安晃了晃手里的木偶,走近北乔拍了拍他的肩膀,“西佑首领偏心你说话,那我没什么办法。”紧接着又凑近北乔,道:“到时候别求我帮忙。”
这个人!
北乔努力抑制住了自己想打人的冲动,抬手放到脖子旁边。
真是怪事儿,明明带了面罩,怎么感觉这人在自己旁边说话弄得耳朵痒痒的。
由于之前修理漏洞解锁了南区的所有隐藏函数,所以北乔在查找蓝海造成的注释错误时,效率提高了不止两三倍。
北乔把自己又闷在房间里待了足足有两天两宿,第三天出门的时候不仅头发蓬乱,连眼都是红的。
他迎面撞上洛商安,被洛商安用一条毛巾捂住了眼睛,温暖的热度从毛巾渗透进皮肤,舒缓了许多疲倦感。
“没问题了,我们今天就可以出发去东一区。”北乔一只手拿毛巾捂着眼睛,一只手把耳机从脑袋上摘了下来。
洛商安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我们?”
北乔脚步一顿,他马上纠正,“是我,我自己去。洛老板您呢,就可以先回南二区的店里了。”
“那不行,万一你逃债怎么办,你那么厉害,我想找你可不容易。”
北乔深呼吸一口气,“那请您自便,我去和西佑首领打声招呼。”
“他不在。”洛商安抚弄着袖口,“我给他留了字条,不用等他回来。”
北乔从毛巾缝中瞧了洛商安一眼,“早就算好了?你估摸我处理bug的时间还真准。”
“勉勉强强吧。”洛商安错开北乔的视线,“毛巾冷了没?再去换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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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盏灯。
那是一盏老旧的煤油灯,灯罩的转轴部分生锈,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吱呀”的扭曲声。
火焰在黑暗中跃动着,映出一团模糊的暖红。
这一点光亮渐渐扩散开来,染上长满青草的土地,染上沧桑斑驳的树皮,染上提灯者干硬的身躯。
提灯的那只手的手指部分裹着草纸,纸边微微卷曲起毛发黑,手掌是木制的,关节部位隐藏在黑暗里。提灯者的睫毛长且翘,宝蓝色眼瞳清澈地仿佛水晶。
一片绿色叶子落下。
“他要来了。”仿若五岁女童的稚嫩嗓音在空中响起。
又一片绿色叶子落下。
“他不来。”那声音接着说。
一片叶子。“他要来。”
又一片叶子。“他不来。”
无数片叶子在煤油灯的灯罩面前扑簌簌划过,直到最后一片叶子飞离木头手掌。
“他要来。”提灯者轻念着,宝蓝色眼瞳缓缓闭上了。“还请快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