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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心酸 ...

  •   徐府。

      徐槿容拿着从赵乙丹手上私藏的契约,如今坐在屋内凝思。

      一会儿,她便打算出门一趟。

      还好她上次多了一个心眼,把嫁妆都搬了回去,正好今日将自己以前的东西都收拾一番,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证据。

      而梓菱如今还留在玉巷山庄,她也一定知道一些自己也许还不曾知道的东西。

      这场官司,她一定要打,而且自己还不能出面,得让阮玲他们帮着去打。

      徐槿容坐在案几前,沉默不语,轻轻扣着自己的指甲盖。

      跳动的火烛在她光洁的脸上投下一圈一圈的倒影,女子的肌肤滑得如同一块绸子。

      等翡翠把早膳端上来时,她的眉头才舒缓了些许。

      ……

      吃过早膳,主仆二人来到玉巷山庄,彼时冬梅和梓菱已经在此住了几天,而冬梅的伤也痊愈得差不多了。

      徐槿容来看她的时候,冬梅竟还与以前一样,帮着干活。

      “冬梅!”她叫住了她,“怎么又在干活?你的伤好了没?”

      冬梅瞧见是徐槿容,立即笑逐颜开,眼中带着微微的惊讶之情。

      “徐小姐,你来了!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主要还是很想阮姨他们,以前做惯了也不会觉得累罢了。”

      她是阮玉的陪嫁丫头,自然对玉巷山庄时无比亲切。

      况且这次有幸回去都多亏了徐槿容。

      “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吧,别勉强自己。”徐槿容微微叹了口气,冬梅倔强的性子她是知道的。

      “哦,对了,”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来,“梓菱呢?”

      冬梅欲言又止,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梓菱姐她如今越发显怀了,行动都有些不便。前几日她忽然跟我说,她想把这孩子留下。但,但绝不会回赵家了。还有……徐小姐,你放心,若是你有需要帮忙的,我们绝对会站在你这边,毕竟是你把我们救出来的……”

      说起这个,想到在赵家受的苦,她的泪就簌簌落下,止也止不住。

      翡翠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安慰道:“冬梅姐姐,你别哭了,一切都会好的。”

      徐槿容眉头皱起,她心里自然也不好受,指甲嵌在肉里留下深深的印记。

      “冬梅,梓菱她还年轻,以后带个孩子日子艰难。若是她想,再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赵明胜没给她一个特定的名分,梓菱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而已。

      她依仗自己的年轻貌美倒是可以再选择一个不错的人家。

      冬梅听了也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徐小姐,你说的很对,等梓菱她想通了,我给她说说。”

      谈话之间,徐槿容推开二楼最里侧的一个门,只见梓菱正大着肚子躺在床上。

      她望着窗外的景色,听着街道上传来嘈杂的声音,十分入神。

      “梓菱姐,徐小姐来了。”冬梅打断了她的思绪。

      梓菱一见是徐槿容,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徐小姐,你来了!”

      徐槿容看着她,微微笑了笑,“冬梅,给她拿个枕头来靠着。”

      梓菱面色憔悴,但毕竟年轻,脸庞仍然清秀,她看着徐槿容又问:“上次我们走后,徐小姐你一个人没事吧?”

      徐槿容点点头,“赵家人没有找到我,那契约被我发现了。”

      说着,她眸色暗沉,看着梓菱又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想收集证据,关于阮氏生前的。梓菱,你应该知道很多事吧。”

      梓菱有些愕然,看了徐槿容一眼,又看了看冬梅。

      冬梅知道她顾及很多,于是安慰道:“梓菱姐,你不用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徐小姐既然都救了你,肯定会保护你的安全的。”

      徐槿容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过了一会儿,梓菱认真地看着两人,然后点点头,“关于阮氏,我的确知道一些。”

      徐槿容凝眉,问道:“你知道什么?”

