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个外星人》范范的饭团

65、刻舟求剑

　　雨下了起来，示威的队伍声势浩大，口号一声声传遍城市的夜空，全城都停电了，警笛声响彻夜空。喧嚣与吵闹被远远甩在身后，湿透的T恤粘在身上，钟溯脸都湿透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钟溯把共享单车锁在双鱼座大厦楼下，急匆匆跑进去，却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
　　“苏总今天请大家吃大餐，不过他自己却很早就回去了。”
　　该死，我怎么没想到？
　　和同事一起狂欢，热闹吃大餐，根本都是瞎话！
　　不容耽搁，钟溯骑上共享单车就往家里赶。
　　算起来已经骑车一个多小时，明明已经非常累了，但此刻钟溯却觉得自己活力万分，想要见苏清源，想要把他抱进自己怀里的念头在心里肆意生长，如同充满能量的电池，让他忘记疲倦，骑着单车一直向前。
　　回家。
　　钟溯带着一身水气打开门，门里黑漆漆一片，应急灯也没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和巧克力的甜味。
　　苏清源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发呆，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钟溯进屋这么大动静都没有发现。
　　钟溯走过去，从胸口拿出几支被揉得七零八落的玫瑰，还有一盒早已被泡得一塌糊涂的巧克力……
　　苏清源转过头来被眼前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人吓了好大一跳。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你淋雨了，别生病了，快去洗澡……”
　　“亲爱的苏先生，节日快乐。”钟溯说着把花递过去，玫瑰花七零八落，被暴雨糟蹋的不成样子，这是钟溯找咖啡店拿的，和巧克力一起一路上藏在衣服里带回来，却依然没有保护好。
　　“花有些坏了，雨太大。巧克力可能也吃不了了。”钟溯说。
　　“不，这样子就很好。”苏清源说着把花接过来，顺势把人带到怀里。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你应该让我去接你的。”
　　“突然很想你，就回来了。”
　　苏清源听到这句话，心都要化了，把人抱起朝浴室走去。
　　“苏先生，我正式地通知你，我爱你！”怀里的人儿突然说。
　　前精英队的队长一瞬间像个喝了一整瓶威士忌的老醉汉，差点摔倒。
　　一向灵活的大脑像被抽空，苏清源大脑一片空白，心口像被灌满蜂蜜，甜到每一滴血液里。
　　可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回应，一团糊浆的大脑没有告诉他答案，以往看过了十几本恋爱攻略书籍也没有告诉他答案。
　　他只是依着自己的本能说到：“我爱你。”
　　幸亏，他的本能替他答出了正确答案。
　　浴室的温度越来越高，钟溯感觉自己像溺水的鱼，像被大海入侵的贝壳。
　　温暖，舒适，还有些水中长久泳动的疲惫和酸痛，更多的是无法呼吸的紧张感。
　　下半夜的时候，暴雨没有停下，雨水打在落地窗上，如同他俩在小花园第一次碰面时的雨。
　　苏清源把钟溯按在落地窗前。
　　前面是冰凉的玻璃，后方是火热的肌肤，钟溯从玻璃里看到自己的表情，喉咙溢出呜咽。
　　“你看，雨打湿了这里。”
　　“喜欢雨吗？”他问。
　　“喜欢……”钟溯哭唧唧地答道。
　　一切都湿透了。
　　都是雨的错。
　　————
　　秦朗赶到咖啡店时雨已经下起来，他浑身湿透了，这时刚好停电，咖啡店里点满漂亮的红蜡烛，玫瑰花、巧克力，还有一对对亲昵的情侣，连空气都是甜的。
　　店长说，百年难遇的全城停电，正好又是情人节，这奇妙的体验，绝对会让许多人终身难忘。
　　“祝您情人节愉快。”漂亮的服务员说。
　　秦朗走到包间，那杯只剩一半的咖啡早已冷掉。
　　这里是最好的位置，落地窗外可以看到海，秦朗打开窗户，带着咸味的海风夹杂着雨滴扑面而来，他的脸一下子湿透了。
　　海浪一下下拍打着沙滩，像在唱歌。
　　漂亮的服务员说：“你朋友说他突然有急事等不了你了，所以他给你留了一封信和一盒东西。对了，这是本店临时给客人准备的衣服，先生先将就一下吧。”
　　秦朗接过信和礼盒，服务员笑着说：“希望您过得愉快。”然后送了他一朵玫瑰花。
　　秦朗想问这花是他送我的吗？
　　可惜还没等他问出来，服务员已经收拾掉半杯咖啡转身离开了。
　　这年头没有人会写信了，邮递员这个职业早在五百年前没有了。
　　信息科技这么发达，谁还会写信啊？秦朗曾经在中学的时候收到过一封信，这封信和那封信上的笔迹是一样，字很小，下笔很轻，有些丑，看起来像小学生的字，但很工整，幼稚得有些可爱。
　　秦哥：见信佳！
　　一别数年，你难得回地球一趟，本该好好聚聚，我也很期待能够和你好好聊聊，外星生活一定很棒吧？
　　但非常抱歉，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等不了你了！
　　这次算我失约了，抱歉！
　　如果你不急着走，我们另约时间再聚。
　　对了，我要结婚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婚礼定在下个月，希望你能来参加。
　　祝你幸福美满，天天开心。
　　Ps：送你一盒家乡小吃，保证是最正宗的味道，在赛琳星球上估计吃不到这么正宗哦！希望你喜欢。
　　信的下面是一张漂亮的婚礼请柬，微型全息投影，新人拥抱着转圈圈，两人都笑得很幸福。
　　秦朗望着信上“天天开心”几个字笑了，因为那个“心”字被特意写成了一个很大的笑脸，他的嘴角翘了起来，无论多少年过去，还是这样子。读书时收到的那封手写的信上也有这么一个笑脸，说是信，其实是一张简陋的纸条，上面写着：我喜欢你，这是我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希望你天天开心！
　　当年移民的时候要求很严格，每个人除了必需品什么也不能带，那张纸条被他缝在衣服夹层里带到了外太空，之后跟着他一起留在了赛琳星球。
　　笑容在他脸上逐渐凝固，为什么会这样呢？他想。
　　哪还有什么改天再聚呀？他已经在地球上停留太久了，收到了三封催促函，从他登上移民飞船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属于地球了！回来一次哪那么容易，明明是以寻配偶的名义回来的，那人已尘埃落定，而自己只能孤独终老。
　　当年他什么都带不走，如今还是一样。
　　漂亮的服务员这时候敲了敲门，送进来一份奥尔良鸡腿肉三明治和一杯美式咖啡，还有一碗小锅米线。
　　“前面那位先生提前给您点好，让我们去中餐厅给您买过来的，请问您还需要点其他的吗？”
　　秦朗摆摆手。
　　“今晚外面不安全，先生请您今晚就在小店将就一下吧！如果无聊可以看看书。”
　　外面雨越下越大，玻璃隔音很好，一点声音都没有溜进来。
　　秦朗安安静静吃完米线和三明治，从一旁的书架上随意拿起一本书，《吕氏春秋》，都是文言文，需要仔细阅读，还挺能打发时间的。
　　秦朗打开一篇随意看起来：
　　楚人有涉江者，其剑自舟中坠于水，遽契其舟曰：“是吾剑之所从坠。”舟止，从其所契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剑不行，求剑若此，不亦惑乎？
　　秦朗喃喃自语：“我的宝剑不就是在这里掉下去吗？我还在这里刻了记号呢，怎么会找不到的呢？”
　　怎么会找不到了呢？
　　秦朗摸着早已湿透的衣服，很冷，不过口袋里小小的盒子很温暖，被体温焐得热乎，可是他再也没有勇气拿出来。
　　————
　　折腾了一晚上，钟溯毫不意外地起迟了，罪魁祸首早已神清气爽去上班，饭菜都温着，是钟溯讨厌的清淡口味，他一边愤恨不满地吃着，一边听三藏唠叨昨晚的暴乱。
　　吃完饭，查看一下花店的订单，爆满的订单让他突然想起昨天被他放鸽子的秦朗，这才发现有一封未读留言：
　　小溯，我今日启程，特产我很喜欢，带着去外太空了，谢谢你。
　　抱歉，婚礼我没法参加，祝新婚快乐，希望你幸福！

