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亲爱的 ...
-
警察局。
拘留室的椅子冰冷梆硬，像是存心让人不舒服。
楚颂手上的铐子解开了，坐在审讯桌前，问道：“我到底卷入了什么事件？”
审讯的警察掀起眼皮，“昨晚二点四十分到三点二十分左右，你在哪里？”
“……”楚颂一时哑然。
当时，他正好赴江鸷野的约，去了临江观景台，那上面还有一个求婚现场。
警察接着转过电脑，“这个人，是不是你？”
屏幕上播放了一段深夜监控录像，一个人打着手机灯进入大楼，面容在光中显现，楚颂看到了自己的脸。
警察又问：“是不是你？”
楚颂没法否认：“是。”
警察：“你有没有同伙？”
楚颂：“什么？”
警察不耐烦地敲了敲桌，“作案同伙。”
楚颂听得愣了愣，这警察又透露了一些消息，他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昨晚凌晨，有小偷潜入临江大厦，撬开了里面一家金融公司的大门，毁坏摄像头后，大肆破坏办公用品，还盗走了重要的电子产品。
偷盗时间大致就在二点四十分到三点二十分，当时楚颂刚好进入临江大厦，警察扫到其中一个监控，一眼认出正是陷在绯闻风波中的楚颂，查到地址后，立即就把他带过来问话。
警察一边做笔录，一边继续审问，“作案动机，一个明星去偷去搞破坏，总有个原因吧？”
楚颂张口，“我没有犯案。”
警察停下笔，抬眼，“证据都在。”
楚颂回答，“这份录像只证明我在昨晚进入了楼里，案发现场不可能找到我的指纹，因为我根本没有去那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警察正眼看向他，“你是说，你进了楼，但没有偷东西？”
楚颂开口：“我想不出我需要偷什么。”
审讯室的气氛僵持了一下。
警察问：“有没有人能证明这点？”
楚颂：“……”
还真的有。
－
二十分钟后。
审讯室的门开了，一个警察战战兢兢进来，“江先生，请进。”
江鸷野一身妥帖的西装，身形利落，如一把优雅的剑，踏入了审讯室。
来的人竟然是他，原本审讯楚颂的警察懵了懵。
楚颂垂着眼，警察搬来了一把椅子，摆在他旁边，殷勤地对江鸷野道：“江先生，请坐。”
同样是明星，态度截然不同。
楚颂垂眸，敛去了情绪。
“手好了？”
江鸷野走过来，开口便问。
他一进来，视线便落在尽头的楚颂身上，才分开几个小时，楚颂一头柔软的发丝凌乱着，几根毛呆立，眼圈也有些红，肤色却是更苍白了，脸小得能一手掌握，嘴唇又丰润得想让人抚摸。
和照片中的一模一样。
楚颂手上的烫伤早就没了感觉，又或者麻木了。他低着头，唇上凝着玫瑰色，和苍白的脸截然相反。
江鸷野目光深沉。
他下意识摸出烟盒，要点根烟。
审讯室不能吸烟，警察欲言又止，最终没人把话说出来。
江鸷野一身压抑的杀气，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心情糟糕，除了楚颂。
他咔哒点燃了打火机，蓝色的火焰灼热地腾着，楚颂抬头，双眼像是琥珀，“这里禁烟。”
手一顿，江鸷野慢慢扫过他，杀气一敛，松开指尖，火焰顿时灭了。
他收了烟盒，坐下来，抬腿，双手支棱在椅子扶手上，望向两个警察，语气淡漠，“你们要问什么？”
警察额头滴下汗，“江先生，昨晚凌晨三点左右，您是否和楚先生在一起？”
江鸷野没有收打火机，金属的质感在他指间翻转着，转了几秒，江鸷野才开口，说了一个简短的字，“嗯。”
楚颂盯着前方，什么都不想。
警察又问：“你们一直呆到几点？”
江鸷野散漫道：“三点二十分钟左右。”
警察：“您认为楚先生有没有时间在你不知情时去六十层犯案？”
江鸷野挑眉：“犯什么案？”
警察支吾着说：“……偷窃。”
“哦。”江鸷野翻了一下打火机，瞥过楚颂紧绷的肩膀，忽然笑了起来。
