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16、回赠龙血丸

　　“由此看来，闲弟采下来的石斛定是十分珍贵的，有灵兽在一旁护着呢。”姜熙一本正经地道。
　　“真的假的？”闵闲将信将疑，“熙哥哥可不能仗着读的书多就欺侮我这种读书少的。”
　　“噗……”姜熙忍不住爆笑起来，“神兽护神药毕竟是坊间传闻，当然不足为信，其实是因为飞天鼠的生活习性造成的。”
　　“哦？什么生活习性？”闵闲好奇地问。
　　“飞天鼠这种畜生有个癖好，就是排便的地方得固定，无论它跑到哪活跃去了，最后都要去那个固定的排便点排便。而飞天鼠的粪便对石斛来说是最好的肥料，有飞天鼠粪便的滋养，石斛会长得特别茂盛，药效也特别的好，同时，茂盛的石斛也为飞天鼠营造了一个更好的私密空间，可说是互惠互利。闲弟拔石斛的地方肯定是刚才那个飞天鼠的固定排便点，你拆了它的茅房，往后它就没地方排便，非得憋死不可，关乎生死，它当然得跟你急了。”姜熙笑道。
　　“熙哥哥，能别说得这么恶心巴巴么。”闵闲这几个月来虽然天天粘着姜熙，但从未见过他这种调笑的表情，一时有点发怔，实在是太可爱了，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哥哥呢。
　　“当然，愚兄得恭喜闲弟，将飞天鼠宰杀于成妖的萌芽阶段。”姜熙开起玩笑来。
　　“只能感知一点荧火虫似的灵识，它离妖还早着呢，没个上百年至少也得熬个四五十年，还得保证能有充沛的灵气滋养它。”
　　“说来也是，闵府就在山脚下，整个烂柯山的生灵想成妖也不是那么简单，”姜熙呵呵地道，“不过，闲弟，你采下来的石斛说是仙草也毫不为过，对我高祖和你曾祖来说，是疗伤的上好药材，今天真是大收获呢。”
　　“是么，太好了，那咱们快回去吧，赶紧给两位老人家送去。”文木神情一振。
　　“好，走吧。”
　　“嗳哟，我这腿有点木木的，怕是崴得挺厉害，”闵闲一脸苦闷地道，“要不，熙哥哥，烦你帮我削个拐杖吧。”
　　“下坡过坎的，拄拐杖哪里方便，还是愚兄来背你吧。”姜熙说着就在闵闲身前蹲了下来。
　　“哎哟喂，这多不好意思。”闵闲嘴里说着，人就已经很好意思地趴在了姜熙背上，双手还紧紧搂住了姜熙的脖子。
　　“闲弟，你体内的浊气是不是还没褪尽啊？”姜熙背着闵闲在背上，身形照样轻盈。
　　“嗯，还残留着不少。没驱尽体内浊气，想练我们祛邪宗的幻影术都没办法入门呢。”闵闲点了点头，唉叹了一声。一缕发丝在姜熙光洁的脖子上滑来滑去，弄得有点痒痒感。
　　修真界的修行者，修为每晋升一境，体内就会积集不少的浊气，要修行者通过心法和吐纳术来清除，只有浊气排空了，境界内的修为才能发挥到最大功效，也只有排空了浊气才能吸纳新的灵气，如果浊气一直残留，对再高一阶境界的修炼就无指望了。有很多修行者无论修行多少年，修为始终无法提高就在于浊气没办法清除，再怎么努力总有那么一些浊气好似跟自己的骨肉合为了一体，没办法割肉剔骨。
　　“闲弟不必着急，回头我给你几颗龙血丸。”姜熙安慰道。
　　“龙血丸？”闵闲轻声问道，“是个什么神丹妙药？”
　　“有助于排除体内浊气的，是我高祖自创的药丸，”姜熙笑道，“确实称得上神丹妙药。”
　　“能助修行者排除体内浊气？”闵闲惊讶不已“竟然还有袪除浊气的灵丹？”
　　姜熙解释道：“如果修为有了新的突破，尤其是在修为层级提高到新的境界时，服用后通过简单的吐纳调息就能很快地排除所有浊气。”
　　“服用后只需简单的吐纳就能清空浊气，这么神乎？”闵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为了清除体内浊气，多少修行者为之熬白了头而不得其法。
