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犬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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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的眼里，第一次出现难以置信的神色，出现在一只狗的脸上充满了戏剧化。
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冒牌货光面堂皇的登堂入室，迈着小步子跳上了卧室里的大床。
福宝:！！！
它猛地站起身，想要发出愤怒的吠叫，驱逐这位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入侵者。
但它还没来及叫，就看到了那只“替身”投来了一个冷漠平静的眼神，似乎知道它想要做什么。
福宝嘴里的叫声一下就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作为本体的容器，它顷刻就认出来了那个和它一模一样的“替身”就是江崇。
不是像它，是它像江崇。
哪有父亲像儿子的道理？
江崇看着福宝焉焉地缩回原地，满意的收回视线，重新抬脚踏上了江沭的床。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熟睡的人类，蹲坐在人类的枕边，晦暗不明的视线落在江沭熟睡的睡颜上。
睡着的江沭没有醒着的时候那么灵动，但单单躺在这张床上，似乎就是一副美妙的油画。
江沭的眉眼漂亮，长的是属于很有记忆点的明艳。如同被养在温室的玫瑰，惹得人想要采撷。
江崇突然理解了《睡美人》故事中想要吻醒公主的骑士。
小狗舔了舔嘴巴，凑进了江沭的脸庞，垂着眸看了一会儿江沭的嘴，他甚至还能闻到对方嘴上的药膏味。
他保持着这个前倾的姿势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试探性的伸出舌头舔了下江沭的下唇。
把这层药膏舔完了以后，江崇才又直起身，默默地看着江沭嘴唇上的烫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直到嘴唇上的创口彻底消失不见，从烫伤的鲜红变回了原来偏粉的色调，江崇才慢慢的趴下来，靠在人类的脖颈上。
作为本体，他当然知道福宝每天晚上是怎么黏着江沭睡觉的。
犬科动物敏锐的听力，能清晰的听见人类心脏有规律的震幅和跳动。
这样的节奏感很容易让狗产生困意。
小狗的眼睛微微眯起，靠在江沭的身边闭着眼睛假寐。
他的背部还传递着属于人类的体温，舒适、温暖的氛围混杂着属于江沭身上独特的气息。
让人觉得安逸，宛若避风港一般。
**
第二天江沭起床的时候，就对上了缩在脚边满脸委屈的小狗。
“福宝？”
江沭困惑地看着小狗眼中包着一泡泪，眼睛湿漉漉的仿佛要哭出来的表情。
若放在以往早就跳上床求安慰了，但是此时就趴在地上嘤嘤叫，无论如何都不往前过来。
“怎么了？你上来我看看？”
江沭疑惑地拍了拍床，小狗下意识探头，想要往床上跳，但是又想到了今天早上本体离开时恶劣的威胁。
【你要是敢再凑到江沭的怀里胡乱撒娇，不介意做一个分身来替代你的存在。】
【你知道的，我能做出一个容器，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听话的容器取代你。】
福宝知道，自己在江崇的眼中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它忌惮本体，面对本体的意识，它只能无条件服从。
所以无论江沭如何，福宝都坚定不移地拒绝上床。
“……”
江沭没有察觉到风平浪静之下的争端，他困惑于小狗今天的异常，但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今天要跟着江崇去分公司视察。
说是视察，以原主的能力，他估计也就是过去参观参观。
江沭像是个被家长带着的小朋友，跟着江崇去了江氏在S市的分公司。
他们人去的不多，但是分公司的高层几乎都知道了，见到他们一行人，连忙迎接他们进去。
“江总江总，您往这边坐。”
分公司的负责人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性，他把江崇迎到主位上以后，才把视线落在了江沭的身上。
江沭没穿西装，身上穿着奶白色的卫衣陪着五分裤，看起来青春洋溢，和他们这些社畜格格不入。
负责人的手僵在原地:“……这位是？”
江崇抬眸看了眼江沭:“……我的朋友，让他坐沙发上等着就行。”
江沭步调微顿，他下意识看向江崇的方向，不知为何他觉得江崇的这个介绍怪怪的。
以往江崇会对外说是自己的弟弟，但是今天在公司骨干面前给他安插了一个“朋友”的身份。
江沭几乎下意识就想到了李巷。
他在江家一直都是边缘化的人物，外人也只知道江家有个二少爷，但是对于名字和长相很多人都不大清楚。
江沭只是个任务者，对于江家的替身还是其他压根就无所谓。
但是江崇这样掩藏，几乎和江父江母如出一撤地“维护”李巷的行为，江沭莫名感到了火气。
怎么？他的身份是个假货，连对外介绍是江崇的弟弟这个身份也是高攀不起的。
江沭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莫名其妙的怒意和不爽却几乎将他淹没，甚至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
江崇对于人类情绪变化的感知非常敏感，他几乎顷刻就察觉到了江沭情绪上的变化。
灼热，宛如气泡水一般在噼里啪啦冒着气泡，他远远瞧着都能察觉到那岩浆般炽热的火光，几乎要把他灼伤的热度。
江崇默默地往后仰了一下，哪怕开着空调，他都都觉得好热。
笔尖的墨水在桌面上晕开了一个小点，几乎映射了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他不想江沭当自己的弟弟。
原因很多，不管是江家二少爷还是江崇的弟弟，他都不喜欢江沭身上的身份标签。