“偷窃这个，他可是有前科。”江鸷野玩笑一般说着，楚颂像被针扎了一样，埋下了头。
江鸷野抚过打火机，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们都不知道吧，他喜欢丑东西。”
警察面面相觑，分不清这话的含义。
楚颂眼睫毛一颤，小声嘀咕：“……我没有。”
江鸷野：“那个丑雕像，你不是拿走了？”
楚颂一下软了。
但仍嘀咕了一下，给那个丑东西反黑，“它叫稻草人之心。”
江鸷野勾起唇角，目光横向警察，却没有一丝笑意，“听到了吧？这位嫌疑人喜欢丑东西，那种丑到没人要的他最喜欢，可爱的他也心动，要是色彩还鲜艳，他会毫不犹豫买下，放到他的可爱收藏间里，就连圣诞树上不出售的挂饰铃铛，游乐园大门上的雕塑小鸟，他都迷得魂不守舍，一整天都惦记着要偷一个回来。”
楚颂虚着眼，嘴硬道：“我只是说一说，并没有真的偷。”
江鸷野呵了一声，“因为去偷的人是我。”
楚颂：“……”
瞬间爆红了脸。
在纽约，楚颂总是对奇怪的东西感兴趣，也许是一张海报，也许是一个小铃铛，也许是一朵枯萎的干花。
有一次江鸷野看他全副武装摸黑出门，包得像抢银行的大盗，狐疑一问，才知道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去偷游乐园的那一排雕塑小鸟。
当然，最后动手的人成了江鸷野，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会为了一只塑料鸟犯下盗窃案，他偷了一只回来，在悬挂鸟的地方绑了一张美元，后来他每次犯案，都会在犯罪现场留下美元。因为这事发生次数频繁，还被登上了报纸，取名为“偷心美元大盗”，只是随着失窃的物品越来越奇怪丑陋，大盗的名字也变了。
丑东西大盗。
这是最后的名字。
审讯室里，气氛有些古怪的暧昧。
警察感觉喂了一口狗粮，他们咳了咳，勉强整理了思绪，拿着笔问：“也就是说，昨晚，江先生丢失了一个……丑东西？”
警察自己说出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仍是尽职尽责地问：“那……您要报案吗？”
审讯室一时沉默。
江鸷野玩着打火机，视线瞥向楚颂，嘴角勾起。
这表情竟有那么一点意思。
楚颂心一跳，辩解道：“那个丑东西他已经不要了，是要丢垃圾桶的无主物品，谁都可以捡走。”
江鸷野指出来，“你拿走的时候，它还没在垃圾桶里。”
楚颂哑然。
他确实是从江鸷野的助理手里拿到了丑东西，他不想给那个助理添麻烦，也就不再继续说。
这就是服软了。
江鸷野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目光移开，钉向警察，“不过，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江鸷野轻慢开口，语气不容反驳，“当时我们在顶楼的观景台，他怎么可能忽然移动到六十楼，去破坏什么东西？何况，以他的眼光，那些失窃的物品在他眼里都是垃圾。”
打火机磕在桌上，声音惊得心尖微颤。
“这种案件第一个怀疑的自然是内部人员，别浪费时间，去找那个公司有谁对工作不满，那就是犯人。”
江鸷野的声音不容置疑，话音落下，审讯室的门哐当撞开。
来的人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面色有些焦虑，尤其是看到江鸷野和楚颂坐一块，面上和要犯心脏病一般难看。
两个警察刷刷起身招呼：“局长？您怎么——”
“喊什么喊，知道里面是谁就敢押来？还不赶紧放人！”
四十多岁的局长虎着脸，瞥了一眼里头的两尊大佛，压低了声音训斥两个不成器的愣头青。
两人凭空被骂了一顿，面色严肃。
