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小甜文》夕阶酒

15、第 15 章

　　林易紧张的表情终于被浅浅的笑容代替，好像还是顾幸乐曾经很熟悉的笑容，可他觉得已经不太一样了。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林易斟酌着开口。

　　“挺好的。”

　　“长高了些，脸上看着肉也多了点，比以前更好看了。”

　　刘达杰听林易说完这句话疑惑地看了顾幸乐一眼，在心里悄悄想着:“这竟然已经是长了些肉以后的脸？我还一直觉得他太瘦了呢，这人以前得瘦成什么样。”

　　“还好，没什么大的变化。”

　　“你现在……在哪儿上大学？”

　　“就在C市。”

　　“也对，你说过要陪着你妈妈的，在C市离家近，挺好的。”

　　“嗯，可以常回家。”

　　“这位是？”林易问的是坐在顾幸乐对面的刘达杰，刚刚刘达杰保护的姿态很明显，他急切地想知道他们的关系。

　　“我朋友。”

　　林易见他没有介绍一下的意思，主动伸出手向刘达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林易，阿乐的…高中同学。”

　　刘达杰见顾幸乐对他态度冷淡，不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轻轻握了下手就收回了，“你好，刘达杰。”

　　“你们来H市旅游吗？”林易接着问顾幸乐。

　　“对。”

　　“你们打算玩多久？？我在H市上大学，勉强算半个本地人，可以给你们当导游。”

　　“不用了，我们就要回去了。”

　　“好吧。那你们住哪儿？我送你…送你们回去，好吗？”

　　感觉到顾幸乐的冷淡，林易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不麻烦你了，过会儿有个朋友来接我们。”

　　“阿乐……”

　　“林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顾幸乐打断了他。

　　“我…我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一直在努力征求我妈的谅解和同意，可她…”

　　“那就换个努力的方向吧，林易，努力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阿乐，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了，只有刚刚那一个问题。”

　　“阿乐…你现在，有恋人吗？”

　　“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他吗？”林易看向正避着顾幸乐的眼神悄悄喝酒的刘达杰。

　　感受到审视的目光，刘达杰心虚地放下酒杯，瞥了顾幸乐一眼，看到他警告的眼神后认怂地放下了酒杯。又顺便看了旁边的林易一眼，才发觉他也正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看我干嘛？我又不认识你。”刘达杰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是他，”顾幸乐说，“是另外的人，在C市。”

　　“他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是我喜欢他，又不要他一定也喜欢我，他为什么要陪我来？”

　　“阿乐，那我…”

　　“我现在过得很好，希望你也可以。”顾幸乐再次打断林易的话。他太了解林易了，他读得懂林易的眼神里有什么感情，也差不多能猜到林易想说什么。

　　但有些话，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

　　“我该回去了，今天玩得很累，想早点休息，”顾幸乐用眼神示意刘达杰一起出去，扭过头看了看另一边的一个卡座，看到那边有几个人也正往这边看，“你朋友们等你很久了，回去吧，玩得开心点。”

　　顾幸乐说完就转身往门口走去，刘达杰吃了几口小吃，又抿了一口酒杯里的酒，才连忙跟上去。

　　推开门后林易追了出来。

　　“阿乐！”

　　顾幸乐停住脚步，对刘达杰说:“你先去路边等我，我很快就过来。”

　　刘达杰看了看林易，问顾幸乐:“没事吧？安全吗？”

　　“没事，放心吧。”

　　只剩两人独处后，林易几次开口，但想说的话想问的问题太多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易，我们俩之间，是不是还缺一次认真的道别？”

　　“阿乐，你知道的，当初我是没办法…”

　　“现在你有办法了？”林易答不上来，顾幸乐继续说:“林易，能在这儿再遇见你，我觉得是老天爷想弥补我的一个遗憾。”

　　“我们当时分开得太仓促了，这也是我这几年的一个心病，我总想着，怎么样能和你重新开始一次……”

　　“不是这个”，这已经是顾幸乐今晚第三次打断林易了，“林易，有些事我们都无力改变。但过了这么多年，有些事已经变了，比如我们都不再是幼稚的高中生了，我也不喜欢你了。”

　　林易想开口否认，顾幸乐摇了摇头，继续说:“我的遗憾是，我们没有好好说一句再见就分开了，还是应该好聚好散的”

　　“林易，几年前的那句再见，我现在说给你听。希望以后的我们，都能不被过去牵绊，能走得远一点，稳一点。”

　　“阿乐，我不想这样。”

　　“如果以后有缘还能见到，叫我全名吧，这个称呼不合适了。”

　　“林易，再见。好好的，朝前走。”

　　“我…我可以再抱你一下吗？”

　　刚在酒吧看到一个很像很像顾幸乐的人走进来时，林易就想上去抱抱他。走近了确定是顾幸乐，但林易想拥抱他的手到最后也没有伸出来，只放在身侧紧紧地捏着牛仔裤的侧缝。

　　可听到顾幸乐冷静又坚定地和自己告别，他忍不住了，他想抱抱这个自己想了这么多年的人。

　　他想和他说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去找他，他想看顾幸乐像以前一样对着自己甜甜地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静，疏离，陌生。

