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治不服》一条颜狗

41、第41章

　　“我母亲……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女孩垂下眼帘，就连表情都带着一丝悲哀。

　　曾几何时，她始终相信母亲是爱她的。
　　即使自父亲去世过后的这么年，她鲜少能从母亲身上感受过温暖，但即使如此，她也依旧天真地相信，母亲只是因为压力太大，只是觉得太辛苦，才会对自己这么刻薄。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努力地学习，去参加各种比赛，高中就拿到了学校的奖学金，一直到大学也是，从不让母亲费心。可即使是这样，到最后也只是沦落到一个，被彻底抛弃的结局。

　　姜芸坐在沙发上，微低着脑袋，头发垂落下来挡住了半边脸，也堪堪地掩饰了些许她支离破碎的可怜自尊。

　　她骨子就不是一个自信的人，因此拼命学习，就是为了掩盖自己原生家庭的不幸，如今让她将这些丑恶的事情一一托出，还是花费了不少勇气。

　　程安这会儿被邱厉斥责之后，似乎也隐隐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点问题。
　　可没出两秒又蓦地回想起来……他凭什么管自己？

　　恶狠狠地转头，似是要找邱厉算账，好好理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免得他总是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

　　然而不等他开口，却又见邱厉慢条斯理地出声道：“所以，你前两天和程安表白的目的是什么？”

　　此话一出，程安和坐在沙发上的姜芸同时一愣。

　　姜芸略显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抬头不经意间撞上程安的视线，此时不免有些尴尬，眼神略微躲闪，原先无起色的脸上透出些许红晕，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愧疚。

　　“对不起……”姜芸开口，声音略显哽咽。

　　程安属实见不得别人掉眼泪，此时忍不住挠头，脑子里想了半天硬是蹦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与此相比，邱厉反倒显得极其淡定，目光深沉地看着落泪的女孩，瞧着略显冷漠。

　　“那个时候，他们催我催得很紧，每天都打电话发短信威胁我，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短时间拿出这么多钱，所以就……”

　　“就什么？想和我谈恋爱之后找我借钱？”程安不理解她的脑回路，借钱就借钱，非要借着谈恋爱的名义做什么？

　　“不是的……”姜芸开口，似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琢磨了半天之后才慢吞吞地开口：“我只是听说，程同学为人很大方，如果和他谈恋爱的话应该能收到很多名贵的礼物。”

　　听到这，邱厉算是明白了。
　　这位小姑娘怕是直接打起了倒卖奢侈品的念头。

　　程安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姜芸，心想这姑娘不是脑子挺好使的？怎么现在听起来又觉得有点蠢呢？

　　“你哪里听说的我很大方？”程安反问，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芸抬眉，眨巴了下眼睛，一脸天真地回答：“你可是我们学校最有钱的人了，之前徐龙云生日的时候，你不是还送了他一台手机，最新款的呢。”

　　程安：……
　　这就算大方了？

　　邱厉的视线在两人间流转一番，最终收回视线，心想到底还是两个年轻人。

　　偌大的客厅顿时陷入死寂，眼看着局面僵持不下，作为场内唯一称得上长辈的邱厉终究还是发话道：“姜同学，这件事我们也了解地差不多了，如今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害怕，先回学校吧。”

　　姜芸抬头看着邱厉，这会儿微微抿嘴，半晌后还是犹豫着开口道：
　　“我……他们很疯的，昨晚说如果这个星期再没看到钱，就要……”

　　“他们敢？！”程安反问，语气带着些许怒意。

　　姜芸也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弱弱地看着眼前的程安，倒是再也不敢说些什么了。

　　“别怕，现在是法治社会。”邱厉开口，沉稳的语气与声调和程安截然相反，让人不由得感到信服。
　　“你现在只需要报警，把事情的经过都和警察解释清楚之后，再回到学校就可以了。”

　　“报警？”
　　姜芸愣愣地开口，随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蓦地发白，“报警肯定会惹怒他们的……”

　　“不报警你打算怎么办？你有钱嘛你！而且这是你妈欠的，和你有半毛钱关系？”程安这会儿像是也找回了脑子，虽说语气依旧不是很好，但好歹是冷静了下来，口嫌体直道：“咱俩顶多算个普通同学，我就算有钱凭什么掏出一百万来给你还债？而且就算我这次给了你钱，那下次他们要是再来找你怎么办？你就任由他们宰你是吧？”