他们也来了一年，私下里确实听说过那些江鸷野在娱乐圈韬光养晦，反杀家族的传闻。
这两个警察一直没当回事，此时却惊觉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但是，他们局长的目光却颤巍巍地落在楚颂身上，比起看江鸷野时，那视线更加忌惮，生怕惹到了什么修罗似的。
甚至绕过他们走上前，先对江鸷野致意，接着便小心翼翼地问起楚颂有没有不舒服，需不需要什么吃的，语气低得前所未见。
楚颂摇摇头，起身说：“我出来的时候没带钱和手机。”
局长立即心领神会，“我这就叫人送楚先生回去，也好赔个不是。”
楚颂点点头，两人被送出了审讯室。
他们走到大厅，满是喧哗声，忽然外头冲进来一个男人，二话不说便跪在地上，喊着要自首，便剧烈嚎哭。
大厅中顿时更乱了，警察纷纷围拢过去，局长也脱不开身，赶去听汇报。
楚颂抬头，江鸷野还跟在身边，眉眼间淡淡的不耐烦，他向来是不喜欢这种吵闹，但此时却没有走，也没有助理等着他，楚颂问：“你一个人？”
江鸷野瞥过来，刚要开口，旁边一个女警察端着好几杯咖啡，手忙脚乱地冲过来，脚下却被一绊，人勉强稳住了，滚烫的咖啡却是洒了。
全洒向了楚颂。
江鸷野眼疾手快，伸手一挡，搂着楚颂进了怀里。
伸过来的胳膊坚定有力，楚颂被外套挡住，扑进他怀中，鼻尖撞上胸膛，熟悉的气息一瞬间卷来，极其清淡的松木香气，似有似无，以及烈酒混合麝香的味道。
江鸷野怀抱着他，像是给予他一个时隔两年的拥抱。
恍惚中，楚颂抬起头，江鸷野的脸近在咫尺，五官线条冷俊，比以前多了一分冷酷，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印，他忽然意识到他们真的已经隔着两年的光阴。
许久未见，甚是怀念。
江鸷野揽过他，手臂微微松开，又更用力地拢上，将他困在怀中。
咖啡溅开在了江鸷野的外套上，楚颂在他怀里，毫发无伤。
女警察连忙道歉，迅速扯来纸巾。
江鸷野没接，只盯着楚颂，单手脱了淋湿的外套拎在手上。
醇苦的咖啡香气溢开，楚颂尝到苦味，从他怀中挣脱。
他转向一边，接过来女警察递过来的咖啡，上前询问她有没有被烫到，那杯倒出的咖啡也有一些溅落在她手上。
确认过对方没事，楚颂才退回来。
他抬眼，江鸷野正直勾勾盯着他，眼底和积蓄风暴一般晦暗。
楚颂：“怎么？”
江鸷野拿出一根烟，别开头，“没事。”
他将烟塞进嘴里，湿掉的外套搭在肩上，里面一身白衬衫衬托出腰线，隔着衣料也更感觉到强健流畅的体魄，刚才走过去的女警察便是多看了江鸷野几眼，才会被绊到。
楚颂抿唇，什么话也没说。
这个插曲过后，警方那边又来人，对楚颂和江鸷野道歉，原来昨晚的案件刚刚破了，方才冲进来嚎哭的男人就是犯人，他暗恋着同公司的女神，却目睹她接受了上司的求婚，跑去酒吧买醉消愁，结果越喝越不痛快，才一怒之下潜入公司，大肆破坏发泄愤怒。
今天酒醒了，男人一下悔恨不已，又跑来自首。
真相大白，押楚颂过来的警察道了几次歉，误会一场，楚颂说着没事，肚子却咕哝了一声，他没吃中饭，还正饿着。
江鸷野瞥过来，“上车。”
他的车停在外面，来警察局一趟，他还兴师动众开来了劳斯莱斯，像是在欢迎归来的故人。
江鸷野几步出去，伸手一弹，之前咬着的烟落进了垃圾桶。
身后一会也没有脚步声，他回头，楚颂还在原地，怔怔看着一个方向。
江鸷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垃圾桶，刚才他扔掉的烟已经是无主失物，他缓缓抬眉，“怎么，这你也想收藏？”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亲爱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