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小神婆》偶木的鱼猪

7、饿死鬼

　　晚风徐徐，吹的赵楚楚背脊发凉。

　　她不由得耸了耸脑袋，问身旁的李兰：“没想到着小伙子是同行，你说我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看着青年一脸平静吃面条的画面，赵楚楚再次觉得身后凉飕飕的。

　　她忍无可忍道：“李兰，能不能不要挤在我身后。”

　　难怪她总觉得自己身后阴风阵阵的……

　　“楚楚姑娘，我害怕。”李兰小声道：“他……让我有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

　　说完，李兰就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赵楚楚讷讷地看着不远处的青年，寻思着李兰应该是被刚才饿死鬼被收的画面吓到了。

　　“终于……终于有人吃完我做的面了。”

　　大爷看着面汤都不剩的碗，激动到手里的抹布掉到了地上。

　　他颤颤地来到青年面前，把那两分钱又塞回了青年手里，红着眼眶说道：“两年了，这两年来，没有人能在我这里吃下第二口面，来吃面的人后来再也没有了……我坚持到现在，就是想让别人再吃一碗我做的面，孩子，这钱，我不收，谢谢你。”

　　“你卖面条，我吃面，生意来往，我付你钱是应该的。”青年又将钱推了回去。

　　大爷还想再说什么，青年却抢先一步开口：“面很好吃。”

　　“好，好，那真的是太好了。”

　　抹了抹眼角的泪，脸上带着如释重负一般的笑容，转过身去进屋，哼着小曲儿继续熬制面汤。

　　“你要在那里看到什么时候？”

　　青年冷淡的声影轻飘飘的传来，打断了赵楚楚的思绪。

　　赵楚楚也不遮掩，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缓缓从角落走出来，坐到了他对面。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的？”赵楚楚小声问道。

　　青年无视了赵楚楚的问题，反问道：“你不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有亲戚在这边，我过来是投奔亲戚的。”赵楚楚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编造一些说得过去的谎言，想到刚才青年收饿死鬼的气势，不禁试探性地开口问：“弟弟，你是受人之托到尹差村来做法的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青年语气冷冷，说完便想起身离开，丝毫没有要和赵楚楚交谈下去的意思。

　　见状，赵楚楚赶忙上前拉住青年。

　　青年的手过于凉，以至于赵楚楚以为自己碰到的不是人，是尸体。

　　“你干什么？”青年有些错愕，看着赵楚楚的眼神继而染上了一丝嫌恶。

　　赵楚楚有些尴尬地抽回手，意识到时自己失礼了，赶忙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有些饿了。”

　　青年轻轻的甩了一下手，随即在桌子上扔下了两个两分钱。

　　赵楚楚连声说谢谢，由于肚子太饿了，也顾不上和青年套近乎，拿着钱让老板下了两碗面条，在那里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老板看着赵楚楚吃的那么香，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有泪花在隐隐闪烁着。

　　“老板，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赵楚楚一点儿也不含糊地给出了评价。

　　老板听着开心极了，连连点头。

　　赵楚楚一口气吃了两碗面，连汤底都喝的一滴不剩，临走的时候老板送了一张面饼给赵楚楚，让她在乡亲们面前多推荐推荐自己的面，赵楚楚欣然答应了。

　　于是，赵楚楚便揣着大饼，顺着记忆，一路找到了青年一开始落脚的地方。

　　那大门紧闭的大宅子，门口屹立的威严石墩代表着这户人家在村子里的地位。

　　李兰依附在赵楚楚头顶，和赵楚楚保持着一致的姿势：“你想干嘛？”

　　“这里住的什么人啊？”赵楚楚好奇地问道。

　　“这是村长家。”李兰回答。

　　“那村长一家现在还在吗？”赵楚楚又问。

　　李兰眉头一皱，双眼一闭，脸上仅剩青色的眼圈和黑夜融为一色，空洞漆黑，看着着实有些渗人。

　　“村长家设有符咒，自从村子里出现了怪病之后，他们一家就极少踏出家门。但是符咒挡得住鬼怪，挡不住人，村民们几番上门闹腾，村长便让妻儿先离开村子去县城里避避风头，如今这大宅子就只剩下村长和两个下人了。”李兰如实回答。