　　“没错，只需静心打坐调息即可。”姜熙点点头。
　　“天呐，还有这等好药，太好了，”闵闲高兴地道，“怪不得你们岐黄宗宗家道法高深的高手如云，原来是有神助之药啊。熙哥哥，你目前应该已临五重境，体内的浊气是不是就清除干净了？”
　　“愚兄体内暂时还未感知到浊气，突破五重境可能还要些时日。不过，龙血丸功效立竿见影，破四境时的浊气早已无存，现在正在研习岐黄宗的驭风之术，”姜熙又道，“但是，岐黄宗的人并非一定就能获得龙血丸，龙血丸炮制起来十分不易，百曝百焙，十蒸十藏，所用药材也很难获取，有的要到西域才有，有的生长在辽国，还有的只有大理国才有，比如其中有味药叫肉苁蓉，西夏国和西州回鹘才出产，获之不易。所以并非是人人都能服用得了的，就算是我们宗家自己的子弟，也只有突破四重境后，修为如果能再次提升，高祖才会赠药。突破不了四重境，说明资质欠佳，服用龙血丸也是无益。”
　　“唉哟，怪不得我没听闻过，原来你们宗家人自用都周济不上，”闵闲失落地道，“岂不是得要等到姜老神仙康复后才能讨得到？”姜柏茹在闵府闭门静修，闵济世不让人打扰他。
　　“不必向我高祖讨药，我这也有。”姜熙得意地道。
　　“难道龙血丸……姜老神仙是让熙哥哥保管的？”闵闲惊喜地问。
　　“高祖会移物术，何须我替他保管，”姜熙笑道，“老祖宗早将龙血丸的炮制之法传授于我了，这几年跟随高祖四处游历，机缘凑巧弄齐了龙血丸所需药材，在高祖的严格监督下学着自行配制，亏得没有浪费药材，侥幸得以成功。”
　　“哇哦，熙哥哥好厉害啊。”闵闲笑嘻嘻地道。
　　“愚兄这次拢共炮制了十颗，我给你五颗吧。”姜熙不知是被闵闲的夸赞给弄得飘飘然，还是觉得背在背上的人特别想去宠，一开口便把几年的心血送出去了一半。
　　“熙哥哥好不容易炮制的，拢共才十颗呢，”闵闲心里满满的感动，“太珍贵了，给我一颗就够。”
　　“这龙血丸嘛，就炮制方法来说，虽然要百曝百焙，十蒸十藏，但比起其他的丹药来说，炮制之法其实还不是最费神，珍贵主要是珍贵在它所需的药材很难配齐。闲弟天赋异禀，将来在修为上是大有出息的，不可能只止步于四重境。龙血丸所需药材难得一遇，就算运气好的话，天时地利都赶上了，最少也要五六年才能集齐，听高祖说他一般都要耗时十二年，这次倒真是机缘凑巧，药材全部采集到了。其中有味药，虽然生长在梧州柳州一带，但生长环境要求相当高，种群脆弱，十分珍稀，如若滥采，不出两年就会绝迹，这也是为什么高祖要我固守龙血丸的方子不得外泄的原因，”姜熙转而又提醒道，“不过，龙血丸外面虽是用蜡封住了，但最多也只能保存十年，而且超过五年以上药效就会越来越弱。闲弟五年之内应该会突破六境，用得着，实在是破境速度较慢，也可在体内浊气堆积之时及时服用，有助于一境之内品阶的提升，别舍不得用，吃完了说不定五年之后我又炮制成功了呢。”
　　“万一熙哥哥家里人用得着呢？”闵闲把下巴搁在姜熙的肩窝上慵懒地道。
　　“闲弟不必客气，愚兄既然送给你，你安心受着就是了。家里人有需要的，会向我高祖讨药，他们不可能想像得到，我小小年纪会炮制成功龙血丸。”姜熙呵呵地道。
　　“熙哥哥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拿什么回报。”闵闲闷闷地道。
　　“你偷杀吐绶鸟，我还不知道拿什么回报呢。”姜熙佯怒道。
　　“我汲取白颈长尾雉的灵识，是因为我喜欢熙哥哥呀。”闵闲赤诚地道。
　　“我也喜欢闲弟的呀。”
　　“真的么，熙哥哥说的是真的么，呵……”闵闲乐得傻笑个不停。
　　“闵门主对闲弟确实太宠爱了，不但不怪你杀了吐绶鸟，反而帮我渡了灵。”姜熙听着闵闲天真无瑕的笑声，心里也是一片阳光。
