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小神婆》偶木的鱼猪

5、饿死鬼

　　凌晨，山头刚刚泛白，嘹亮的鸡鸣穿过万籁寂静的山间，坐落山间的村子逐渐升起袅袅白烟，和晨间的雾气萦绕着葱葱郁郁的山林。

　　赵楚楚早早起床，在刘姐家喝了一碗稀饭后便离开了村子。

　　山间清凉，路边含苞待放的野花野草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赵楚楚用自己昨天算命挣的那一分钱跟刘姐换了一件外套和一块烧饼，就开始踏上了去尹差村的路程。

　　过了一会儿，天边的太阳已经有露头的趋势，赵楚楚不禁余光睨了一眼旁边披头散发的李兰。因为光线变得清晰了，赵楚楚甚至能看到她白眼球上的血丝以及脸上的细纹。

　　“太阳快出来了，你要不躲一会儿？”赵楚楚好心提心李兰。

　　李兰点点头，化作一团黑烟，躲进了赵楚楚事先问刘姐要的油纸伞里，这样就不会受到阳光的威胁了。

　　赵楚楚之所以带着李兰回到那个危险的村子，是因为眼下生活所迫，李兰答应给赵楚楚引路去挖她生前埋在地上的私房钱以及陪葬品，身无分文的赵楚楚很难不心动。

　　而且若是赵楚楚不答应的话，李兰应该会附身在刘姐那无法下床的丈夫身上……所以晚上被李兰洗脑了一夜，她终于是按奈不住了。

　　赵楚楚答应李兰，先拿到李兰生前埋在地里的私房钱，然后就去找一个叫伍道长的老师傅，因为原主的记忆中，在一众的灵媒师中，就属伍道长的名声最大，她们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到了晌午，赵楚楚实在是走累了，便在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休息，从口袋里拿出已经吃了只剩一半的饼，一小口一小口的掰着吃。

　　一旁老实呆在雨伞里的李兰见赵楚楚吃的那么小心翼翼的，便告知：“照你这个速度，明天早上就可以到尹差村，不用那么省，饿了就多吃点，可别饿晕在半路上了。”

　　闻言，赵楚楚依反而把剩下的饼揣兜里，打算不吃了。对于刚才李兰说的话，赵楚楚的半开玩笑道：“若是你能再给我个饼，那我肯定也不会亏待自己的。”

　　李兰听出了赵楚楚话里的意思，便告知：“这条大路是去县城的必经之路，我生前可是进过两次城呢，所以我熟，你再走一两个钟头，就到了我娘家的地了，那里种了些瓜果，够你吃个饱。”

　　赵楚楚一听到有吃的，不由得眼前一亮，但是仔细想了想，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你这是让我去偷东西吗？”

　　李兰却不以为意：“都是我家的，我同意了怎么叫偷呢。”

　　赵楚楚：好像挺有道理，但是又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说话间，一辆拖着沉重货物的马车想佝偻的老人缓缓和赵楚楚擦肩而过，一个穿着泛黄背心的青年在前面牵着马，而在马车堆积的枯草上，则躺着一个穿着黄色长袍的中年男人，男人哼着调子奇怪的歌，悠哉地摆动着手中的狗尾巴草。

　　马车经过赵楚楚的时候，她的视线不禁落在了中年男人旁边的黄色布袋上。布袋印着墨色的太极图样，包里面囔囔鼓鼓的，依稀可见露出一角的黄符纸。

　　忽然，马车的一方车轮陷在泥土里，一时间无法前行，任凭的那年轻力壮的青年怎么推都推不动。

　　出于好心，赵楚楚起身上前去帮忙。

　　“我来帮你吧。”赵楚楚脱掉外套，迅速来到马车旁边。

　　“谢谢你了姑娘，一会儿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用力推。”青年说道。

　　赵楚楚点点头，跟着青年的节奏使劲推，青年也大声吆喝着马儿，但就是还差一点点车轱辘才能从泥洼里的出去。

　　尽管赵楚楚和青年累的满头大汗，马车上的中年男人也依旧不动，赵楚楚忍不住开口：“马车上这位大叔是腿脚不便吗？要不我们先把他抬下来吧？这样我们两个就能推出来了。”

　　没想到赵楚楚话刚落音，青年就赶忙咳嗽一声，然后给赵楚楚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这位是伍道长，他在做法，不能轻易动身的。”

　　听到这个名字，赵楚楚眼睛一亮：“他就是伍道长？”

　　在原主的记忆中，虽然从未见过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但是对于“伍道长”这三个字倒是颇为熟悉。

　　“你说他是那个曾经收了东家老宅一家四口恶鬼的伍道长？”赵楚楚问道。

　　青年连连点头：“没错，就是他。”

　　在原主的记忆中，从赵勤以及村民口中的多少听过伍道长的捉鬼事迹，加上和李兰的交易，如果成功拿到那笔钱，也是打算找一些比较有能力的捉鬼师来驱鬼，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让她这么快就碰到了的伍道长。

　　“但是这里没什么人，我们两个也推不了车，道长要是不下来，也不知道要好多久……”赵楚楚故意小声嘀咕着让青年听到，也顺便看看伍道长的反应。

　　“没事，让马休息一下，我们赶路许久，让它回些体力。”青年说道。

　　赵楚楚识趣地回到路边呆着，问一旁的李兰的：“你附身在人身上的时候，接触过的灵媒人士都是怎么发现你的？”