　　闻言，赵楚楚点点头：“所以，那小伙子应该是村长请来的捉鬼道士。”

　　“或许你和他可以联手？”李兰试探性地说着，目光紧盯着赵楚楚。

　　亲眼目睹青年大气不喘地就把那几只恶鬼收了，赵楚楚自然是想抱紧这大腿了。

　　“没错，我觉得这事儿耽搁不得，所以想翻墙进去找他谈谈。”赵楚楚说道。

　　“你咋不白天行事？”李兰好奇道。

　　赵楚楚故作为难道：“时间紧迫，你也想快些解决村子里的那些饿死鬼，对吧？”

　　李兰：“是……”

　　夜半三更，漆黑的夜空不知何时已经找不到月亮的踪影，阴风席卷着村里的巷子。赵楚楚只觉得，这阴森森的晚上，她独自一人和一个啥也不会的孤魂野鬼呆着，属实有点害怕。

　　这样一来，要是谈妥了，自己有个安身之所蹭吃蹭喝，还能抱大腿，若是谈不妥，白天就去挖宝，找个借口溜走，保命要紧……

　　赵楚楚心里打着如意小算盘，撸起袖子就准备过去翻墙。

　　“你该不会去找那小伙子对付我吧？”李兰一瞬间挡住了赵楚楚的去路。

　　赵楚楚赶忙安抚她：“怎么会呢，我还等着挖你的陪葬品呢。”

　　李兰将信将疑地望着赵楚楚，定在那里迟迟不挪开。

　　“你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人，再说了，我要是想对你下狠手，还用等到现在？和那弟弟一路走来我的机会那么多，我要有那个想法你早死八百回了。”赵楚楚正色道。

　　李兰想了想，似乎也说的过去，便有些不情愿地让开了。

　　赵楚楚来到墙跟，摸了一圈找了个位置，准备翻墙。

　　“可是，我自己一个人，不对，我自己一个鬼在外面我，我害怕怎么办？”身后的李兰委屈巴巴道。

　　赵楚楚灵机一动：“这样吧，你呆在伞里，我贴上符纸，明儿一早我再放你出来。”

　　李兰虽然不愿意，但是奈何胆子太小，便只能答应下来了。

　　赵楚楚拿出油纸伞，让李兰藏进去，然后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油纸伞外面画了一道符，虽然不知道自己画的符有没有用，但是至少能让李兰安心些。

　　把油纸伞藏在墙边的草丛里，赵楚楚便翻墙到宅子里。

　　赵楚楚稳稳落在草地上，眼前是曲折的游廊，木柱上雕刻着细致的画，阶下石子涌成甬路，院中有一条细长的水沟，小小的木桥横在中间，两侧是屹立的油灯，画面透着诡异和压抑。

　　这大宅里火烛通明，墙面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张黄符纸，大堂正对面的牌匾下还挂着八卦镜，房梁上更是挂满了用红线串在一起的铜钱，院子里的植被也种植有序，每一棵苗子都和正门的八卦镜相呼应成一道阵法……

　　赵楚楚不是什么内行人，只能浅浅的看出些门道。

　　“这架势，不管有用没用，活人见了都心里打颤，更别说死人了。”赵楚楚小声嘟囔着。

　　正想去找青年，结果就看到两个大汉扛着锄头来到院子里开始挖那些植被。

　　“哎，这些树苗来来回回都动了不下十次，每来一个道士就得换个地儿。”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才真有用。”

　　“这回我觉得够玄乎，你看他，还没我儿子大呢。”

　　“但是村长说了，他是一位隐居的大师推荐的，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要是被听到了，村长可得发脾气。”

