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小甜文》夕阶酒

24、第 24 章

　　酒吧好像比之前更热闹了，舞池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今天似乎有什么活动，店里还有些特殊的装饰。

　　找了位置坐下后问了服务员才知道，今天老板的乖女儿得了上小学后的第一张奖状，老板临时办了个唱歌比赛和跳舞比赛。自愿参与，聚光灯选人，赢了的可以抵同行客人今晚的消费金额。

　　刘达杰自觉自己不是唱歌跳舞的料，陈清星不太习惯在外人面前唱歌，但顾幸乐一时好奇陈清星唱歌的样子，问他:“陈先生，你想唱歌吗？”

　　"你想听吗？"陈清星给顾幸乐和刘达杰倒了小半杯酒，把小食推得离他们更近些。

　　"也就一点点想听吧。"顾幸乐一边用眼神制止刘达杰想再多倒点酒的动作，一边端着那点傲娇架子。

　　他刚说完，陈清星就伸手招来了服务员，按桌号报了名。

　　"先生，您的报名信息我们后台已经登记好了，过会儿比赛开始的时候会有追光灯随机挑选报名的桌号，选中的时候去那边舞台就行。"服务员走前对陈清星说。

　　刘达杰悄悄在顾幸乐耳边问他："他唱歌好听吗？"

　　顾幸乐也不知道，朝陈清星扬了扬下巴，"你自己问他呗，我也没听过。"

　　"应该还不至于要人命的地步。"陈清星打趣道。

　　"陈大哥，那你加加油，争取把我们今晚的消费抵了吧！"

　　"刘大姐，你别想那些好事，"顾幸乐一边看舞池里的人跳舞一边剥花生吃，"要是陈先生赢了，你就得请客吃夜宵，逃不掉的。"

　　刘达杰一脸生无可恋，小口小口地喝着杯子里的酒。

　　陈清星看顾幸乐一直吃那盘花生，就慢慢帮他剥，剥好的放在盘子边上，顾幸乐也乐得清闲。

　　"大姐，还是那样，只能两小杯，要是你喝多了，我就自己回去，你自求多福。"

　　"我相信陈大哥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刘大姐笑地谄媚，往陈清星那边靠了靠。

　　陈清星往旁边避了避，"我一般是不会见死不救的，但我听他的。"

　　刘达杰："······"

　　不远处，有个人坐在吧台边上，一直看着顾幸乐他们这里。

　　是林易。

　　"阿乐，我等到你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又来了这儿，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想再遇见一次？"

　　"那个一直在照顾你的男人······"

　　林易想靠近顾幸乐，想和他聊天，想跟他解释自己可以解释的一切。

　　但他不敢上前。

　　他看得出那个男人对顾幸乐的照顾，也看到了吃着花生的顾幸乐有意无意偷看那个男人的眼神。

　　"阿乐说他有个喜欢的人，但在C市"

　　"那···那个人是他在H市的艳遇吗？"

　　林易在心里回顾了自己这些年。

　　举家离开C市之后，林妈就辞了职，不顾林易已经是高中生了，每天接送他上学，甚至接送都要到教室门口。

　　不管林易怎么反对，林妈都坚持让他的班主任把他的座位安排在讲台旁边，不能有任何同桌，无论同性还是异性。

　　不再让他参加篮球队和社团，不许他加入任何学习小组。他妈妈本来是个公司高管，却为了能更多地看着林易，去林易的高中食堂做了打饭阿姨，要求林易每天去她工作的窗口打饭。

　　病态而偏执的控制欲。

　　虽然林易还能去学校上学，但实际上他已经被他妈妈完完全全地隔离起来了。

　　上大学之前，他不再有朋友，不再有社交，只有学习和父母。

　　林妈偏执，林爸无奈，林易压抑，一家人都过得不开心。

　　林易高考成绩很好，可以选很多好学校。但填高考志愿时，林妈给他填的都是本市的大学，第一志愿是一所从他们家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的大学，近，但并不算好。

　　林易瞒着家里悄悄改了志愿。

　　收到离家几千公里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林易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但林妈知道后却受了刺激，大病一场，身体每况愈下。

　　林易一来H市就想再联系上顾幸乐，辗转打听到顾幸乐就在C大上大学，有次林易已经到了C市的机场，林妈打来电话。

　　“林易，你去C市干什么？你还想回去找他吗！”

　　“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现在马上回来或者马上回学校。否则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老婆！你快下来！有什么好好说行吗？你别冲动啊！”林爸的呼喊声从手机里传来，林易听得烦躁不已。

　　他知道林妈不是吓唬吓唬他，耳边话筒里也有真实的风声呼呼地传来，林易觉得自己的心裂了缝，冷风从每一条缝隙灌进去，吹得他脏腑俱疼。

　　几年来，巨大的无力感和那一丁点儿不顾一切去反抗的冲动来回拉扯，消耗着林易。到最后，他也没能走出机场，去他离开的这座城市里看一看。

　　林易也想像小说里写的歌里唱的那样，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只考虑心里那个人，为了那个人做什么都可以。

　　但他不能。

　　他不是哪部小说的主角，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一颗只会为那么一个人心软心痛的心，没有即使历经困难最后也会大团圆结局的故事走向。