　　“帮熙哥哥渡个灵怎么了，姜老神仙还救了他爹的命呢。”闵闲不以为然地道。
　　“救闵老先生，哪怕闵门主不请，我高祖也会过来的。”姜熙不着痕迹地唉叹了一声。
　　“因为熙哥哥的高祖母和我高祖母的原因么？”闵闲最后干脆把脸都贴在了姜熙的肩上。
　　“嗯。”姜熙闷声点了点头。
　　姜柏茹之妻李秀云与闵恩杏之母种蕙心同为金石宗门下子弟，都是金石宗往任门主嬴寂之胞妹嬴素雁的弟子，师姐妹感情甚笃，在嫁为人妇后仍是时有联系，连带着两人的夫家也来往不断。
　　在修真界，不管夫妻开始多么恩爱，感情多么深厚，但大都经不得时间的考验，最后劳燕分飞各奔东西的大有人在，能道侣双修，同林燕比翼鸟一始而终的，少之又少，难得一见，这也是为什么单身修士居多的原因所在。
　　造成夫妻不能白首到老这一普遍现象的原因还是在修行上，女修真者在婚后经过怀孕生产、育儿养女，醉心于修炼的时间便远远少于男修真者，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表现在脸上的外部特征就特别明显，尤其是在达到破丹六境之后，因为修为达到六重境，修士便驻颜了，外貌特征一直保持着不变。
　　明明是夫妻，但经过二三十年的修行，从外形体态来看有的便好似姐弟，有的好似母子，更有甚者像祖孙。为了避免尴尬，很多女性修真者到了一定的年纪便找一偏僻之地，遁世隐修，李秀云和种蕙心最后就是结伴隐修去的。
　　“熙哥哥，你说我们的高祖母会在哪座名山内隐修？”闵闲恹恹地道。
　　“既是隐修，哪是我们能猜得到的，连我高祖父自己都不知道，恐怕她们早就羽化了也不一定。”姜熙闷闷地应了一句，想到两个老太太孤苦伶仃地死在野外，尸骨说不定都无土掩埋，姜熙不禁一阵悲怆。
　　“我父亲虽然在修行上没有什么长进，但对我母亲来说倒不失为一件好事，用不着去隐修了，”闵闲附在姜熙耳边轻声问，“熙哥哥，你将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妻子，是挑个和你一样修为水平的么？”
　　“不会。”
　　“不会？那肯定是挑最漂亮的啰。”闵闲开玩笑道。
　　“结合时修为水平一样，但彼此天资不一，机缘难定，随着时间的递移，将来还是难免会出现尴尬局面。年轻时长得再漂亮，如果修为跟不上，到头来也是鹤发鸡皮。”从打自己记事起，父母关系一直是不冷不热，将心比心，姜熙这下子倒理解了自己父亲的心境，心里虽是怜惜母亲，却也无可奈何。
　　“不挑修为，不挑相貌，那熙哥哥想找什么样的妻子？”闵闲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把头突然抬了起来，“不会吧，难不成熙哥哥要等到突破六重境之后再找个同样突破六重境的娘子？那可是好难找啊，说不定熬到你渡劫飞升也找不着另一半。”修真界倒也不是没有突破六重境的女子，但是相对来说，少得可怜，加上每个修士的境遇不同，各个年龄段的六境修士都有，不过，纵是天赋异秉，能突破六重境的，普遍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
　　“愚兄这辈子不会和女人结婚的。”姜熙被闵闲呼出的气息弄得耳朵痒痒不已，忍不住往一边侧了侧头，脸一下子跟闵闲的脸贴了个正着。
　　“我也不会和女人结婚的。”闵闲呵呵地笑道。
　　“为什么？”姜熙脸上泛出一丝红晕。
　　“熙哥哥为什么不结婚呢？”闵闲反问道。
　　“既然注定不能一辈子相守，那还是干脆别招惹人家为好。”姜熙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