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山河》青邪

63、第 63 章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林渊率领两万人马，押送粮草前去边关。
　　远远的，就看到了前方城池传来的号角声，卫蕴之看到城墙高耸，城门重兵把守，城墙外围肉眼所见之处都是练兵场所，便道：“看起来还不错，兵力很足啊。”
　　“嗯，这几年征了不少兵，又暗中训练了许多队伍，全是为了与北戎一战。”
　　卫蕴之暗暗点头，感慨：“要是五年前有这个实力，是不是就不会被他们攻入了，你姐姐也就不用和亲了。”
　　林渊却摇摇头，说道：“大楚的兵力一向不弱，但是有好兵却没有好将领，实力也要打一个折扣。且当时正逢我外公去世，军心大乱才会让他们有可趁之机，现在我们有了准备，他们想要再打入大楚腹地，是绝无可能了。”
　　“但是北戎的实力的确强过我们，对吧？”
　　“嗯。”两人皆是一身黑色铠甲，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听雨阁其他人则是分散在中翼与后翼，帮助监督传讯。林渊便放心走在前面，与卫蕴之压低了声音交谈。
　　“今年北戎的接连遇到几场不小的灾害，在过冬前一定会挑起战争，到时候你跟着我，万事都要小心。”
　　卫蕴之倒吸了一口冷气，也压低了声音，问他：“这事怎么没听说？”
　　“被压下来了，怕扰乱军心。”
　　谁都知道，北戎要是肚皮没有填饱，一定会打大楚的主意，到时为了争夺粮食牲畜，恐怕会拼尽全力，士气会上升不少，这对大楚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而眼下已到了深秋时分，离入冬相隔不远了。
　　“别想那么多，元帅早做好准备了。”见卫蕴之忧心忡忡，林渊轻笑一声，驱着马儿靠近他，在他手上轻拍，权当安慰。
　　“哟，小渊儿，这么快就赶到了。”前方出现了几匹快马，急速往这边奔来，还没等卫蕴之看清，洪亮的声音便先传来。卫蕴之一怔，立马扭头看着林渊，却见他脸上有些难为情，便知来人身份了。
　　能将当朝王爷唤做“小渊儿”的，除了当今国舅，镇守边关的元帅傅宗原外，别无他人了。
　　卫蕴之揶揄的看着他，笑嘻嘻的打趣：“哟，小渊儿啊……”
　　林渊嘴角微微一挑，扫了他一眼，慢慢回她：“不及你，小蕴儿。”便下了马，微微欠身：
　　“末将率两万粮草兵已到达，请元帅吩咐。”
　　“好，平东大将军辛苦了，交给南一就好。”傅宗原话音一落，他旁边便有一人驱马上前，接手粮草兵。
　　林渊又翻身上马，冲着卫蕴之招招手，两人并肩前行，跟在傅宗原身后。卫蕴之这是第一次见家长，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本能绷紧了身躯，双腿夹紧马腹，双手握着马绳，挺胸立背，看起来比学堂里最听话的学生还要乖巧。
　　一进城，他发现这城池与他想象中有所区别，以前常听说书人说起，边关行军扎营，随进随退，遍地都是军帐，到了这城池才发现，原来并非如此。
　　不过想想也是，边关作为两国交接处，自古以来便是行商买卖的重要通航，长此以往自然汇聚了很多国民在此定居，加之边关线极长，不全然都是崇山峻岭，也有平原草地，所以拥有如此规模宏大的城池不是什么稀奇事。
　　心里头想着小九九，卫蕴之表面依旧目不斜视，淡然无比。
　　两人跟着一路进了一所宅子，傅宗原哈哈大笑，拍拍林渊的肩膀，开心说道：“几年没见了，听你哥说你在江湖还闯出了名头，真不愧是我外甥。”
　　“舅舅。”
　　“对了，怎么也不来看我，混小子长大了就不理舅舅了？”
　　林渊摇摇头，浅笑一声，说道：“并非如此，皇兄说你没有给我们找个舅妈，就不准我来看你。”
　　“哎，这是什么话，这是想找就能找的吗？没看你哥都九五之尊了，不也是孑身一人吗？要劝劝你哥去，早日立后早日安心。”
　　林渊慢悠悠说：“除了您，谁敢管他。倒是舅舅，再不找媳妇，傅家就断后了。”
　　“你……”
　　噗嗤——
　　卫蕴之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察觉到两道视线直射过来，他立马捂住了嘴，滴溜溜的大眼睛望过去，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怎么啦？”
　　傅宗原双眼一亮，迅速将娶媳妇这个话题给翻过去，上前几步拉着卫蕴之的手，热切问道：“你就是小卫的弟弟，小小卫吧。看不出来啊，真的跟你爹你哥一点都不像，这是怎么长的哟。”
　　小……小小卫？
　　这下子轮到卫蕴之呆愣了，他看向林渊，见他轻轻摇摇头，脸上还有未散的笑意，心中一阵无奈，却在傅宗原的虎视眈眈下，只能弱弱回答：“是，我是卫蕴之，卫建业的小儿子。”
　　傅宗原点点头，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又好奇问：“听说你跟小渊儿在一起了？”
　　咳——
　　卫蕴之差点被口水呛到，心中对这统领三军的元帅有了些真切认识了，简直就是个老不正紧的。
　　他想了一想，在外面要给元帅面子，保他威严的一面，但是私底下或许可以不用那么拘束。
