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201、妖兽窝里斗

　　“原来他们还有这一层关系啊，真是没想到……”谷攸感慨地道。
　　“功曹君别打岔。”嬴飞瞪了一眼老小孩谷攸。
　　“学艺期间，蔡引烛喜欢上了燕识途，对他明里暗里的示好，燕识途虽然不中意蔡引烛，但也没撕破脸皮，一直维护着先前的关系。听说蔡引烛曾救过屠标一命，他向枯灯散人学艺也是屠标从中牵线的，屠标一颗心始终放在蔡引烛身上，眼见蔡引烛见天的粘着燕识途，屠标便暗中耍了阴招，让枯灯散人把燕识途打发走了。燕识途在游历中因琵琶而结识了子雅逊，两人甚是投缘，成了忘年交……用词不是很准，简单地说就是燕识途迷上了子雅逊，而子雅逊也很喜欢燕识途，两把琵琶结伴游历天下，可说得上是神仙眷侣。蔡引烛在燕识途走后不久，也辞别了枯灯散人，满天下的去找燕识途，后面那三个人有什么纠葛就无从得知了，只听说枯灯散人渡劫飞升后，屠标就去找蔡引烛了，至于他们几个的关系具体怎样就没人知道了……青阳尊，我说的没什么出入吧？”魏芒实对姜游笑道。
　　“白藏尊客气了，你是老前辈，所见所闻自然是没错的。”姜游拱了拱手道。
　　“难道青阳尊也知道？”姬望狐疑地看了看姜游。他就只听闻过会裂魂调的琵琶王，其余的闻所未闻，没想到一大把年纪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的白藏尊还要征询青阳尊的意见，真是不可思议。
　　“天下没有沂山不知道的秘辛，姬宗主这话问得真好笑。”吕静娴嗤笑道。只有我家老宗主不愿提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哦，也对。”姬望心下腹诽，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既然知道蔡引烛和屠标的底细，先前干嘛不跟大家提个醒，要是那样的话，蔡氏的阴谋不就早也大白天下了。转而一细想，又不由得佩服起魏芒实和姜游来，行事光明磊落，不会以传闻去偏听偏信，沉得住气，容得下事。
　　“具体的也不好细说，”姜游见大家都盯着自己，要是不扯个几句，面子上过不去，“后来，子雅逊的父亲子雅安死在了蔡引烛手上，明面上是因为灵识之争而引起的杀戮。再后来，屠标假借蔡引烛之手杀了燕识途，子雅逊从此便闭关修行，深居不出。”
　　“想不到啊，安叔祖竟是因为这层关系而殒命，唉……”子雅绰唉叹道。
　　“哇，小师尊好厉害啊，真漂亮！”在姜尔雍眼神的示意下，管骁突然鬼叫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院外打斗上。
　　本来大家边听也在边旁观厮杀现场，管骁这么一嚷，大家确实觉得文木身姿太潇洒了，蔡引烛根本就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反击之力，文木见招拆招，行云流水，一招一式一气呵成，两人身手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孤鸿散人……这是在把蔡贼当猴耍吧。”见文木轻松自如，韩乘驷忍不住感慨道。
　　“蔡老贼一拨一拨指使妖兽来绞杀咱们，不也存着戏弄咱们的意思么，孤鸿散人这是在替咱们出那口怨气呢。”瞿适之亢奋地道。
　　“没错没错，孤鸿散人是在替咱们报仇雪恨。”梁弃忧附和道。
　　“怪不得蔡老贼不会把妖兽全部唤出来对付咱们，原来是怕它们自相残杀啊。”蒋和声的话让大家把目光都投到了坡下的山谷。
　　山谷里的场景那就血腥多了，各种凶禽猛兽的残肢断体堆积如山，在琵琶声中，成百上千的妖兽现了原身，发狂似的撕咬成一团，血流成河，各种羽毛漫天飞舞，这边棕熊拍死了老虎，那边云豹撕烂了野猪，空中苍鹰啄食了巨蟒，谷底赤狼咬碎了蜜獾……半个时辰不到，围攻绯院成百上千的妖兽只剩下十几只还在垂死搏斗。
