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山河》青邪

79、第 79 章

　　三个月后，北戎率军来袭，傅宗原带领大军抵抗，不多时，傅宗原佯败，率军后退，北戎主将大喜，勇追而上，被林渊带兵包抄，将其围在望月关山谷中。
　　傅宗原却突然返归回击，与林渊一起里应外合，尽歼北戎先锋军。几日后，北戎又派兵奇袭北望谷，却无功而返，一时间大楚的威名远播，周遭想浑水摸鱼的小国被吓住了，只能悻悻退去，不敢再打大楚的主意。
　　连续两遭失利，远在京都的北戎王气急败坏，连夜召开讨论。有下属建议：“王，边关守卫兵力极强，或许我们可以从嘉陵关那边下手，先从那里进入中原。”
　　北戎王冷哼一声：“狗不拉屎的地方，难走难攻的，不是好地方。”
　　“属下听说，前几月阿达将军在那里屠了几千楚贼，想必守城的都吓破胆了，可能早就逃走了。反正那里远离战场，楚国不重视那里，我们干脆打通那里，然后一举进军，绕到楚军后方，我们到时可以夹击……”
　　“绕个大圈，就为了抢这个小地方，不划算，且它后面还有嘉定关，那里驻扎有楚军，不妥。”北戎王指着沙盘，摇摇头，说道。
　　呼延卓儿却突然站起来，说道：“父王，我去。”
　　“哼，你？”北戎王瞪了他一眼，破口大骂：“废物！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真是丢尽我呼延家的脸。”
　　骂完后，他挥挥手：“那就拿下嘉陵关来见我。”
　　见呼延卓儿领命退下，北戎王有些头疼，跟身边近臣抱怨：“我有十六个儿子，每个都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唯一能接这个位置的，只有太子了。这小子，却是个至情至圣的人，一心迷恋楚静敏那贱人，也不知道像了谁。”
　　“王，这不是随了你吗？谁不知道您对王妃也是一等一的好。”
　　北戎王摸摸胡须，听着底下人的吹捧，不由有些飘飘欲仙了，笑道：“我一辈子就对你嫂子情根深种，没想到这小子真的随了我，不像他其它几个兄弟，只会花天酒地，看着就烦。”
　　“太子出马，这嘉陵关定当手到擒来，到时候我们入主中原大有所望。”
　　北戎王虽然喜欢被吹捧，但是能统领游牧十二民族，本就不是昏傻之人。他心中知道，对于两军来说，嘉陵关都是一块硬骨头，上次阿达将军能灭杀楚军，不过是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机。如今大楚全员戒备，先机已失，再想偷袭埋伏已是不可能了，拿下嘉陵关其实并不划算。
　　只是自楚静敏去世后，呼延卓儿便意志消沉，整日沉浸在悲伤中，对外界全然不顾了。此时难得见他主动要了差务，北戎王心中大喜，便同意了进攻嘉陵关。
　　就算这里山路难走，极易消损兵力，但是能让他儿子走出悲痛，就随他去了。
　　想到这里，北戎王默默叹了口气，吆喝道：“好了，说正事，先商讨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走。”
　　***
　　几个月下来，大楚失了嘉陵关，后又重新夺回，双方互有胜负，各有损伤，一时僵持了下来。
　　大楚营地内，所有人都围着膏火，共同庆祝又一场胜利。
　　林渊盯着随风跃动的火花，默默走开。
　　有人担忧问道：“要不要跟上王爷？”
　　傅宗原抬起头，盯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让他一个人静一下吧。”
　　林渊沿着小路，慢慢走在河边，盯着倒映在水面的月辉出神。突然，他开口说话，那声线极为冷冽，在夏日中也裹着一股冰冷之意。
　　“出来。”
　　树后慢慢走出一人，站在他身后，轻声说道：“少阁主，是我。”
　　“小甲，你不是在京城？”林渊之前派他回京办事，此时见他便知是出了事。
　　果然，小甲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却还是说道：“少阁主，之前有个镖师一直在后门徘徊，我起初以为是探子，便将人绑了，审讯后才知道是送信的。”
　　若是一般的信，小甲是不会急忙从京城赶来的，林渊厉声问：“什么信？”
　　小甲低着头，小声说道：“我不敢拆，不过那镖师说是半年前一个小伙子的单，地点是……”
　　他突然抬头，盯着林渊的后背，一字一顿说道：“嘉陵关！”
　　林渊猛地转过身：“把信，给我！”
　　结接过信的时候，他双手都在颤抖，像是捧着绝世珍宝一般。不过就算是价值连城的绝世珍宝，在他心里也不如这一封薄薄的书信重要。
　　“少阁主你，看开点，卫公子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小甲忍不住说道。
　　看着信封上熟悉的笔迹，林渊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翻涌的情绪，只是那声音却带着一丝喑哑，说道：“你下去吧。”
　　“是。”
　　林渊回到营帐中，点亮了烛火，仔细看这迟了半年的信。
　　“渊哥哥，你可有想我？”林渊轻声念到，边念心里默默回答：天天想，时时想，怎么可能不想？
　　“你离开都有好几个月了，进展可还顺利？前段时间我送了个人给你，想来这个时候，也该差不多碰面了。不过人不要紧，你可要照顾好我的马。”
　　林渊笑了一下，眼底有泪花闪过，他低声说道：“我照顾得很好，你随时都可以来检查。”
　　“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去镖局寄信对吧？平时总是用军中信鹰传书，被人盯着，好多话都不能直说，每天都是‘这边安好，你那边如何’，一点都不能表达我对你的思慕。现在好了，让镖局送信，可方便多了，我可以说一千遍一万遍‘我想你’，你收到信是不是很吃惊？不过我想，等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怕是已经到了月后了。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小蕴……”林渊盯着书信，眼前仿佛又见到了卫蕴之，正笑语吟吟喊他“渊哥哥”。