　　被痛斥的姜芸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这会儿紧抿着嘴唇，眼眶隐隐有些酸涩，似是在痛恨自己的无能和胆小。

　　邱厉静静地看着情绪激动的程安，眼神暗了几分。

　　“其实你不必怕他们会再来找你，即使真的来寻你麻烦，你只需要保留好他们威胁你的证据，届时自有警方处置。”邱厉说着，再次开口时的语气颇具深意，“据我了解，最近A市在大力开展除黑行动，根据你刚刚的叙述，你母亲很可能是被敲诈了，对方涉及的产业绝对不简单，受迫害的也肯定不只是你母亲一人。”

　　仔细想来，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
　　从姜芸的描述来看，她母亲是在赌场欠下的百万巨款，但要知道在A市开赌场本就是违法的行为，而从对方驾轻就熟地对姜芸恐吓讨债的情况来看，怕是也有黑恶势力的支持，甚至极有可能还牵扯到了情色交易。

　　其实邱厉一直都知道，A市是存在这样的地下产业的，只是埋得太深，不容易去深究，也没这个闲工夫去做什么英雄。

　　只是如此牵扯到了这个份儿上，要真想让姜芸摘干净，怕是多多少少也得砍掉对方的几只臂膀才行。

　　姜芸不蠢，知道邱厉究竟是在表达些什么。
　　此时神情终是渐渐镇定了下来，沉思许久后才缓缓点头，开口道：“我明白了。”

　　大受打击的姜芸至此才堪堪振作了起来，这会儿打算拿着自己昨晚的脏衣服去警局备案。

　　走之前还不忘红着脸给程安道谢。
　　许是因为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只好发了一张‘好人卡’。

　　程安这两天好人卡被发多了，此时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了点头，招呼着姜芸离开。

　　‘砰’地一声，大门关上。

　　身心憔悴的程安一边转动着自己的胳膊，一扭头看见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邱厉，视线一顿。

　　嘚，这位老佛爷还没走呢。

　　“这都快到中午了，你怎么还赖在这？”程安出声，话中的嫌弃满满，似是巴不得他现在赶紧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然而，被这般嫌弃的邱厉却不恼，只是不疾不徐地开口：“这件事，从今往后，就别再插手了。”

　　程安皱眉，踩着拖鞋往邱厉的方向走去，站定在他身前，用脚踢了踢依旧赖在自己家里的男人，语气叛逆地反驳道：“关你什么事？我看这事儿你好像比我还上心，现在反倒来警告我不要插手了？”

　　“怎么？是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邱厉不知道这小子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抬眉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智力不高的傻子。

　　程安：“……”

　　感受到了邱厉的眼神，程安微微语塞，随之又想起了什么，又狠狠地拿脚踢了下邱厉的小腿。

　　“不是，你摆出一副说教的语气做什么？搞得你是我长辈一样，刚刚你训我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邱厉并未理会他，而没得到反应的程安就像个被忽视的孩子，这会儿又不安分地闹腾了起来。

　　低头看着不停踢自己小腿的脚，邱厉蓦地回想起了小时候，那会儿的程安也是如此，回回自己无暇理会他的时候，便总是会耍这些小动作，有时是揪自己的头发，有时是拽自己的衣服……
　　就像现在这样。

　　“安分点。”

　　没想到邱厉居然还敢教育起他，程安脚下的动作未停，就像个极其调皮的小孩，欠扁地反问道：“诶，我就不！你能拿我怎么样？你又不是我哥。”

　　话音刚落，原先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猛然站了起来，吓得少年一时间竟没站稳，失去平衡要往后倒去——

　　刹那间，后腰蓦地横出一个坚实的手臂，不等程安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被瞬间拉近。

　　程安的呼吸一滞，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双狭长的双眸漆黑如墨，眼中似是深沉的大海，带着深不可测的漩涡，要将人给吸了进去。

　　下一刻，程安见他微微启唇，语气低沉且饶有深意地开口：
　　“可别忘了，当初是你缠在我身后，叫我‘邱厉哥哥’的。”

　　当初的囧事被突然提起，程安耳朵一热，绯红直接从耳尖蔓延到了脸颊。

　　男人的眼神属实太过诡异，那眼睛里似乎是有火，要将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挡在他后腰处的手臂极其霸道，不给他退让一分一毫。

　　别扭至极的程安憋红了脸，忍不住吐槽一句：
　　“操，你不会喜欢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