　　“蒋门主怕是想错了，”看着下面触目惊心的场景，徐玄机心有余悸地道，“要是蔡贼将妖兽全部唤出来，那咱们只有被撕烂的份了，绯院怕是尸身遍地。”
　　“不可能，要是会那样，蔡贼早也唤出来了，还用得着一批批的上么，他巴不得咱们死无全尸呢，只有一个可能，要控制那些妖兽攻击具体的对象，他一次能控制的肯定是有限。”子雅绰肯定地道。
　　“为什么现在的琵琶声能控制成百上千呢？”徐玄机道。
　　“虽然……可能都是裂魂调，但现在的琵琶声跟蔡引烛弹奏的根本不一样，可能这种琶琶声并不是控制它们，而是在激发它们的原始兽性，兽性大发自然就是弱肉强食，你争我夺。”子雅绰猜测道。
　　“没错，此段裂魂调就是在激发它们的兽性，让它们原形毕露，自相残杀。”突然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哎哟，璧成兄，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半边身子被药布绑成了粽子状的逄陌扭头一看，见出声的竟然是子雅桑。
　　“嘢，是啊，你怎么进来的？”魏芒实抬头看了看头顶，见那些星星点点的荧光不知什么时候全不见了。
　　“结界我已经撤了。”姜尔雍遥遥地向子雅桑拱了拱手。
　　“哦，这样啊，怪不得了。”魏芒实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长江后浪推前浪，修为不如人啊，竟然连他什么时候撤的结界都没感知到。
　　“壁成兄，弹裂魂调的可是子雅逊前辈？”韩乘驷问道。
　　“不是，五伯归隐多年，从不理会世俗之事，”子雅桑摇头道，“林中弹琵琶的是我两个族兄。”
　　“啊，你的族兄，那是谁呀？”韩乘驷追问道。
　　“应该是子雅翊子雅嘉两位道友。”姜游接过话道。
　　“没错，正是他们。”子雅桑拱手周身施了一礼。
　　“子雅翊子雅嘉两位道友是四明山的？”谷攸问。
　　“两人都是出自琵琶王一脉，子雅翊是子雅安的孙子，子雅安生有三子，大儿子便是子雅逊，二儿子子雅澜，也就是四明山两贤中子雅玉成的父亲，三儿子子雅钦，子雅翊就是子雅钦的儿子。琵琶王子雅硕最小的儿子叫子雅登，子雅登生有独子子雅谦，子雅嘉便是子雅谦的儿子。”姜游解说道。
　　“琵琶王一脉倒是能人辈出啊。”晏优下意识地感慨了一句，说完才发觉此番感慨有些不妥，果然，子雅绰狠狠毒了他一眼。
　　“裂魂调确实是非同小可，一清先生也是他一脉，是子雅硕的二儿子。”姜游貌似不经意地道。
　　“没错，除了四哥玉成，曾叔祖确实也是琵琶王一脉。”子雅桑心里暗叹，果真什么都瞒不过沂山姜家，看来连曾叔祖暗中修习裂魂调的事都知道。
　　“璧成小哥，不知藜髻散人最近身体如何？”姜游状若无意地提及，“当年我叔父游历路过袁州时，偶遇他中毒在外，叔父施于援手救了他一次，但走得匆忙，一直担心他体内会残留遗毒。”
　　“小的前段时间也在袁州偶遇他了，虽然年岁已高，但鹤发童颜，精神蛮好。”子雅桑心下骇然，脸上却神情自若。
　　“得多亏有两位子雅道友相助，要是被这些妖兽逃匿，江湖上得留下多少隐患啊，趁这次机会，除得一干二净了。”姜尔雍抬眼望山谷看去。
　　“哎哟，了不得了不得，想不到岐黄宗子雅氏竟也有这般高修为的子弟。”姬望感慨地道。
　　“姬宗主什么意思啊，瞧不起我们岐黄宗么。”吕静娴哼道。
　　“不敢不敢，”姬望讪笑道，“我会稽山姬家没落已久，哪敢生出轻视他门之心，纯粹是有感而发，钦佩子雅氏的道法高超。”
　　突然，主殿爆发出一阵哭泣声，从里面跑出一个周氏子弟，哭着说他们的门主伤重而亡。周追那些周氏子弟一听，赶紧飞身奔进了主殿。
　　“唉，没想到可成兄竟惨死在自家子弟剑下。”韩乘驷悲痛地道。
　　“回儿，扶我进去看看。”姜尔雍把手伸给姜回。
