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个外星人》范范的饭团

5、新邻居

　　钟溯将视频切了，走到门口迎上苏清源的目光，他好像也呆了，有些慌张的样子，语无伦次地说自己今天刚搬过来，带着礼物拜访左邻右舍，没想到钟溯就住在自己的对面。
　　苏清源说得有些小声，明明是个大个子，却给钟溯一种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的感觉。
　　钟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慌张，要说慌张按理应该是钟溯自己才对，这小区是市区内的高档公寓小区，loft设计，每层楼只有两套房，采光、视野极佳，安保、私密性是主打，苏清源住这里不奇怪，作为小花匠身份的钟溯住得起这里才奇怪呢，不过对方好像没有多想，光顾着紧张了。
　　“这是我老板给我借住的公寓，算是员工宿舍吧。”钟溯面不改色地说。
　　“哦，啊？哦，花店很好，这里也很好。”
　　发现苏清源是自己的新邻居，钟溯内心有些不肯承认的雀跃，他接过苏清源的礼物，说：“多多关照，邻居先生。”
　　“这一定是特别的缘分吧。”
　　苏清源露出招牌笑容：“嗯，这是特别的缘分。”
　　两人在门口说了晚安之后各自进屋。
　　钟溯刚关门，光屏强制性打开，与马月月的视频在连接中，“马月月，你黑了我的光屏？”
　　马月月道：“问三藏，他给我开的后门。”
　　AI无辜：“我是谁写出来的，到底谁开谁的后门？”
　　钟溯：这对话咋听着不太对啊？
　　马月月在视频里直接说：“你让我查这个苏清源，好家伙，你牛逼，真会勾搭人啊，他可是苏家的人。”
　　钟溯：“那个苏家？星际联盟四大贵族家族之一的苏家？”
　　“是的。”
　　星际联盟四大贵族家族阿博琅玛尼、桑切罗尔德、维特根斯坦和苏家。苏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古中国时代，家族产业包括地产、金融、服务、旅游、军工、航天技术等，最厉害的是他家一直以来的军队背景，家里出了三任联盟将军。但整个家族是非常低调的，如果不是马月月出手，根本不可能查得出来他来自苏家。
　　“不过这个苏清源是私生子，在儿童福利院呆过五年。”马月月接着说。
　　苏清源的母亲苏悦怿与人私奔，家里与之断绝关系，苏悦怿一走就是二十多年，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之后十二岁的苏清源在一家儿童福利院呆到了十八岁，他一成年就选择参军，几年后，在执行一个任务时受伤昏迷，昏迷了三个月之后才苏醒，苏家通过DNA找到了他，之后在他二十五岁时苏家正式把他认回，不过他还是选择继续呆在军队，直到3026年才退役，苏家分了个地产公司给他管理。
　　“最牛逼的是，这个地产公司就是你住的这个公寓的开发商，你说巧不巧。”
　　“确实好巧啊。”钟溯也感叹，“就是太巧了，所以我才让你查他。”
　　如果钟溯的身份暴露，或者手里的那东西被人知晓，那么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和组织接近他，对他不利，尤其是那东西，让多少人垂涎。为了避免别有用心的人刻意接近，钟溯总是与人保持距离，这几年来也是疑神疑鬼，看人不对劲就要月月将对方查个底朝天。
　　“就我目前查到的，对方没什么问题，除了身世复杂一点，家里有钱一点，没毛病。而且，这人不拈花惹草，洁身自好，因为一直在军队，不太擅长与人交往。”
　　“他没问题，真是…挺好的。”
　　“小样，春心荡漾了？不过他的网络、芯片这些都是军方加密的，我黑不进去，不然我可以帮你看看他的小黄片是哪种类型的，鉴定一下他的兴趣和你匹配不。”
　　钟溯：……
　　泥够了，收起你可恶的马肘子！
　　“你可以放心和他苟且。对了，这人还有个爱好，就是看古代电影，你俩挺配，有共同话题。今晚你就可以和他滚被窝试试感觉。他多半是个处，你可以试试脐橙。”
　　“什么苟且，我们清清白白……程序员的脑子里除了代码就是黄色吗？”

