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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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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芜行走在皇宫之中,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一幢宫殿之中隐隐透出些光亮,像是在诱使他往前而去。
可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仿佛意识到了即将面临的命运。
就在这时,周围忽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朝着赫连芜的身上扑去,像是在驱赶一般,将他往着那灯光的方向驱赶而去。
全部离开的路径都被阻挡,只剩下那唯一的路。
赫连芜不肯就此妥协,转身朝着大火的方向跑去,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逃离大火。
可就在他成功冲过大火的一刻。
他猛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居然已经深处在了那座亮光的宫殿之中。
“你在害怕什么?”男人的怒吼在耳畔响起,赫连芜愣在原地。
“谁?我吗?我害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女人冷笑着回应。
她的声音柔美,只听声音便知道这一定是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只可惜这声音里的尖刻毁了这一份柔美。
赫连芜浑身一颤儿时的梦魇在眼前浮现。
“寡人已经给了你所有的所有的东西了,你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这后宫之中朕唯一的女人!朕唯一的孩子,大胤太子的母亲!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安安心心地做寡人的皇后,做这大胤的国母,做这天下做尊贵的女人不好吗?”
男人的语气中带着无奈和疯狂。
“那个窝囊废有什么好的,只会些无用的诗词歌赋,原本强大的姜国在他的统治之下江河日下,他却浑然不知。”
“你不配提他!”女人尖叫出声。
“你这个暴君,强盗!将我从他的身边抢到这里来,把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自从离开他的那一天起,我从未有过哪怕一刻的欢欣,你的每一次触碰,每一句话语都让我觉得恶心,无比的恶心!”
“还有那个孽种,那个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让人恶心透顶的孽种!我好想我的麋儿啊,我的小鹿,他现在应该十岁了吧,他会不会常常在想我,我都快要忘记他的样子了。他才是我的孩子。那个孽种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跑过来叫我母亲?他也配叫我母亲!”
“真是疯了!”男人拔剑出鞘,剑刃划过空气,发生一声清脆的剑鸣。男人单手执剑,剑尖在空中不停地震颤着。
终于他松开手,宝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哈哈哈,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我等着那一天!”
女人癫狂大笑。
忽然,她止住了笑声,双眼眯起,像是终于发现了什么,快行几步,捡起男人刚刚宝剑,朝着赫连芜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狰狞和恐怖。
“是你啊?”
“我、”赫连芜下意识开口。
可发出来的却是稚嫩的童声。他低头一看,这分明是一具五岁幼童的身体。
脚步声和笑声越来越近,赫连芜想要后退,可双脚却仿佛灌了铅一般无法移动。
终于,脚步声停了下来,女人来到了赫连芜面前,她双手握住宝剑,将宝剑高高扬起,然后朝着赫连芜的方向猛的斩落下去。
嗖的一声一道利箭将女人手中的宝剑击落,宝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女人也在这巨大的惯性下摔倒在地。
她趴在地上,反应了好久,才终于如梦初醒一般,仔细端详了一阵赫连芜,然后朝着他的方向扑了过去。
“小鹿,我的小鹿,别怕,母亲会保护你的,母亲最爱你了,别怕,坏人都被母亲赶走了!”
她对着怀中的孩子又怜又爱,仿佛那是她的心肝宝贝一般。
在这巨大的变故之中,赫连芜始终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仿佛这正在抱着他对着他哭诉的人并不是他的生身母亲,而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赫连芜闭上眼睛,温柔可人的女声散去,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周围一切的景象都发生了变化。
他正置身于一处华丽的宫殿之中,坐在冰冷的御座之上。
耳边回荡起一道道威严而又熟悉的话语。
“你是大胤的太子,这天下未来的主宰,你不能软弱,不能懈怠,你要不停地向前再向前。”
“这天下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在意的。”
“站起来,你没有资格休息。”
……
一道道话语在耳边响起,赫连芜只觉得头痛欲裂。
赫连芜猛的睁开眼睛,梦中的痛楚仿佛蔓延到了现实中来,他眉头紧锁,忍不住对着郁温说了一句:“痛!”
