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山河》青邪

77、第 77 章

　　被卫蕴之记挂着的林渊在处理了朝堂内奸后，终于赶回了边关。
　　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忧心忡忡。虽说大楚边境线早就派人去驻守，但是两国相交的疆域极为广大，其中有不少是天险之地，难以驻兵。
　　而且这些天险之地却并非无法通过，若是北戎强行突击这里，撕开一道口子，挥兵南下，到那时候，大楚的防御阵线就全乱了。
　　幸好，之前遇上林柔的时候，林渊有示意她去嘉陵关，固然有担心她冲动误事，对上北戎大军反而遭殃，才会让她来驻兵不多的地方发泄。但是另一方面来说，正是这里双方军马都不多，防御肯定没有那么强，也是一个隐患，所以他才会让林柔来这里。
　　有了林柔的加入后，嘉陵关的实力大大增强，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了。
　　紧赶慢赶，终于在半月后，他回到了墨玉城。
　　晚春的暖阳将积雪消融，墨玉城再一次向世人展现它原有的风貌。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彼此交谈游玩，更远处的商贩你来我往，互相吆喝，为这座边关小城增添了许多的烟火气。
　　林渊只看了一瞬，就将视线收回，他大踏步走进傅宅，与傅宗原见了礼后，急忙问道：“舅舅，最近可有异动？”
　　“暂时没有。你哥的信函我已收到，但是只说揪出了内奸，让我多加小心，其余只说等你回来便知。小渊，究竟是出了何事？”
　　林渊说道：“你可知道罗和通？”
　　傅宗原冷哼一声：“那个小人？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就是内奸，据他交代，他买通了人，通过粮草补给的数量和走向，判断出驻守的方位，已经泄露给北戎了。”
　　傅宗原大惊，急忙问道：“泄露了哪些？边关布阵？还是调派安排？”
　　“不知。”林渊摇摇头，说道：“他早就被监视起来，发出的密函都被截获下来，但是他毕竟为官多年，有许多自己的门道，私底下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有没有放出什么，这个谁都不知道。”
　　“哼，这祖孙三代，当着没一个好东西。老的背叛，那奸妃又害死你母亲，生下的贱种又是个恶毒胚子，一个比一个坏。”
　　说起来，傅家这一辈的两兄妹，以及小辈的楚承德和楚林渊，真的是被这祖孙三代人给害惨了。傅宗原对这三人的厌恶之心是从来都未曾隐藏过，哪怕是罗和通倒戈向楚承德的那几年，他也不曾给过好脸色。
　　林渊却说：“婉贵妃亦是罗和通所杀。”
　　傅宗原征战沙场几十年，什么悲壮惨烈的事情没见过？但是这罗和通的所作所为，却还是让他傻了眼，好一会儿，才长吁短叹，慢慢说道：“虎毒不食子啊，那可是他独女……”
　　林渊“嗯”了一声，行了一礼，就想走，却被叫住了：“小渊，你去哪？”
　　“我找小蕴。”
　　“小蕴并不在边关，我没跟你说吗？”傅宗原看着林渊折返回来，脸色有些难看，便赶紧解释：“大约一月前，嘉陵关那边出了一起怪事，总有莫名的女子出没，所以我便派小卫去查看了，顺便试验一下那边的地形。”
　　嘉陵关？为何又是……
　　这个地名曾在他心里琢磨了许久，已经在他心底生了根了，此时从傅宗原嘴里说出，林渊心中有些不安，抬起头，看着大元帅，说道：“或许是林柔一行人，她们是报私仇，与我们也算是同路人，舅舅不用太过担心。只是你方才说，小蕴出发已有一月了？”
　　“是啊，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都这么久了……”傅宗原心里也纳闷，他派给卫蕴之的五百人马都是军中最精良的，照他们的速度，三天便可到嘉陵关，按理说，就算那边再怎么样，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呀。
　　近日积雪消融，北戎那边又蠢蠢欲动，双方虽然还没有真正开战，但是小打小闹的摩擦已爆发过数回。傅宗原不敢掉以轻心，每天都盯紧了北戎的动向，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卫蕴之这边。此时他这么一说，林渊的心都揪了起来，心中越来越不安。
　　傅宗原见他又准备走，赶紧拉住了他，劝道：“小卫武功高强，又带了人马，不会出什么事的。倒是你，一路奔波，必须休息了。”
　　林渊摇摇头：“我想去找他，顺便一起查探一下。”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也不会绑着你不让你去啊。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情情爱爱的，一刻都舍不得分离。”傅宗原笑了几声，见林渊有些羞涩，他心中万分得意，又故意扳着脸，咳嗽了几声：“但是你至少也得过几天再去，你看你的那些门生，一路上跟着你风餐夜宿，就算你身体扛得住，你不也得体谅体谅他们啊。”
　　“舅舅，我……”