　　钟溯回复：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赛琳星球了呀？下次回来记得带嫂子来发喜糖哦！祝一路顺风。
　　两天后钟溯收到了秦朗送的新婚礼物，是他登飞船之前寄过来的，满满一盒珍稀植物种子。
　　这可把钟溯乐坏了，连着几天在小花园加班加点种花草。
　　有人高兴，有人就不高兴了，然后，就被抓回家里“日旰忘餐”，把人日生气了，苏清源赶紧拿出满满一箱子植物种子，还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钟溯呆了，气也消了。
　　“你哪来的这些？”
　　“找塔罗城的朋友，这可比你同学送的好吧？喜欢吗。”
　　钟溯笑了：“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苏清源的表情看着四平八稳的，不过钟溯早就知道这温和的皮子下面其实藏着一颗会吃醋的心，所以不会被骗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秦朗给我送礼物？”
　　苏清源轻微地别开脸，没吱声。
　　钟溯却不放过他，猛地扑到他怀里，“到底吃没吃醋呀？”
　　苏清源不说话，他就继续问：“吃醋了对不对？”
　　钟溯在苏清源怀里拱来拱去，变着法地问，苏清源招架不住，闷着声说：“嗯，有点。”
　　“只是有点？”
　　苏清源又不出声了。
　　“老实说只是有点？”
　　钟溯一边逼问他，一只手不停地在苏清源胸口画圈圈。
　　“就这么爱面子，不承认自己吃醋？”
　　苏清源一把抓住四处点火的刺猬爪子，无奈道：“不是，不是好面子。”
　　“我是吃醋了！很早很早之前就吃醋了！”
　　“但是，爱吃醋的伴侣，不是好的伴侣，抱歉溯溯，我不该胡乱吃醋！”
　　钟溯一脸问号？？？
　　怎么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