　　他迟疑了一回儿，试探着：“是有那么一回事……就是情到深处，无法控制……”
　　“好小子，果然像你爹！”没想到傅宗原不怒反喜，一拍卫蕴之的肩膀，又拉过林渊，搂着两个小辈的肩膀，笑道：“你爹当年嫌我妹太小，转头对你娘一见钟情，没多久就将你娘拿下了。那时他都快三十，你说说，你这才十几岁吧……对了，你多大来着？”
　　“有人都五十多了，也没有媳妇……”一旁的林渊幽幽开口。
　　傅宗原当做没有听到，看着卫蕴之，眼神不断催促他回答。

　　“过了年就二十了。”
　　“比你爹还厉害啊，果然虎父无犬子。”傅宗原哈哈大笑，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晚我给你们设宴，也好让将士们跟你们认个脸熟。”
　　卫蕴之“哦”了一声，突然问：“那我哥呢？他可有讨媳妇？”
　　细细算来，卫昭文二十三岁离家，正是男儿最好的年纪，如果有讨一房媳妇，也不是没有可能。卫蕴之想着，如果还能留下个一儿半女的，那他肯定要替他哥好好照顾，不能亏待了人家。
　　只是，傅宗原却说：“没有的事，你哥那小混账，眼光高得很，我给介绍了几个，他愣是一个都看不上，简直就跟你爹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倔啊，跟你没法比。”
　　“哦。”卫蕴之有些失望，他偏偏头，越过傅宗原，与林渊对视了一眼，见到林渊眼底的关心，他淡淡一笑，便将心底的遗憾押回内心最深处，又笑着跟傅宗原说：“元帅，我哥是不是很烦人啊？”
　　傅宗原叹了口气，点头：“鬼灵精怪的，这点倒是随了你娘。不过他从小就那样。”
　　“你见过我哥小时候？”
　　“怎么没有，别说你哥了，你刚出生我还抱过呢。”
　　卫蕴之笑了笑，视线又飘向林渊，问道：“那元帅可抱过他？”
　　林渊自小在皇宫长大。他出生那年，帝后的矛盾开始浮出水面，为避免楚正文过分猜忌，为难傅如君，傅家愣是守在边关，不敢踏京一步，后又因种种牵绊，以至于血脉至亲竟无缘得见。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傅宗原终于找了个机会偷潜回京，第一次见到了一双外甥。可那时楚承德已是半大少年，楚林渊也已不是稚嫩幼童了，傅宗原又哪里见过小时候的外甥呢？
　　现在被卫蕴之提起，傅宗原才想起，自己两个外甥当真没有被他抱过，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心中唏嘘了一会儿，傅宗原有些伤感，恰逢外面有一将士前来指示，傅宗原便摆摆手，再次吩咐他俩：“先去后院换身衣服，晚上记得宴席。”便跟着那将士走了。
　　“你舅舅，跟我想的，有点不太一样。”卫蕴之诚实对林渊说道。
　　其实这话不假，在民间，一直都有流传傅大元帅的事迹，最深入人心的就就是他在北戎入侵中原的时候，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反攻北戎大本营，端了他们的粮草库，一举震慑住外敌，为大楚争得了议和的机会。
　　是以，傅宗原在民间极有威名，而楚承德也乐见其成，顺水推舟，故而卫蕴之一直以为这是一个不怒自威、铮铮铁骨的男子。
　　如今一见，才发现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威名赫赫的三军元帅，私底下也是个会抱怨小辈没有探望，会跟小辈吹牛的普通人罢了。
　　“舅舅他一向如此，你多担待。”林渊与他并齐，淡淡说道：“在外称呼元帅，私底下你也可以喊舅舅。”
　　卫蕴之有些迟疑：“……这样，可以吗……”
　　“傅家与卫家本就极为亲近，而且你与我已有肌肤之亲，这么喊是名正言顺。”林渊扭头看他，眼里有淡淡的光芒一闪而过，“莫非你不想负责？”
　　“没有，你别胡说。”卫蕴之连忙摆手，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林渊：“你这么美，我欢喜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放过你，我可是一辈子都赖定你了。”
　　林渊淡淡一笑，拉着他进入房间，迅速关门，反身一压，将他禁锢在怀里。
　　隔着盔甲，其实是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温软的，但是两人却还是紧紧抱着，完全不想放手。
　　“林渊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啊？”卫蕴之推推他，见推不开，干脆环过他脖子，挂在他身上一般，笑他：“怎么，想做坏事？”
　　“没有，抱抱你。”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默默接了一个吻，又很快分开。
　　卫蕴之砸吧着嘴，笑嘻嘻说：“这几天紧赶慢赶，一路上随着大军，可好长时间没有亲了，感觉不赖嘛~”
　　“嗯，再来一次？”
　　卫蕴之自然不会客气，凑上前擒住林渊的唇瓣，好一番耳鬓厮磨后，两人才换了常服，缓悠悠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