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惜玉》白木儿

7、许诺

　　一时间，室内无声。

　　“鸿飞，那两个下人你怎么处置？”良久，白淮安开口。

　　“处置？”白鸿飞歪头，双眼水润润的，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疑惑道：“爹爹，鸿儿不会处置啊。”

　　“飞鸿，你的人应该你自己处置。”白淮安语气生硬，说完又叹了一口气“鸿儿，这一次为父替你。可为父希望你明白，你如今六岁有余，已是可以承担责任，保护你姐姐的年龄了。”

　　白鸿飞懵懂的点头“爹爹放心，鸿儿回保护姐姐的。”

　　白淮安看着乖巧懂事的儿子，又看向一直垂眸沉默的女儿。“阿琼，你要知道，你是我白淮安的女儿，无论什么样，都不是她们可以议论的。你弟弟年幼，为父便做主把人交给你，绝不过问。”

　　白琼抬头，脸上带着平静而温柔的笑“女儿身体不好，不想对这等小事上心。还得由爹爹费心处理。”

　　“阿琼，你不必如此。”白淮安眼神悲切，很是伤心。

　　“白老爷”西门吹雪打断了白淮安的话。少年站起来，白衣乌剑，身姿欣长。“我自昨夜带白姑娘奔波，城门刚开就直奔白府，已然劳累。如今用了饭，容我与白姑娘先行回房休息。”

　　西门吹雪的声音语气都又冷又淡，一时间，白淮安也没听出来，歉疚的道：“少侠辛苦，是老夫思虑不周。”又对一旁的侍女说“带西门少侠下去休息。”

　　侍女侧身“西门少侠，请。”

　　西门吹雪走过去抱起白琼放在轮椅上，白淮安才反应过来“少侠这是何意？”

　　西门吹雪正将白琼袖下的手掰开，闻言，刚要回答，白琼反握住西门吹雪的手。“爹爹，阿琼吃好了，想先回去注意。”

　　惊讶的看着二人交握的手，白淮安认真打量少年：身如青松，面如冠玉，器宇不凡。有些欣慰，又有些惆怅。“去吧去吧。”转眼看到一旁的北柳，瞪眼“还不推小姐回去？”

　　北柳推着白琼。白琼抓着西门吹雪的手，西门吹雪左手握白琼，右手握剑。二人并排，自成世界。

　　直到进了房间，白琼依旧抓着白琼的手。西门吹雪也没挣开“你出去 。”

　　北柳没动，安静的看着白琼。白琼有些许惊讶，却也没反对，淡淡的点头。

　　北柳退出去，顺便关了门。两个人都没开口，昏黄的烛光被窗外的风吹的轻轻晃动，地上的影子相交又分开，气氛无端显得异样。一片寂静中，似乎能听到两人轻缓的呼吸声。

　　似是片刻，又似乎过了很久。西门吹雪打破了寂静“小人妄症之言，无需在意。”

　　白琼回了神，看向少年。“无需在意的。”白琼说着，想挤出一个笑，却没成功“我知无需在意，我也想不在意，我也想落落大方的一笑了之，可是，我做不到啊。”

　　也许是白琼的表情和语气太过惹人怜惜，触动了少年看是刚硬的心。少年放柔了声音“不愿做就不做，无人会勉强你”

　　“你不懂。方才在正厅，我想杀人的。我怨恨那两个人议论我，怨恨弟弟在我面前提起，怨恨爹爹小心待我。想到日后更多人知道我的事，以此为谈资，或高谈阔论，或指指点点，或鄙夷不屑，或惜惜怜怜，我就控制不住的想杀了所有人。”说到此，白琼露出自嘲的笑“我不过一个残废，竟生了此等臆想。所幸我想通了。我杀不了所有人，也管不了他们，但我可以杀了我自己，再不用见到我不愿见的事发生。”

　　“你若不喜这里，我带你离开。”

　　白琼猛的抬头，仔细的盯着西门吹雪，可西门吹雪的表情很认真“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那里民风淳朴，待人热情，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过往，你尽可随心所欲。你会住在一个有很多梅树的山庄，夏日游玩畅饮，冬日观雪赏梅。自可全无顾忌。”

　　少年的描述太过美好，白琼不自觉的沉迷。游玩了一天，身体很是疲惫，却兴奋的无法入睡。二人携酒出门，月下举杯畅饮。待熏熏然之时，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以草为枕，欣然入睡。若是下雪日，就打开窗户。披着厚厚的裘衣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白雪，盛放的红梅。大雪随风荡进窗内，落在头发上、脸上、地上、衣服上。雪落到脸上，就化成了水，冰冰凉凉的从脸上划下，也不去在意，只是痴迷望着白茫茫的天地间唯一的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