　　李兰：“我就附身过一两次，道长的话，也是不是没遇到过，但是他们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赵楚楚是听出来了，这个封建迷信的年代，灵媒师这碗饭在一些想不劳而获的人眼里是香的，多以骗人的江湖骗子也不少。

　　既然眼前这个颇有名气的道长包里那么多法器，竟也不能察觉到李兰的存在，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和那些骗子也没什么区别。

　　大概是李兰做鬼多年也算是长心眼儿了，所以她现在只信能和自己沟通交流的赵楚楚。

　　休息间，青年给赵楚楚拿了点水果和熟的玉米面团过来。

　　“姑娘，刚才谢谢你帮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赵楚楚倒也不跟他客气，伸手就把那些吃的都接到了手里。“不用客气啊，举手之劳而已。”

　　说话间，坐在草垛上的伍道长终于是“清醒”了过来。

　　他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当目光落在赵楚楚身上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

　　青年看伍道长下了车，赶忙到上前低声询问了些情况。

　　赵楚楚坐在路边，一边吃着玉米面一边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忽然心生一计。

　　她拿起地上的油纸伞，缓缓地朝对面那两人走去。

　　躲在伞内的李兰赶忙问赵楚楚：“你想干嘛？”

　　“我想知道这道士到底有没有两把刷子，要是他有能力，那我们就不用多费精力再去求别人了。”赵楚楚回答。

　　闻言，李兰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赵楚楚已经来到了那道士跟前，根本容不得她多说什么。

　　“道长，我最近遇到了些麻烦事，你能不能帮帮我？”赵楚楚开门见山道。

　　伍道长上下打量着眼前瘦弱的年轻姑娘，发白的双眉不由得微微皱起。“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有要事要办，怕是抽不开身来了。”

　　道长话刚说完，一旁的青年赶忙开口：“我先付了钱的，小姑娘，你……”

　　赵楚楚未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刚想再进一步，对方却先一步开口：“好了，我们在赶时间，你若是想找我，可以到镇子上的老余面馆找我。”

　　说完，那道长便和青年离开了。

　　赵楚楚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不等她吐槽这个假道士，伞里的李兰倒是先一步开口了。

　　“这道士也不过如此，亏我还寻思着你拿到我生前的钱财之后能去找他，这下倒好了，看他这般，估计也没什么本事了。”李兰的声音从伞内幽幽的传来。

　　赵楚楚寻思着也不是不无道理，眼下还是先赶路要紧。

　　吃饱喝足之后，赵楚楚一路向李兰的村子奔走，直到下午，头顶的太阳热度微微冷却下来的时候才遇到一个同行的人，而且对方还有一匹马。

　　青山绿水，青年牵着体格健硕的马儿在河边休息放松片刻，流水潺潺，清风徐徐，画面恬静而美好。

　　因为近年来尹差村一直流传着有传染病的谣言，如今连赶路人都宁愿绕远路也不想踏入那村子，所以赵楚楚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一路的，加上对方有骑行的马儿，赵楚楚可不得软磨硬泡跟着对方。

　　“小弟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我掐指一算我，你我定是一路人，所以这回，能一道不？”赵楚楚再次上前搭话。

　　眼前的青年穿着如今已经被淘汰掉的青色长衫，腰间系着黑色的布带，更是凸出了他挺拔而修长的身形优势，黑眸锐利，五官端正俊美。

　　虽然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赵楚楚已经被眼前的青年给惊艳到了，但是人对于好看的事物，总是难以抵挡的。

　　大概是赵楚楚的眼神过于大胆，青年不禁面露尴尬，刚想拒绝，可是赵楚楚却先他一步开口：“好弟弟，这第一次你骑着马从我身边过去，我追了好一会儿你才说我们不同路，这第二次你帮老奶奶推推车，我也帮忙了，但是你一声不吭就走了，这回，总该不能拒绝我了吧？”

　　赵楚楚语气中带着哀求，她不给对方犹豫的机会，眉头微蹙，作痛苦状，双手也没闲着，小动作的揉着大腿，一双穿着破草鞋的脚挤了挤，将自己疲惫而需要帮助的一面都呈现了出来。

　　果不其然，青年见赵楚楚这般，沉默片刻后，答应了下来。

　　“行。”

　　“谢谢。”赵楚楚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她脸上带着高兴的笑容，弯弯的眼角却挤出了珍珠般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庞滚落，看着好不惹人怜爱。

　　青年见赵楚楚哭了，一时间有些无措，双目环视四周后，从袖口撕下一块布，递到赵楚楚跟前。

　　“擦擦。”

　　他的声音是和年轻的面容不相符的沉稳，还透着些许冷漠。

　　伞里的李兰不禁疑惑道：“这小伙子，居然理你了，要知道之前你话都没说完人家就走了。”

　　闻言，赵楚楚心里暗暗道：哼，之前但凡能跟他说上话，就凭我这演技和口才，早该能蹭到马骑了。

　　赵楚楚接过那块布，胡乱抹了抹脸，一脸期待的问青年：“弟弟，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青年抓过马脖子上的缰绳，都不用踩马镫就上了马，动作干净利索，可见他身手敏捷。

　　赵楚楚抬头看着他，等对方吐出“上来吧”三个字后便迫不及待的踩着马镫，拽着青年的衣裳借力上了马。

　　傍晚的余晖之下，青年策马奔腾在羊肠小道上，穿过幽森的林道，惊的深林中的飞鸟虫兽纷纷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