　　“没必要了。”说完，顾幸乐就转身朝刘达杰走去。

　　林易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背影缓缓地伸出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等顾幸乐和刘达杰上了出租车，车尾灯也消失在车流中，林易收回双臂，慢慢屈身蹲下，把头埋在膝盖上。眼泪顺着牛仔裤的破洞流进去，冰冰凉凉的。

　　林易突然想起高中时顾幸乐常对他唠叨的“少壮不穿秋裤，老大腿脚罢工”。

　　林易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顾幸乐了。

　　＊

　　陈清星刚从公司加完班回来，在玄关弯腰换拖鞋时顺手点开了顾幸乐的朋友圈，最上面的那条朋友圈让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没换鞋直接走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来回刷新，确认自己没看错。

　　“今天，我碰到林易了。”

　　林易，陈清星记得这个名字。

　　那是顾幸乐信里提到过的唯一的前任。

　　是偶遇吗？

　　还是看到他的朋友圈专门过去找他的？

　　他们聊天了吗？

　　聊天的话，会说些什么？顾幸乐，会和他提到我吗？

　　他还喜欢顾幸乐吗，顾幸乐，还喜欢他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出柜成功了吗？

　　如果成功了，那他们……

　　他这条朋友圈，是在宣布或者记录自己终于又遇见他了吗。

　　那我应该，祝福他吧。

　　＊

　　顾幸乐看着自己来的这几天发过的朋友圈。

　　“肥猫今天吃了好多猫粮，舒舒服服地躺在我肚子上晒太阳的时候有呼噜声，很可爱【肥猫睡姿照片】”

　　“好像见到了比在C市一整个冬天还多的太阳”

　　“吃了晚饭散步，随便挑了家店进去就是家老字号，里面的东西都好吃【蛋黄酥照片】”

　　“民宿老板弹吉他真好听，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喝酒玩游戏，没有求而不得，没有念而不遇，真好 【分享音乐:芳草地】”

　　“刘达杰抛弃我去见女朋友了，希望他能为自己的重色轻友感到愧疚然后为我报销机票钱”

　　“好想去冲浪，可惜我连游泳都不会”

　　“旁边房间的游客约我一起去一家酒吧探店了，真热闹【酒吧灯光照片】”

　　……

　　每一条都没有人给顾幸乐的朋友圈点赞，他就像在自说自话。不再发播报了所以没法儿确认，但顾幸乐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可今晚这条提到林易的，陈清星点了赞。

　　顾幸乐一下子觉得自己特别蠢特别幼稚。

　　刘达杰已经睡着了，顾幸乐盯着唯一的那个点赞标识看了一会儿，冲进浴室打开花洒，蹲在花洒下面大哭了一场。

　　没有开灯，水雾慢慢升起来填满了整个浴室，顾幸乐蹲在花洒下抱着膝盖大声地哭着。

　　他早就觉得自己很可能会为了陈清星大哭一场，不管是当面表白被拒绝还是得偿所愿喜极而泣。

　　但他没想到，陈清星这样温柔的一刀，已经刺得他承受不住。

　　我不想哭的，可是鼻头太酸了，喉咙也像被什么捏住了一样，逼得我眼泪直流。顾幸乐这样想着。

　　顾幸乐哭累了，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意识到没开排气扇，满屋子的热气让自己有点呼吸困难，便关了花洒朝门口走，边走边骂自己。

　　“顾幸乐你他妈的也太蠢了吧”

　　“还说什么不是幼稚的高中生了，我看你比高中生还幼稚”

　　“试探来试探去，开心了吧”

　　打开门，顾幸乐看到门外把手上挂着一条浴巾，是他和刘达杰一起给妈妈们买东西时顺手给自己带的。

　　他看向刘达杰的床，那个一回来就吵着累了困了不洗漱就躺进被窝里的人，正背对着他，不知道睡着了没。

　　把身体和头发擦干后，顾幸乐坐在床上，打开微信，点开和陈清星的聊天框，手指停留在“删除”键上，犹豫了很久很久，点下后看到那句“将联系人‘陈清星’删除，将同时删除与该联系人的聊天记录”。

　　与该联系人的聊天记录吗？反正是自说自话，有什么不删除的必要吗。

　　顾幸乐还是点下了删除键。

　　今晚陈清星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点开顾幸乐的朋友圈了，但这次，除了一条长横线之外他什么都看不到。

　　隐隐有了猜测，陈清星回到聊天框，发了句“睡了？”收到的果然是“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

　　陈清星没有什么表情，关了机，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按亮睡眠灯，面朝右边侧着躺进被子里，闭着眼睛准备入睡。

　　可在小夜灯的微光下，他左眼流出来的眼泪流经鼻梁，又流进了右眼里。

　　像是怕被床头柜上放着的东西看到，陈清星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盖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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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驻足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