“痛?哪里痛?”郁温连忙上前,关心地抚上了他的额头。
“我帮你按按。”
“嗯。”赫连芜点点头。
梦中的回忆仿佛被风吹散的薄雾一般消失不见,但是难言的痛楚,依然在头颅和心口上回荡。
“现在好些了吗?我已经让中常侍去请太医监,应该就快到了。”
“嗯。”
赫连芜望着郁温,看着他脸上显而易见的关心和在意,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
“还是等太医监过来看看再说吧。”郁温昳丽的眉宇间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担心。
上一世,赫连芜的突然离世,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如今赫连芜忽然出现了头痛的症状,他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好,都听你的。”
太医监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果然没有发现有什么病症。
说可能是因为最近休息不好,嘱咐赫连芜要多注意休息。
郁温知道大胤如今的这位太医监已经是世上少有的名医,既然他这么说,那赫连芜的身体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
所以,听到这话之后,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有太医监在,赫连芜前世到底会是因为什么才突然离世的呢?
他甚至都未能选好继承人,以至于在他身死之后,大胤立刻陷入内乱之中,被敌人寻到了可乘之机。
郁温垂下眸子,将心中的担忧压下去,暗暗给自己鼓劲,只要像现在这样,一直留在赫连芜身边,一定就能够成功发现前世的错漏,弥补缺憾的,一定可以的。
要相信自己啊!
“要再休息一会儿吗?”
“不了,睡不着。”赫连芜笑着摇摇头,“怎么,还在担心,太医监都说没事了,别担心了。”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故而心情有些不好,所以才会头痛。”
“陈年往事?”郁温拢起眉头,忍不住想起原著中有关赫连芜身世的介绍。
“我的生母,原本是姜国的皇后,与姜威帝伉俪情深,只可惜父皇在一次宴会上父皇对她一见钟情,于是动用大军,强逼姜威帝将她献上。她恨父皇,也恨我。
我小时候并不懂这些只以为她是天生冷淡,心里还是在意我的,因为她有时候也会将我抱在怀中,温柔地唤我小鹿,问我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以为那是她给我起的小名,直到有一次我在她的面前自称小鹿,她忽然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将我推倒在地,惊叫着让我滚出去,说我不配提起这个名字。
后来,我命暗卫查探一切的原委。方才知道了一切的事情。原来我是她痛苦的源头。原来他一点也不喜欢我,反而痛恨我,那唯一的温情也只是因为她在精神不正常时,将我错认成了她与姜威帝的儿子,姜国太子齐麋。”
说到这里,赫连芜忍不住低下了头,后背绷紧,身体战栗,手指紧紧攥住锦被。
郁温连忙将手覆盖在他的手上,“不想说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没事,都过去了。”赫连芜将郁温搂在怀中,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到什么力量似的。
“再说说我的父皇吧。我的父皇是一位雄才伟略的君王,受万民景仰,我是他唯一的子嗣,他在我的身上寄予厚望,故而对我要求严苛。
我不能放松哪怕一点点,只要我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错误,他都会立马惩罚我。
或是鞭刑,或是罚跪。甚至是从我记事起,他都未曾对我露出过一丝微笑。
他将我看做一件工具,用锯子和锥子将我塑造成形,来作为他合格的接班人。”
听到这里,郁温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引得赫连芜忍不住用手抚了抚他的眉头。
“其实,也没有很难,我也只是在最初的时候受了几次责罚。再后来,我越来越让他满意,受到的惩罚也就越来越少了。”
“一切都过去了,有我在,你今后一定会好好的。”
“嗯,我相信你。”
赫连芜忍不住将郁温抱得更紧了一些。
在度过黯淡无光的二十年光阴之后,他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唯一的光。
他忍不住将这道光抱得紧些更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