　　“哎，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不再听那两大哥发牢骚，赵楚楚猫着身子在大宅里饶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青年的房间。

　　她来到窗边，刚想偷摸进去，忽然后颈一凉。

　　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瞬间失了重心，随即狠狠地被重摔在地。

　　“哎哟——”赵楚楚吃痛地惊呼一声。

　　这不小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宅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很快，赵楚楚便被押到了大堂。

　　大堂中摆放着各种佛像，村长坐在大堂中，摸着花白的胡须，一脸威严。

　　“你不是我们村里的人。”村长缓缓开口。“说，你想干什么？”

　　赵楚楚揉揉被摔的生疼的肩膀，目光看向一侧的青年，一脸委屈道：“我是来找他的……”

　　“你和古封认识？”村长显然不太相信。

　　古封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赵楚楚。

　　见他似乎不打算说什么，赵楚楚赶忙掐了一下大腿，逼的自己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她哽咽道：“自然认得，若不是来找他，我怎么会一路长途跋涉来尹差村，如今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图什么呢……”

　　听到这席话，古封总算是眉眼松动，流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

　　村长看了一眼两人，见赵楚楚是个姑娘家，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便很识趣地说道：“这样吧，东边儿还有间空房，小姑娘你要是不嫌简陋的话，就将就一晚，你们房间挨着，有什么事也好商量。”

　　赵楚楚一听，顿时眼睛都凉了。

　　她连连朝村长点头；“谢谢村长。”

　　“时间不早了，都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从长计议。”

　　说完，村长便摆摆手，起身回屋休息去了。

　　赵楚楚起身跟着古封走，看着对方那挺拔的背，赶忙解释：“你不要生气，我没有什么恶意我，就想跟你商量点儿事。”

　　古封忽然停下脚步，赵楚楚低着头，一个没注意险些撞了上去。

　　“我不认识你。”古封冷冷道。

　　赵楚楚笑了笑：“你叫古封，是个捉鬼师，我叫赵楚楚，是个平平无奇的小老百姓，这不就认识了？”

　　赵楚楚眉眼弯弯，笑容迷人，就好像刚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是她似的。

　　“所以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古封问道。

　　赵楚楚揉揉跌的生疼的屁股，全然顾不上什么形象：“要不我们进屋聊会儿？”

　　闻言，古封愣了一下。

　　赵楚楚见他一动不动，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你喜欢站在外面和人聊天吗？”

　　古封见她十分坦然，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两人进屋，赵楚楚十分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古封似乎有些不自在：“你有什么事情就快说。”

　　赵楚楚也不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我想跟你合作。”

　　闻言，古封目光不由一滞。

　　不等他开口，赵楚楚又继续亮牌：“我能看到鬼怪，能和鬼魂交谈，你固然道行高深能力强，但是这尹差村多年来受恶鬼影响，不知道请了多少得道高僧都治标不治本，现在你有双倍的把握去解决问题，不会拒绝吧？”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古封默然道。

　　赵楚楚想了想，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是我就是可以看见它们，并且能和它们沟通。”

　　“比如你在面馆收的那几只饿死鬼，你要想知道它们长什么模样，我倒是可以跟你描述一下……”

　　听到赵楚楚提及面馆的事，古封不禁面露诧异，但是现在的骗子实在太多了，说起来也都是头头是道。

　　赵楚楚把自己见到饿死鬼的模样大致描述了一遍，见古封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识趣地转移话题：“我也不指望三言两语就能让你相信我，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证明一下……”

　　“那你找我合作，仅仅只是为了消灭这个村子里的恶鬼么？”

　　赵楚楚对上古封那深邃的黑眸，没有躲避对方审视的目光，如实回答：“有人托我帮忙，事成之后能有一笔钱，但是我一个人能力有限，这不是正好碰到你了嘛……”

　　古封没有说话，空气忽然安静的可怕。

　　赵楚楚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还得再说点儿什么……

　　“要不，等我拿到钱之后，分你一点儿？”

　　古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