　　挂了通话，公寓里只有小Q嗡嗡的扫地声，钟溯去看了眼四叶草，然后回到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精致的礼盒，小心翼翼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本古代植物绘本，每一页都是在地球上早已灭绝的植物的图形和介绍，其中有几页还保存着完好的花朵标本。
　　钟溯给绘本拍了几张照，打开朋友圈，本想私信对方谢谢，转念一想，夜已深，说不定对方早睡了。最终他挑了三张最满意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才刚点完发送，三藏幽怨的声音响起：“有人给你点了赞，对面那个，你的邻居先生。秒赞，估计一直等你呢。”
　　钟溯一看，果然刺猬漫画头像在点赞列表里。这时苏清源发来私信：还没睡吗？
　　钟溯：正准备睡，你今天搬家应该比较累吧？怎么不早点休息？
　　苏清源：有点睡不着。
　　钟溯：苏先生认床吗？换了环境是会有点不习惯。
　　苏清源：不是，我只是太激动了。
　　苏清源：和你做邻居。
　　钟溯：呵呵·jpg，谢谢你的绘本，我很喜欢。
　　苏清源：你喜欢真是太好了。
　　钟溯：秋田犬晚安·gif
　　苏清源：嗯，晚安，你快休息吧。刺猬睡熟·jpg
　　与苏清源结束了聊天，钟溯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AI声音适时响起：“你需要聊聊吗？”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被爱的感觉。小唐，我很害怕。”钟溯说。
　　“除了我妈，我从未被其他人爱过，所以我才如此惧怕吗？”
　　AI没有回答，但钟溯知道他在。
　　在钟溯十三岁之前，他就像千千万万普通的地球孩子一样，父母疼爱，有小伙伴，善良，开朗，是个小学霸，讨老师喜欢，中一的时候还是班里的小班长。他以为自己会这么长大，考一个还算可以的大学，然后毕业，结婚，生子，过完平淡而幸福的一生。
　　这一切都被一张体检报告摧毁了。那时候他还太小，不太明白全球只发现八千多个像他一样的新人种意味着什么，为什么那天晚上他妈妈会以泪洗面，爸爸会突然朝他发火。他再次去上学的时候一进教室，班里突然就安静了，他照例去挨个收早晨要交给老师的家庭作业，平时关系好的同学冷漠地递过来，不怎么来往的同学有些直接说不想交给他，一位比较内向的女生小声提醒他：“看座位和书桌。”
　　钟溯心下奇怪，班里调皮的男生都围坐在一起看好戏一样看着他，他走了一圈，没收到几本作业，回到座位上时想起那个女生的话，往自己的凳子上看了一眼，有什么液体在黑色的椅子上，他拿纸巾一擦，纸巾就变红了，一股墨水的味道传来，是红墨水，他再往书桌里一看，里面有个白色的纸团，他把东西拿出来，居然是一条卫生巾，白白的面上被染上了了大量的红墨水，看起来格外瘆人！
　　钟溯“啪”地把那东西丢出去，教室里嘘声同时响起，男生们吹着口哨，嘴里喊着“变态”“人妖”“娘娘腔”等。
　　“十多年过去了，那些画面却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钟溯侧躺着，缩成一团，“我以为我忘记了，原来这些痛苦的回忆早已经烙印进我的血肉里。”
　　十多年前新人种才刚刚被发现不久，会怀孕的男人！这一认知颠覆了几千年来人类的历史和固有认知，人们对未知的新人种充满了鄙视、嘲弄，还有深深的不安。
　　钟溯记得自己当时是吓哭了，老师进来教室时，他哭着向老师说明情况，老师把他带到了校医室，让医生照看他，温柔地告诉他睡一觉就好了。
　　他哭着睡了一觉，情况却并未好转。无论是在椅子和座位上放东西的人，还是起哄的人，没有人追究，也没有人在意，老师们说：“不过就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已经告诉他们下次注意了。”
　　“那天放学回去，我本来想告诉爸妈，但家里的农场白天被人蓄意破坏，他们一整天焦头烂额。所以我什么也没说。”
　　钟溯有些哽咽，这时一个冰冷的东西抱住了他，钟溯回头，是机器人小Q，用它机器的手臂，笨拙地给了钟溯一个拥抱。
　　“小溯，乖乖，不难过了。”三藏轻声地说。
　　“谢谢你，三藏，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后来钟溯在一次父母的吵架中偷听到，原来因为他是新人种，当时普遍盛传新人种是基因变异人，更有人相信新人种是外星人的后代，是他们入侵地球的策略，会带来噩运，所以地球上检测出来的八千多个新人种多多少少都受到歧视，很大一部分人还经历了同钟溯一样的经历，染上与外星人勾结嫌疑的新人种家庭情况都好不到哪里去。
　　那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钟溯在学校过得异常艰难，座位上被塞异物是家常便饭，进教室被水泼，上课上被笔头、纸团打，钟溯基本都麻木了，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去食堂永远是被堵在门口打不到饭，几位善良的同学都是偷偷地在没人的地方给他一个馒头、包子或者牛奶之类的。
　　由于班里的反对声音，班长另选他人，钟溯的座位也从前排挪到了最后。上课的芯片总是被砸碎，换了几次之后再也没有人管他。教室乃至全校的光屏经常会被放上辱骂他的文字，在他的名字上打血红的叉，“人妖”、“恶心”、“去死”、“狗x的异星人”、“杂种”等等。
　　那时候钟溯瘦弱得厉害，学习也一落千丈。班主任只是说：“没关系，成绩又不代表一切。”，“你离他们远一点”，“保护好自己”，“别惹事”……
　　唯一给钟溯温暖的就是他母亲，“因为我越来越瘦，我妈总是做我爱吃的糖醋排骨、麻辣鸡、土豆饼、火烧圆子、海带猪蹄汤，冰箱里总是放满我喜欢的各种甜品、酸奶、芝士、巧克力。”
　　可是钟溯还是长不出肉，个子也长得缓慢，被同龄人远远地抛在身后，所以，妈妈的眼神总是那么忧伤，而父亲与他则是越来越远的疏离。
　　“那时候我居然挺过来了，想想挺神奇的。除了挨揍和□□，基本上能想到的恶作剧招数我都经历过。初二快开学的时候一个学校的招生办找上门来，邀请我去专门设立的新人种学校读书，全封闭寄宿学校，而且是联邦政府出资开办的公立学校，从小学到大学都有。我爸就差敲锣打鼓把我送走了。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去成。”
　　先前钟溯一直避免去回忆过去，现在想起来这些，每一个细节都好清晰，他还记得听到消息的那天，自己高兴极了，跑到路边摘了捧桃色的小花插在窗台上那个空荡荡的玻璃瓶里。
　　那天晚上，花就被母亲扔了，因为那是有毒的，桃色夹竹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