      梓菱犹豫了一晌,看着徐槿容的眼睛,然后道:“阮氏不是病死的。”

      她一想起赵明胜之前的那些举动,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这人让她害怕,是那种毫无人性的冷酷。

      记得她刚来赵家的时候,就好奇为何赵明胜那样疏远阮氏。

      当时赵明胜告诉她自己和阮氏是因为家族原因才谋下婚约,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她。

      然而,在梓菱的印象里,赵明胜在众人面前对阮氏却是细致入微的好。

      甚至有时候都让她时不时会嫉妒。

      但是奇怪的是赵明胜从未和阮氏同房,而且出门也从不带上她。

      在家里阮氏的确没有地位,被赵老太太使唤得跟一个丫鬟一样。

      那老太婆幺蛾子特别多,也就阮氏能把她伺候好了。

      后来梓菱偶然一次听到赵孟婷说起方家姑娘,那时她才知道了方敏儿的事。

      离奇的是,方敏儿跟赵明胜好像一直都认识。

      阮氏一个人病倒在家的时候,赵明胜没有去看她,而是去了外面一趟。

      梓菱不知他去的哪儿,反正等他一早回来,就能闻到身上香粉味,那味道不出意外是方敏儿的。

      所以赵明胜应该很早就跟方敏儿搅在一起了,赵家人心知肚明,偏偏谁也不戳穿。

      赵老太太又虚荣得很,自从方敏儿嫁过来以后,她顿时觉得门楣都要高了几分,说起话来趾高气扬,甚是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

      街坊邻居说起,都是奉承口吻,你家二郎真是厉害,娶了一个能干媳妇儿,还事业有成。

      赵老太太挑眉一笑,摸摸手上的金戒指,漫不经心地说道,跟你们家常宇不一样,二郎他省事,不让我这个当娘的担心。

      常家人一听,脸色难看,只能尴尬地笑笑。

      阮氏临死前那一晚,赵明胜因为生意的事又出去住了。

      梓菱路过阮氏的院子时,看到她在屋里织补衣服。

      一针一线的,缝补得很认真。

      梓菱还暗暗觉得自己没有阮氏那么贤惠,至少她从未给赵明胜绣过什么。

      然而第二天就听闻阮氏病死的消息,赵老太太说她是积劳成疾。

      梓菱纳闷,前一晚她不是好好的嘛。

      阮氏死的模样她现在还记得,鼻口淌血,脸上都是血泡,一双手发紫,脖子处全是青的。

      她断了气,眼睛却没有闭上,空洞洞的,直直地盯着上方。

      那个样子着实吓人,几个小丫鬟看了说晚上怕的睡不着觉。

      她好歹是当过歌女,以前为了防身,学过制毒。

      阮氏这样子十有八九是吃了什么才死的,而不可能是病死。

      给阮氏验身的郎中临走前梓菱拦住了他,悄悄问了问。

      那郎中欲言又止,最终就很隐晦地说了一句,二夫人死的很冤。

      刚巧不巧,阮氏的棺材也不是现买的,而是一月前就做好了。

      等她闭眼,赵老太太就让人把棺材抬过来。

      ……

      梓菱回想完,千言万语也觉得难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徐小姐,总之阮氏死后,赵氏姐妹就谈到分饭店的事。阮家的玉巷山庄重新在城西修建了一家,现在好像还没完工,但是赵乙丹一家去看过了,不知是不是准备将其并为自己名下。”

      等阮氏走后,方敏儿就来了。

      她这人最会做戏,哄得赵老太太开心,又会体贴赵明胜,甚至跟赵氏姐妹也能聊在一块儿。

      偏偏她对梓菱很不好,闹着说要在荷花苑修一间琴房,就索性把梓菱从荷花苑赶出来,让她住到了翠螺院。

      之后梓菱自身难保,对于阮氏的事就无暇顾及了。

      徐槿容听完,心如死灰,眼神越发冷凛,她紧紧地咬住下唇,身子微微发抖。

      她知道自己死的有蹊跷,但也没想到竟是七窍流血惨死。

      她也知道,赵家人虚荣可恶,但也没想过他们竟提前给她把棺材买好。

      她死的那一晚还在给赵明胜缝补衣服,却不知道他自打自己进门,就一直跟方敏儿鬼混!

      赵家人却心照不宣。

      为了她家的家产,简直不惜一切手段。

      生前各种羞辱和无视,死后便是尽情地压榨和隐瞒。

      徐槿容发誓,自己一定要亲眼看到赵明胜得到应有的报应她才会甘心!

      梓菱看她眼带怒意,整个人牙关都咬紧,她立即喊了一句:“徐小姐,徐小姐,你,你没事吧,是不是我不该说这些的……”

      默了一会儿,徐槿容才摇头道:“不,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梓菱,这个官司我非打不可,到时候还需要你出面陈述,你可愿意帮我这个忙?”

      梓菱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就点头答应了,“徐小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母子二人都是你救下来的,这点忙又算得了什么。”

      说起这个,冬梅问道:“梓菱姐,万一这是女孩儿呢?”

