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小甜文》夕阶酒

6、第 6 章

　　躺在床上，顾幸乐发完今天的播报内容之后开始动脑筋，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用来追陈清星。

　　尾随跟踪这种事肯定不能做，顾幸乐也不屑做。但只守株待兔的话太被动了，不符合顾幸乐凡事主动的性格。
　　但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只能决定先再主动点。

　　“早上好！记得吃早餐哦～”

　　“我今天满课，你工作忙不忙？中午要好好休息，下午才有精神工作。”

　　“今晚食堂有瓦罐汤，特别好喝(-^O^-)”

　　“我室友给女朋友买了全套《周易全书》。你说他这样都能脱单，是不是月老打瞌睡。”

　　“叮！您的播报小助手上线啦！”

　　……

　　顾幸乐开始每天用微信在线刷存在感，虽然陈清星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回过，但也没拉黑，顾幸乐就觉得这个方法还算可行。

　　忙过几天之后终于到了周末，顾幸乐带着一堆作业来了失愉书店。他准备在阅读区边喝奶茶吹空调边写作业，顺便待兔。

　　几天没见陈清星了，顾幸乐挺想他的。

　　果然，等到晚上六点多时，陈清星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进了书店。顾幸乐看着他向一个书架走去，没多思考便拿下了一本书，朝着阅读区过来了。

　　“他肯定常来这家书店，熟悉得跟自家书房似的。 ”

　　见陈清星快到了，顾幸乐心虚地低下头，避免和他对视。但顾幸乐心里还是隐隐期待他在别处找不到空位置，这样说不定就能再和他拼桌了。

　　可这个时间点空位置还是挺多的。顾幸乐的期待也就落空了。陈清星坐到了离他不远处的一个位置上，侧对着顾幸乐。

　　陈清星脱了外套，里面穿着件灰色卫衣，背后有简单的logo。
　　顾幸乐看他坐在椅子的前半部分，背挺得笔直，低着头认真地看书，侧脸好看得让人心动，当然，主要是顾幸乐心动。

　　用余光注意着陈清星，顾幸乐翻开《月亮与六便士》开始看。他的读书报告还没写。

　　他原本想先看英文版，却在看了几章之后急急忙忙地翻开了中文版，翻书的手都有些抖，还不小心撕坏了一页书的书角。
　　草草地翻完每章的大概内容，顾幸乐颓然地放下了书，捋不清楚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如果这时有人看他，就能发现他表情凝重，眉头紧锁，目光没有落点，嘴唇也闭得紧紧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慌张，也有些怆然。

　　陈清星就是在这个时候看了他一眼，立马就看出了他有些不对劲——
　　顾幸乐没像之前那样掩饰表情悄悄看自己，坐在那儿一脸魂不守舍。

　　陈清星看了看他那张桌子，桌上只有两本翻开的《月亮与六便士》，手机不在桌面上，书包和外套放在另一把椅子上。但看他表情，也很难让人相信是书里的内容让他成了这样。

　　“你好，请问你有哪里不舒服吗？”陈清星不知道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走过去开口询问。

　　顾幸乐被陈清星从沉思里叫醒，看向声音的来源。

　　闯进陈清星眼里的，就是顾幸乐迷茫受伤的眼神。他眼睛盈满了没有滴落的泪水，眼圈和鼻头都通红，放在桌上无力的手微微攥紧。

　　“没，没不舒服。”顾幸乐心不在焉地答道，一时忘了还在书店里，说话的音量大了些，引得周围一些人看了过来。

　　“书店里呢，有些人说话声音能不能小点儿。”顾幸乐旁边位置一个女生说道。

　　顾幸乐清醒了些， “抱歉，抱歉，我这就走。”

　　他说完便手忙脚乱地往门口走去，什么都没拿。陈清星看他这个样子，便拿上顾幸乐和自己的东西跟了上去。

　　出了门陈清星拉住顾幸乐，把外套递给他， “室内室外温差大，先把衣服穿上。”