　　林妈的观点强硬而不可改变，偏偏这份亲情又是他不能割舍也无法放弃的，哪怕这份亲情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近乎崩溃。

　　看着不远处的顾幸乐和他旁边的男人，林易再次确定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因为他可能也没有一个“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和你一起HE”的爱人。

　　周围有人在喷彩带助兴，有几条彩带飘到了顾幸乐头上，陈清星伸手帮他拿了下来。

　　刘达杰看到了，不甘心上次来自己还是顾幸乐唯一的玩伴，现在自己却头顶闪闪发光，就打趣地说道:“陈大哥，我头上也有那个，你也帮我拿下来好不好？”

　　顾幸乐看他又皮痒，“刘大姐，你再作死我就告诉小梦你背着她来酒吧浪，还和姑娘贴身热舞。”

　　“喂！编得过分了哈！我哪儿像会跳舞的！”

　　“这又不是什么文艺汇演，贴身热舞的重点不是舞，是贴身和热好吧。”

　　“陈大哥你看！他经验好丰富！肯定是夜店常客！”

　　顾幸乐有点窘，“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说完悄悄去看陈清星，陈清星也顺势看向他，“他看起来的确像是只会纸上谈兵。”

　　“那陈先生呢？实践经验多吗？”顾幸乐反问他。

　　“老了，太热闹的地方待不久。”

　　刘达杰抓住了关键词，“你看你看，他自己也说自己老。”

　　“傻大姐，有些话自己说是自嘲，别人来说就不那么友好了。”顾幸乐像教傻儿子。

　　“我还是个孩子，你们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刘达杰啃着鸡爪子咕哝不清地说。

　　“陈大哥，你唱歌比现在台上那个好不？应该还挺好听的吧？这人唱歌我真不太可，声嘶力竭地嚎，我觉得耳朵里被装满了环绕立体声的音响，震得我脑仁儿疼。”

　　“唱得好不好听我说了不算，”陈清星一边说一边朝顾幸乐抬了抬下巴，递了个揶揄的眼神:“他说了才算。”

　　顾幸乐不好意思地把头扭过去，假装自己听别人唱歌听得正入迷。

　　“你俩够了。电费不给够，电灯泡要罢工了。”

　　刘达杰的抱怨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两人从下车开始就一会儿你偷看我一会儿我偷看你的，各种冒粉红泡泡的小动作也不断，饶是直男如刘达杰也嗅到了蜂蜜罐子打翻的味道。

　　“完了，看来我们小顾已经被大叔拿下吃得死死的了。”刘达杰在心里可惜。

　　“陈先生，你刚报名填的哪首歌啊？”顾幸乐有些好奇，想推测一下他听歌的风格和爱好。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陈清星却卖起了关子。

　　又过了几轮之后，追光灯打到了陈清星他们这桌，周围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吸引了不少人看向这桌的陈清星和顾幸乐。

　　好看的人总能较为容易地吸引别人的目光和注意力。

　　陈清星上台的过程中有几个胆子大的女生已经准备拦住他要联系方式，都被他状似不经意地避开了。

　　顾幸乐这边也有三个女生一起走过来搭讪，他笑得阳光又灿烂，闪得来人心下生喜，但说出口的却是“有主啦。”

　　台上伴奏已经响起来了，第一声顾幸乐就听出来了，是《邮差》。

　　陈清星看向顾幸乐这边，周围也有人跟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好奇地探寻八卦的味道。

　　灯光师注意到陈清星的眼神，也打了一束比较微弱的追光在顾幸乐身上。

　　一开始顾幸乐被周围的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看到刘达杰正神情自若地一边啃着鸡爪子一边摇头晃脑准备认真听歌，也就放松了些。

　　看到顾幸乐终于接住了自己的目光，陈清星的声音和眼神都更温柔了。

　　他还记得那晚顾幸乐唱这首歌时看自己的眼神，热烈而直白，盛满了年轻的顾幸乐不打算隐瞒的全部情意。

　　顾幸乐在心里和着陈清星的声音一起唱着。

　　你是一封信
　　我是邮差
　　最后一双脚
　　惹尽尘埃
　　忙着去护送
　　来不及拆开
　　里面完美的世界
　　认错旅店的门牌
　　认错要逛的街
　　……[1]

　　最喜欢的人，正满目温柔地看着我，唱着我最喜欢的歌。

　　顾幸乐觉得这几分钟是他这辈子拥有过的最柔软的时间。

　　像是一条松软温暖的毯子轻轻悄悄地延展在他和陈清星之间，他可以在上面自在地打滚撒欢，也可以等在这头，等他来牵自己的手带着自己往前走。

　　他想把这几分钟内的一切细节都感受得更细致些，全都铭记在脑子里。

　　空中飘动的彩带形状，柔和的灯光下隐约现身的尘埃，各种酒类混合着周围人身上香水的味道，打在陈清星和顾幸乐两人身上的追光，周围人或好奇或祝福或羡慕的眼神，空气中漂浮着的浪漫气息。

　　和台上只看着自己的陈清星。

　　顾幸乐心想，无论以后是自己独自一人还是和他一起回忆起今晚这几分钟，自己都会是满足而庆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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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邮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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