　　等卫蕴之从眼前消失的时候，林渊已泪流满面：“小蕴，我想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过了许久，林渊才平复心绪，继续往下看：“这几天天气不是很好，我估摸着要下雨了，到时候我就能去试验那个方法了，如果成功，那我们很快就能结束战争，到时候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吧。武林十大高手的位置，我可是很眼馋的呢。对了，我在嘉陵关这里藏了一个宝贝，到时候我带你来寻找。最后，再一次跟你说，我真的好想你，想念你的怀抱，想念你的声音，想念你的亲吻，想念你的一切一切。你的小蕴。”
　　林渊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叹息：“魂兮梦兮，乐乐何处，念兮盼兮，归至我处。”
　　歌女乱改的招魂曲，此时倒是颇和他心意。林渊将信叠好，收进怀里，与胸口相贴，便对外大喊：“小甲。”
　　小甲等在外间，闻言赶紧进帐，听林渊问：“为何这封信这么久才送达？”他心知林渊心中焦急，便不敢耽误，赶紧说道：“因为镖局小哥在路上生了一场大病，后来用小公子给的银子才治好了，所以便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
　　林渊沉吟了片刻，问：“他当时有说什么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小甲心知肚明。他说道：“我仔细询问过了，卫公子寄信的时候，很欢喜，说是给心爱的人寄的。”
　　“那镖师呢？”
　　“我已经安排人送回嘉陵关了。”
　　林渊点点头，站起说道：“我要去嘉陵关一趟。”
　　小甲满脸不赞同，提醒他：“要不要告诉元帅？”
　　“告诉他了就走不掉了，现在我离开几天，你帮我顶住他。”林渊拿起剑，大踏步往外走，却被小甲拦住，他急切说道：“少阁主你不带我吗？”
　　现在两国交战，小甲怎么可能让林渊独自一人去嘉陵关？而且他也怕傅宗原的问责啊。
　　林渊却越过他，快步往外走：“你年纪小，舅舅不会为难你，辛苦小甲了。”
　　小甲见他越走越远，心中委屈，气急败坏说道：“少阁主你怎么可以这样？”只是林渊却充耳不闻，他也只能原地跺跺脚，赶紧往天上放了个烟火，召集听雨阁众人去追赶林渊。
　　远处，傅宗原抬头看着稍瞬即逝的烟火，低声骂了几句，又跟周围将领推杯换盏。
　　***
　　深夜，嘉陵关城门紧闭，士兵站在高墙上，护卫整座城池的安全。林渊看了一眼，飞奔而入，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夜幕中。
　　天色渐渐发白，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林渊盯着眼前的镖局，问：“就是这？”
　　小乙赶紧上前，回他：“少阁主，就是这里，咱们要不要进去？”
　　林渊摇摇头，视线慢慢飘远，突然，他眼神一厉，指着前方问：“那边是哪？”
　　顺着他视线望去，小乙觉得那应该是是一座寺庙。但是他以前没来过，也不太认得，便老老实实回答：“好像，是烧香拜佛的吧……”
　　林渊“嗯”了一声，说道：“你们不要跟来。”
　　自己慢慢往前走过去，盯着牌匾上的“月老祠”，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会不会也来过这里？
　　或许是从城门口慢慢走来，一路闲逛，然后便不会错过这月老祠，也许还会在门口姻缘树上挂上木牌，就像在墨玉城那样。
　　这念头在脑海中快速闪过，林渊闭上眼，想象卫蕴之是怎么使一个巧劲，便跃上了树，将刻有他俩名字的木牌挂在最高处，这才欢欢喜喜继续往前，刚好看到了镖局，刚好就心血来潮写了信，兜兜转转传送到他手中。
　　睁开眼，林渊往上一跃，在茂盛的树冠中搜寻，最高处果然挂着一块木牌，将之取下，依旧是熟悉的笔迹，正是他俩的名字：楚林渊、卫蕴之。
　　木牌背面只有一句话：若退一步，请君入瓮否？
　　林渊盯着那行字，许久，他嘴角微微一勾，含笑在木牌上虔诚亲了一口，低声说道：“如你所愿。”
　　回墨玉城后，林渊一改往日消沉，重新振奋起来，几度带领大楚将士打退北戎的进攻，百姓感恩他的庇护，将其当做是救世主，跟着听雨阁门生那般称呼他为“少阁主”，传播开来后，连江湖人也都知晓，浴血沙场的常胜将军，正是江湖的听雨阁少阁主。
　　然而北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又有数年的准备，大楚一时间也无法彻底击溃他们，最终也只能胶着了。
　　大楚营帐内，傅宗原拿着一颗黑峻峻的圆球，脸色凝重，问：“这东西真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很强。”
　　见林渊都这么说，傅宗原虽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是还是放了心，笑道：“江湖莽汉五大三粗的还能制出这么精妙的东西，该不会是介意你真实身份，故意耍你的吧。”
　　“不会。”林渊淡淡说道：“我救过霹雳堂堂主，他不会骗我。”
　　“可是小渊，这涉及到几万将士的性命，我需要好好谋定方可行动。”
　　“本就不指望靠着这一百枚霹雳弹就能获胜，还是要指望天气。”
　　“也罢，这一年多的对峙，大家都想速战速决了。”傅宗原叹了口气，眼睛盯着远处练兵营，说道：“既然如此，半个月后就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