      梓菱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光温柔,“我有预感他应该是个胖小子。”

      冬梅“唉”了一声,语气悠长,“这小孩儿一定还不知他娘亲经历了什么吧,但愿他平平安安的才是。”

      梓菱点头,一想到这个小东西,心里就宽慰了不少。

      跟梓菱说完,徐槿容掩门让她好好休息。

      冬梅走到她身旁,安抚道:“徐小姐,你也莫要想那么多了,总之赵明胜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做出这样的事,奴婢一点也不吃惊。”

      仅仅因为之前徐槿容那封信,字迹像阮氏,赵明胜就把所有跟阮玉有关的人都罚了一遍。

      最冷的清晨,让冬梅跪在院子里从鸡打鸣到晌午出太阳,三四个时辰。

      后来她的膝盖也出了问题,走不了太远,关节处尤其疼。

      手也全是冻疮,血流不止。

      但这些,冬梅都是不给外人说的,好在现在她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徐槿容看着她,不免心疼,心里想着冬梅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机会帮她物色一个不错的人家,少过一些苦日子,嫁给别人当太太去。

      等冬梅去忙活,徐槿容悄悄溜进自己的房间。

      她轻车熟路找到了自己以前的嫁妆,还有一些琐碎的小玩意儿。

      等看到那个赵明胜送她的镯子的时候,她感觉心口又是一扎。

      注视良久,她面无表情地将其拿起,然后从窗外扔了出去。

      徐槿容记得在赵家时,有个小丫头准备给她碗里放避孕药被她发现。

      她把那药丸随手放进了抽屉里。

      结果她现在一翻,那药丸还在。

      徐槿容将其拿出,揣进怀里,这些如今都成了证据。

      她生前真的过得太苦了。

      拿好东西,翡翠在门外等着她,徐槿容恢复了面色。

      因为那张姣好精致的容颜,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在一番内心挣扎之后,下定了狠心。

      “小姐,”翡翠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因为她直觉徐槿容有很重的心事,“你,你还好么?”

      徐槿容淡淡地“嗯”了一声,“回家吧翡翠,今日之事我已经处理妥善了。”

      虽然翡翠一直在楼下等她,也不知她说的是什么,但见徐槿容这样说,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走的时候,冬梅留住了她,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凤珍。

      凤珍在玉巷山庄干活了多少年就跟阮玉认识了有多少年。

      她跟阮玉差不多年岁,脸颊有自然的高原红,说起话来总是笑眯眯的。

      后来在阮玉还没出嫁的时候,凤珍就嫁给了同样在玉巷山庄干活的栓柱。

      栓柱又黑又壮,凤珍在他旁边显得娇小可人。

      只是今日徐槿容却没有看到栓柱。

      “徐小姐,不如你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我都跟阮姨说好了,专门给你做了好几道菜。”

      徐槿容心里是不愿推辞的,想了想便答应了。

      没一会儿,凤珍就把菜端上来。

      四块精致小巧的油糕上淋了一层红糖,冒着热气。

      四喜丸子和羊肉汤闻起来还是原来的味道,少了葱花却多了姜汁。

      油糕是她小时候爱吃的,四喜丸子和羊肉汤则都出自她娘亲之手。

      自从嫁到赵家,快一年多没吃过了。

      自己偷偷做过几次,味道差不多,但是总是少了些什么。

      也许少的就是做饭人的当时所思所感。
      徐槿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

      这时,阮玲刚刚从厨房忙完出来了。

      一见到徐槿容,她便对她微微笑了笑,只不过那种笑容是对外人才有的,她对阮玉又是另一种。

      看阮玲如今气色渐好,徐槿容顿时有些心酸又有些欣慰和开心。

      “徐小姐,还吃得惯吧?”阮玲站在她旁边,关切问道。

      徐槿容点点头,笑了笑,“阮姨,你吃饭了吗?”

      阮玲点头,“早吃过了,我这还有活要做呢。”说着她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

      看着阮玲,徐槿容不禁想起之前的事情来。

      “玉儿太瘦了,多吃点。娘知道你不爱吃葱,所以加了些姜汁,你尝尝好不好喝?”

      “这四喜丸子噎人,你别不停地吃,快来喝口汤。”

      “我们家玉儿就喜欢吃娘做的菜,娘以后天天给你做啊。”

      ……

      然而如今,她跟阮玲却因为身份缘故而显得有些疏远。

      阮玲不知她在想什么,对她说道:“徐小姐,我这先去忙了,你慢慢吃,不着急啊。”

      徐槿容点头,心里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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