　　“好了，既然你叫我一声舅舅，就得听我的。”见林渊满脸的疲惫之色，显得脸色更加苍白了。
　　虽然他本来就很白，就如卫蕴之常说的那般，是那种恰到好处的白。但是现下却苍白过头了，显然这段时间的奔波造成的。傅宗原心疼他，硬起了心肠，说道：“军令如山，平东大将军可是要违背军令。”
　　“……”林渊沉默了许久，终于是心不甘情不愿说道：“是。”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渊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他一想到嘉陵关的地势，心中越发的不安，隐隐约约间，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超出他预料的事发生了。
　　他翻了个身，习惯性往旁边一摸，被窝里只有空荡荡的的冰冷触感，就像他此刻的心境，冷寂不安。
　　“林渊，林渊，你可要好好练习啊，我还想等你回来吹给我听呢。”看着熟悉的摆设，林渊忍不住想念那段相处的日子，那张讨喜的脸又从记忆深处跑出来，不断撩拨他，逗着他，就好像他此时就在身边一样。
　　“君在何处，可还好？”林渊将卫蕴之的枕头抱在怀里，闻着残存的气息，睡意渐渐袭来，很快就陷入沉睡。
　　睡梦中，林渊仿佛又见到了卫蕴之。他上前几步，想将人抱在怀里，却见他逆着光，越走越远，无论怎么追赶都追不上。
　　“小蕴，你要去哪？”
　　“林渊……”听到他的呼唤，卫蕴之慢慢转过头，脸上满是歉意：“对不起，我要先离开了……”
　　话音一落，卫蕴之竟慢慢化为飞烟四散而去，梦境随即被黑暗笼罩。
　　“小蕴——”
　　眼睁睁看着卫蕴之消散在他面前，梦里的场景实在是骇人，林渊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心中下了决定，立马收拾了一下，来到傅宗原的房前，敲了几下。
　　没一会儿，傅宗原披着大棉衣，气汹汹推开门，与林渊大眼瞪着小眼。
　　“舅舅……”林渊沉默了许多，终于忍不住了，艰难开口。
　　“去吧去吧，我看你的心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早去早回。”傅宗原见他这幅凄凄惨惨的模样，心中就一阵气闷，赶紧挥挥手，同意了林渊的请求。
　　“谢谢舅舅。”林渊得到准许后，立马招呼人动身，不到三天便赶到了嘉陵关。
　　许多年前，林渊也曾来到这里视察，那时的嘉陵关作为嘉峪关的前哨，驻守在此的军士都是精良中的精良，一身伟岸的身躯是百姓心中最勇猛的保护神，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
　　但是此时的嘉陵关却紧闭城门，不见一个大楚军士。林渊赶了三天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呢。
　　顾不得休息，他运起内力，扬声大喊：“嘉陵关驻守前将何在。”
　　突然，城墙上出现了一排弓箭手，有人大问：“你等何人，报上名来，否则休怪我们铁箭无情。”
　　“放肆，这是永安王殿下，还不让你们将军出来答话。”林渊身后一少年见对方不听从命令，大怒骂道，却被林渊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抱歉，几位小将，我等从墨玉城而来，奉元帅命令寻找卫蕴之将军等一行人，可否问问，可有他们的消息？”小甲见林渊脸色不虞，赶紧上前说道。
　　他话音一落，城墙上那几人一阵慌乱，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又问：“你们认识卫蕴之将军？真的是永安王殿下？”
　　“千真万确，这是少阁……殿下的令牌。”小甲轻轻一抛，将令牌送上城墙，被领头人一手接住，正是听闻林渊消息而赶来的前将万青。
　　万青仔细看了令牌，确认无误后，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赶紧命人打开城门，一路急奔跪在林渊：“殿下——早听闻殿下的赫赫声名，此时终于得见真人，此生无憾。”
　　“万将军请起，可否告知卫蕴之的下落。”林渊下了马，将人扶起，急迫发问。
　　“知道。”万青脸色突然难看起来，眼底竟慢慢淌下了两行清泪，满脸的悲愤：“殿下，前几天北戎突然来犯，我等被打得一个措手不及，且战且退的时候，卫蕴之将军突然率军支援，迎面对上了北戎主力。临走前，他吩咐我守好城池，安心等支援，他则向我借调了两千兵力去迎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林渊心中一惊，颤抖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害怕：“在哪？”
　　“东面五里处。”万青指了方向后，又跪下请罪：“殿下，我等龟缩城内，没有全力迎敌，请殿下降罪。”
　　“将军，你是为了……”他身后几人见他竟自认罪名，个个大急，忙跪下跟着求饶：“殿下，万将军是为了保护城中百姓才下令封锁城门的，并非贪生怕死，望殿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