　　顾幸乐好像在想什么事，没有反应，陈清星只好动手给他套上。

　　穿上外套后，顾幸乐自顾自地往前走，陈清星怕他一个人在路上出事，就在他身后一两步的地方跟着。

　　顾幸乐出了店门后一直向前走，在周末熙攘的人群中几次撞到路人。
　　在第三次扶住差点摔在地上的顾幸乐后，陈清星走上前和他并排着走，带他避着点儿路人。

　　不熟悉的人和事，陈清星没有开口询问的习惯。今晚还有时间，也不急着回家，陈清星打算先跟着顾幸乐，免得出事。

　　就算是不熟的人，陈清星也不吝于释放自己的善意。

　　二人穿过热闹的购物广场，要过马路的地方陈清星都拉着顾幸乐的手腕走了过街天桥或者地下通道。陈清星以为他是要回学校，但顾幸乐走得离学校越来越远。

　　时间越来越晚，顾幸乐走了一路也累了，便在一个湖边的长椅上坐下。

　　沉默了很久，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起了心事。

　　“他要去追他的月亮，没人拦得住他，我妈也没想过要拦他，但为什么一点钱也不给我们留呢？还在几个亲戚家借了一大笔外债，他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们孤儿寡母了。”

　　陈清星并不说话，安静地在旁边坐着。

　　“他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妈一个人带着两岁的我该怎么生活。还是说，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不在乎而已。”

　　看他冷得有点发抖，陈清星取下自己的围巾递给他。

　　顾幸乐接了过来，裹在自己手上，没有围在脖子上。
　　“当年他突然离家之后给我妈打电话，说要向斯什么兰学习，要去追月亮。”

　　“我妈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一直以为他是去投靠哪个作家了，以为他卖了房子和家里能卖的一切东西是因为那个作家收徒弟很贵。”

　　“他头也不回地去追月亮了，却让我们为了生活下去苦熬了好多年。”

　　夜里天冷，风吹得顾幸乐有些发颤，他吸了吸鼻子， “你说我妈如果知道他要学的那个人是本书里的主人公，她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要是知道他只学了人家抛妻弃子，没学人家净身出户，反而一分钱也没给家里留下，我妈还会让我别怪他吗。”

　　岸边的路灯亮着，湖面上泛起涟漪，枯草和树被风吹出了些声响。夜里的风又冷又锋利，厉害得很，吹得顾幸乐想流眼泪。

　　“想哭就哭吧，我戴耳机。”
　　说完，陈清星果真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耳机，点开播放器开始听歌。

　　顾幸乐接过陈清星递过来的纸巾，又忍了一会儿看没人路过，还是慢慢低声哭了起来。

　　自记事起他都很少哭，不管是别的小孩子嘲笑他欺负他没有爸爸，看着妈妈为了赚钱养家受伤病倒，还是和林易的突然分手，他都不曾哭过。

　　因为他知道比起流眼泪，尽快接受现实更重要。这世上有很多人，光是活下去就要花费所有力气，哭这种既花时间精力又完全没用的事，是浪费。

　　但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和妈妈这么多年来吃的苦受的罪，都是因为那个人要学人追月亮。这太荒唐，太可笑了。

　　顾幸乐其实只想笑，但他第一次这么忍不住想哭。

　　过了好一会儿，用完两包纸巾后顾幸乐才慢慢平静下来。

　　陈清星见他情绪平缓了些，把他的手机递了过来。 “在书包里振动了好一会儿，我就拿出来了。你妈妈给你打了几个电话。”

　　顾幸乐深呼吸了几个来回，回了电话过去。

　　“妈，我刚在洗澡呢。”

　　“快要期末考试了，最近任务重，这周就不回来了。”

　　“天气预报看到啦，您放心吧。”

　　“嗯呢，您也早点睡。”

　　挂了电话，顾幸乐扭头看向陈清星， “对不起啊，把你耽误到这么晚，都快十点了。”

　　“没事，今晚没工作。”陈清星边说边摘下耳机。

　　顾幸乐注意到他的动作， “你带着耳机也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不是降噪耳机。”所以多少会有一点声音。

　　“好吧。那个，很晚了，我们回去吧。可……这是哪儿啊？”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顾幸乐有点懵。

　　“林心湖。”

　　“走了这么远，那我们回去吧。”

　　“打车吧，走回去太晚了。”陈清星站起来。

　　顾幸乐也跟着起身，他伸出手准备拿过自己的书包， “好，我来叫车。我们……一起吗？”

　　“我来拿，先去路边吧。”陈清星动作自然地提着他的书包。

　　“你把围巾围上吧，你毛衣领子低。”顾幸乐伸手把陈清星的围巾递了过去。

　　陈清星摇摇头，没有接过， “你围吧。”

　　“我不用，我妈给我买的高领毛衣……”

　　顾幸乐还没说完，陈清星便走过来把围巾围在了他脖子上， “走吧。”

　　顾幸乐忽然觉得这条围巾特别暖和，还让他心里酥酥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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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驻足。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