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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柔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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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一辈常说,黑猫不吉祥,能不养就别养。
谢晨安养了一只,从十二岁到二十六岁。
后来猫老死了,走得安详。
*
谢晨安手臂伸在前面探路,推不动就绕过,没阻碍就继续前进,他扒开一扇扇比他还高的镜子,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出了镜子屋。
外面天光大亮,此时正中间有一面和里面一模一样的镜子。
光秃秃立着,总觉得怪异。
谢晨安一向没有挑战的乐趣,进镜子屋也不过是和人打赌输了,来履行承诺。
谢晨安往外走,准备绕过镜子。
就在他肩膀与镜面擦肩而过时,他的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
……
谢晨安感觉他陷在一个柔软的像是被褥的东西里。
不对,他还在外面呢,哪儿来的被子?
谢晨安猛地一个翻身,入目是金碧辉煌的一个房间,水晶灯莹莹照着,高脚杯盛满红酒,放在靠墙的桌子上。
他摇了摇头,还是不对。
这是……哪里?
此时,忽然有一道老爷爷般的声音沉闷地响起:“最后一位玩家已抵达,请大家到一楼大厅集合。”
钟暻听见这句话,再次试着去开门。
不同于前几次的死活开不了,这次他轻轻一按就拉开了。
走廊上不止他一个人,但方向都是一个,情况不明,除了那些天生自来熟的,大家神情都很严肃,个别胆子小的人已经小声啜泣起来。
钟暻深吸一口气,自来熟的本质让他长了嘴,遇到个人都可以叭叭说个不停。
“你好你好,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啊,我和你不一样,我刚从山里出来,看到一块石碑立在我面前,于是我就想啊,这肯定不能碰,于是我目不斜视走过去,结果醒来就出现在房间里了。”
“诶你好啊!我啊?我是下山的时候看到一块石碑,怪慎人的,我赶紧错开它走过去,没想到醒来就在这间房子里了。”
这个酒店只有两层,走廊却长得吓人,两边的灯很是明亮,壁灯是一只山鸡的模样,悬挂在墙壁上,山鸡的鸡冠由几颗夜明珠点缀而成。
加上自己,一共来了十人。
但那个神秘的声音没有继续播报,就说明还有人没到。
钟暻想起世界意识告诉自己的话,视线在其余九人间来回徘徊,遇到眼神撞上的,他便上去攀谈两句。
刚和一个人结束简短的对话,静了一会儿的大厅又有脚步声。
钟暻抬眼望去。
是一个干净的青年。
这个青年身上有一种随遇而安的恬然。
谢晨安发现就剩一个座位时,直接坐了上去。
此时,那道声称是世界意识的沉闷声音再度出现:“游戏开始,各位玩家之间要齐心协力哟。”
话落的一瞬间,仿佛连针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此时,大家看不见的走廊里,天花板上照明的灯相继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盏山鸡牌壁灯在黑暗后的下一秒,齐齐亮起。
钟暻又自来熟开口:“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也是这个声音告诉我,我们陷入了一个虚拟世界,要打破所有的幻境才能回到现实世界里。”
有了打头阵的,后面相继有人说出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
十一个人里,五女六男,年龄层和职业大不相同,最小的是个女孩子,叫苏维夏,今年十九岁,还在读大二。
最大的是一位屠夫,叫彭诚勇,五十六岁。
谢晨安不是很热衷于参与他们,最后所有人都自我介绍完了,都把眼神盯向他时,他才默默开口道:“谢晨安,二十六岁,开了一家花店。”
苏维夏到底是个小女孩,听到花店就忍不住道:“哇,那你肯定能见到很多买花的人吧。”
谢晨安觉得她问了一句废话,但对方是个女孩子,也不好直接驳了她的面子,便道:“嗯。”
苏维夏觉得谢晨安有些高冷,随即撇了撇嘴,外貌上那点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钟暻视线把所有人绕过一圈,笑眯眯道:“哎呀,和气生财,小妹妹你长这么好看,撇嘴生气多不值当。”
苏维夏哼了声,这才勉强心情好点。
大家都是通过某一样介质被拉进这里,现在唯一知道的信息点是要打破幻境。
那么很简单,这个本身就很诡异的酒店,无疑是现场最大的目标。
有人猜测道:“是要逃出这家酒店吗?”
“那是不是应该找门?”
“就没人觉得走廊才是正确出口吗?有时候越是危险就越可能是出口,你们说对吧?”
大约只是环境幽深了些,还没出现恐怖灵异事件,又经过了一天的沉淀,大家心态还算稳,没崩,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钟暻时不时地插一句,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他目光转了一圈,发现谢晨安始终游离在众人之外,不吭声,也没发表什么独家见解。
就好像他一点儿也不在意能不能出去。
这就有意思了。
钟暻默不作声走到谢晨安旁边,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兄弟,你觉得哪边才是正确的出口?”
谢晨安……默默往斜后方退了两步。
钟暻:“……不是吧兄弟。”
谢晨安:“我姓谢。”
意思是谁跟你称兄道弟。
钟暻捂着胸口,佯装难过地叹了口气,刚好穿插进大家讨论的安静空隙里,于是众人齐齐向他看来。
钟暻自然而然地放下手,微笑:“……大家讨论出什么了吗?”
白领精英高胜宇暂做领头羊,代表集体发表意见:“现在走廊和门口意见分了两波,同意找门的四人,同意冒险穿走廊五人,现在就只剩你和谢晨安的选择。”
钟暻挑了挑眉,他甚至还看了谢晨安一眼,最后痛快地选了:“我同意找门。”
大家视线齐聚谢晨安这里。
关键的一票,找门还是穿走廊。
谢晨安:“……”
他从小就有选择困难症,之前没发作是因为往往在那之前,就有人已经替他做好了选择。
想了想,谢晨安看着钟暻,说出自认为快速解决的办法:“我选门,你重新选。”
众人:“???”
钟暻:“……”
钟暻从善如流:“好吧,我选走廊。”
其他人:“?????”
合着我们在这儿商量纠结了半天,到你俩那儿跟玩儿似的?
第一次选择之下,走廊以钟暻最关键的一票取得微弱优势。
走廊长得不见尽头,一眼望过去就只有公鸡壁灯闪着幽光。
十一人抱团,谢晨安不爱凑热闹,静静地跟在最后面,钟暻原本在中间,走着走着就落到后面,关键还没人注意到他脱离了大部队。
这就是一种很玄妙的气场。
钟暻快速走到谢晨安旁边,开始没话找话:“谢小兄弟,待会儿要是出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谢晨安顿了顿,正想说不必,钟暻就跟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掐着点在他之前又开口说道:“毕竟是我选的走廊,到时候你要是有事我难辞其咎,肯定保护你。”
谢晨安提醒:“选走廊的不止我。”
钟暻嬉皮笑脸地说:“但我只想对你负责。”
谢晨安:“不必。”
这声不必倒是以另一个角度回答上来了。
钟暻顿时哭丧着脸:“这不行,我社会责任感极其强烈,就想保护你这种柔柔弱弱的青年。”
谢晨安不觉得自己柔弱,也是真一言难尽:“说起柔弱,那位女大学生比我更需要保护,你可以去她那儿献殷勤。”
钟暻一副那我也没办法的表情,说:“不行的,她性别没生对。”
谢晨安:“?”
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