李秘书让人送来了一叠果盘和零食，底下人不知道江沭的身份，他作为时刻洞悉老板心思的人，自然不可能怠慢江沭。
江沭是特殊的。
虽然不知道这位二少爷为何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跟前，但是无疑，对方的存在对江崇的改变几乎难以令人相信。
至少，李秘书没见过江崇带着无关人员出差，还愿意尝试那些重油重盐的烧烤食物。
江沭坐在房间里无所事事，等到江崇和那些人去了会议室之后，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下他一个人。
他坐在位置上打了会儿游戏，没等他玩多久，061突然就在江沭的识海开始吵了起来。
【宿主，你刚刚的怒气值飙的好高。】
061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怎么啦？】
宿主的情绪一直挺稳定的，可以说做这么多天任务以来，061第一次发现江沭的情绪波动这么大。
江沭操控游戏小人进攻的动作顿了顿，他这一停顿，就被对面的人击杀了。
游戏界面灰了下去，露出江沭漂亮又晦暗的眼睛。
【061，我觉得如果真的能当江崇的弟弟，大概会真的很幸福吧。】
江沭把手机扔在一边，【这个世界挺好的，就是可能不太适合我。】
他有一瞬间，有那么点羡慕李巷。
江母的维护和在乎，李彩萍对于李巷无条件的包容和疼爱，就连江崇——
江沭承认，他在想到江崇是为了维护李巷以后二少爷的身份而把他当成“朋友”时，有一瞬间，他是嫉妒的。
**
傍晚的时候，双方工作交接的差不多了，江崇才从会议室里出来，回办公室去找江沭。
公司高层晚上组织了一场饭局，江崇回房间喊上江沭一起参加饭局。
“嗯。”
青年看上去兴致不高，坐在车上也摆弄着手机，看上去没有什么想要和江崇交流的欲望。
江崇还是觉得有点热，他不太明白江沭生气的点，那硝烟般的火气他仍然能闻到。
“诶诶诶，这位是江总的朋友，你们都姓江可真是不小的缘分啊。”
张经理喝的有点多，他赶着拍马屁，“说不定江总和这位江少爷，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江沭:“……”
这马屁完全拍在马腿上了。
别说五百年前，他们现在还就是一家。
江沭皮笑肉不笑:“言重了，我哪里配和江家这样的豪门共一个姓氏，只是凑巧罢了。”
江崇原本举着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掀起眼皮看向江沭的方向，才抿唇又把酒杯放回了原处。
搞砸了。
张经理没察觉出江沭话里对江崇的刺劲儿，还在夸赞江沭长得一表人才，还张罗着要给江沭介绍对象。
“我那个侄女可是年纪轻轻就……”
“张经理，你喝多了。”
江崇突然出声打断了张经理滔滔不绝地演说，他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表情冷冷淡淡。
但这一句话却让张经理迅速醒酒过来，他虽然不太明白自己哪里惹了顶层领导的不高兴，但是一边赔笑一边连连自罚酒。
江沭不动声色地松口气，虽然他对于张经理那冒犯的举动有些恼意，但更为讶异江崇替他出头的行为。
只是江崇说完这一句后，又垂眸自顾自地喝着杯中的酒液。
酒过三巡，桌上的人都不知道喝了几轮，江沭哪怕不参与他们的讨论，也跟着喝了不少的酒。
“……抱歉，我出去一下。”
江沭觉得自己喝的有些醉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打算到外面去吹吹风。
酒店的阳台正对着沙滩和海洋，腥咸的海风拂过沙砾，还能听到浪花拍打的声音，嘈杂又惬意。
青年坐在阳台上，吹着外头微醺的晚风。
他喝的挺多，眼神大抵都不太清醒了。
说是坐着吹风想要醒酒，却感觉越吹越醉了，连空气中都带着酒意。
等江崇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江沭倚在沙发上，脸颊微红、一脸醉意的模样。
眼神都迷离了，江沭乍一下看见江崇，还没反应过来他是谁。
“知道自己酒量差就别喝那么多。”
江崇没犹豫，把自己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盖在了江沭身上。
虽然只是渐入初秋，但海边的晚风还带着湿气，仍旧会让人感到微微凉意。
他自知，过去几千年，他也从未如此关心过一个人类。
外套上钻染着属于江崇清冽的气息，江沭的眼神清醒了一些，从外套中钻出来时，就对上了男人俯看他的视线。
“江崇。”
这是江沭第一次直接喊他的名字，简单的两个字从那张嘴里吐出，似乎带有一种特殊的卷饶感。
“谢谢你欢迎我。”
“我觉得……如果我真是你弟弟，大概会是件很好的事情。”
这样的世界里有家人，有羁绊，和星域的竞争、上下级从属关系不同。
人类靠着情感缠绕彼此，联系起彼此的纽带。
月光下的青年显得漂亮又脆弱，仿佛海中深潜而上的海妖，眼中因为醉意含着水雾的模样更是动人心弦。
只是他周身的情绪不受控制地钻进江崇的鼻子，闻起来宛若带着大海的腥咸和悲伤。
他的确难过。
因为仅仅是“朋友”，最无所谓、最容易撤散的羁绊纽带。
男人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对于江沭的话语他略显无奈，平静如深潭的眼眸第一次有了涟漪波动。
潜藏在暗湖一下的情绪仿佛被激发，又在男人极度克制的本能下重新压抑了回去。
他蹲下身和喝醉的青年平视，抬手轻轻碰了碰江沭毛茸茸的发顶，就如同江沭给小狗顺毛一样，他手法生疏的试图安抚有点伤心的人类。
“可是，当我的弟弟没有什么好的，江沭。”
“你觉得好，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和弟弟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犬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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