　　“姜谷主，你爷儿俩都歇着吧，别动身子了，姜大公子气血还不定呢，”吕静娴自是知道姜尔雍的意图，赶紧拦住道，“你耗神过大，不可再耗费气力，殿内的伤员受的都是皮肉伤，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我进去看着就行。”
　　“就听吕门主的吧，她说得没错。”姜游对姜尔雍道。
　　吕静娴叫上自家子弟，往主殿而去。吕阳还徘徊在姜尔雍身侧意犹未定，吕竞之飞身过来，二话不说狠狠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吕阳嗷嗷的捂着屁股赶紧跟上了吕静娴。
　　“韩门主，吊唁之事往后再说吧，如今境况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为好。”见韩乘驷也想跟着进主殿，姜游连忙劝住了。
　　“青阳尊所说甚是。”韩乘驷一想也对，主殿里都是各门府的伤员，一个个的都进去，一则打扰了岐黄宗子弟医治他们，二则遭围观的那些门府子弟也会窘迫尴尬。
　　转眼间，山谷中的妖兽只剩下两三只在苟延残喘，没人动它也会慢慢力竭而亡。随着琵琶声的戛然而止，两道蓝影从林中飞了出来，看了看打斗中的文木和蔡引烛，径直走进了绯院。
　　“见过四尊，见过姜谷主。”来人是两个三十来岁的青年，都是一身的蓝袍，一进绯院便向四尊和姜尔雍等行礼。
　　四尊和姜尔雍赶紧回了礼，说了些感谢之语。随后子雅翊子雅嘉拱手和在场的各位门主一一打招呼，周身转了一圈，单单将四明山子雅一氏给无视了，眼神都不给他们一个，弄得子雅绰异常尴尬。
　　众人都很是好奇，不知子雅翊子雅嘉为何对四明山这么冷淡，好在姜游及时将大家的注意力又给导向了院外的打斗，化解了子雅绰的局促。
　　相较于各门主跟妖兽打斗，某些门中子弟发狂施虐，以及山谷里妖兽自相残杀的场景，文木和蔡引烛的打斗场面就没什么可看的了，一点也不惊险，猫戏老鼠一般斗了将近个把时辰，看得眼睛都犯困。
　　“我还担心蔡贼的风云掌会搏上一搏，没料到在孤鸿散人面前竟施展不开。”看得实在是寡淡无味，朱明尊田丘便跟旁边的百和士徐隆之扯起闲话来。
　　“蔡引烛这个老东西最好面子了，咱们现在只要眼睛盯着他看，对他来说都堪比万箭穿心。”徐隆之笑道。
　　“要不咱们把主殿的人都叫出来看吧，羞死这老贼。”水正君许纠开玩笑道。
　　“要是真自个儿气死了倒便宜他了，不是姜谷主舍命相救，咱们早就被那些凶禽猛兽撕成肉酱了，想想都可恨，等孤鸿散人罢手后，我非要割块老贼的肉尝尝。”灯笼山骆氏门主骆岫川恨恨地道。
　　“骆门主此举有些过于野蛮呐。”孤峰山孔氏门主孔修齐轻笑道。
　　“恶魔不磨，善行难彰。将老贼分尸也不为过，我岐黄一宗，死在他手上的鹤使鹿差有几十余人，不把他分尸无法告慰那些英灵。”姜尔卓缓声道。
　　“就是，分食我也要抢一块，老贼害得我会稽山几近绝后，挫骨扬灰也难消心头之恨。”姬不哀跟着道。
　　“没错，就该将他挫骨扬灰……”被自家子弟刀剑相向的那些门府纷纷叫嚣起来。
　　“姜谷主，孤鸿散人这次好奇怪啊，我原本还在想蔡贼会被他剁成多少块，照这架式，他这是要留蔡贼一个全尸吧。”姜尔雍身旁的老小孩谷攸呵呵地道。
　　“修真界可有几个蔡引烛这般的修为？”姜尔雍对谷攸道。
　　“蔡贼虽然罪该万死，但修为确实没几个人能胜出他，这家伙从小就是个人精，异常聪明，学什么都快。”魏芒实接过话道。
　　“能修炼到蔡引烛这般境界，可是不容易啊，轻易将他碎尸万段那就十分可惜了。”姜尔雍感慨道。
　　“姜谷主这话意思是……难不成孤鸿散人要劝蔡贼立地成佛从此向善？”谷攸有些不高兴地道。
　　“不至于吧？”谷攸的话让大家心里一惊。对于蔡引烛，大家都恨不得啖他的血寝他的皮，要是饶了他，那因他而死的那些道友呢？三魂没毁的都怕是不愿去投生。
　　“你们仔细看。”姜尔雍指了指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