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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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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持行星运转的权柄随着神明陷入疯狂而回归,巨大的惯性将伯特利和罗塞尔狠狠甩出赤星的大气层,也让他们远离了一位失控的外神。
门先生冷着脸,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罗塞尔,他身后打开无数虚幻而闪烁星光的门,消弥了行星刹车的惯性,让他稳稳停留于星空之中。滞留此处近千年的伯特利回望,只见科博特的身躯膨胀到覆盖整个赤星的表面,然后长出无数呆滞木然的眼睛,冰冷的目光不断游移,像是赤星整个开始沸腾。
那些眼睛曾经一部分望着遥远的蓝色星球,一部分追随着唯一能够和祂沟通的伯特利,一部分对着虚假的太阳,汲取温暖、人性和一切能让祂平静下来的因素。
而现在,祂仿佛失去了可以凝望的存在,恒星冰冷暗淡的尸骸吸引不了祂的注意;蓝色行星的距离对祂而言仿佛天堑,祂无法触及,也不敢注视;祂也没有熟稔地将目光投向伯特利,因为祂隐隐知道那会给对方带来不可逆转的毁灭。
祂眼睛里什么也没有了。
曾经虚假的太阳照射地球,地球莹莹蓝光形成祂眼里偶尔飘散的光亮,但,那是假的。
而浑浑噩噩的思维里,名为“胆怯”的情绪凸显了它不合时宜的存在。
破碎如尘沙的过往记忆支撑起的稀薄人性,无法构建复杂而多变的情绪,祂的一切反应都简单直接,连痛苦崩溃的时候也从不例外。
科博特其实是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控的。
但门先生知道。
星空本来无记岁月,但科博特执着地维持着赤星亘古以来的运行规律,每十五年一次靠近地球,算一算次数,足有六十多次——也差不多一千年了。
一千年的时间,对于一位天使来说也不是个小数字。
科博特仅有的脑容量不允许祂有意做什么隐藏,而祂本身对伯特利没有防备,对他若有若无的试探更是无动于衷,以伯特利的心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基本都已经清楚……科博特的权柄在欺骗上终究还是比不过门先生曾经的那位友人,破绽太明显,倒让他不忍拆穿。
曾经的万门之门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第四纪的混乱不堪打磨了这位天使的心性,但自从被科博特从堕落母神手上抢过来,不论情理与事实,到底不自觉对科博特多了几分亲近与容忍。
更何况在漫长到没有尽头的空茫岁月里相伴了那么久。
祂疯狂、污秽、邪异,令人恐惧,祂也懵懂、单纯、友善,努力克制。
伯特利闭了闭眼,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遵从趋利避害的本性,离开赤星,远远避开失控的外神,正相反,他想要回去。
太危险了。
他冷静地思索着。
这一千年里科博特也不是没有失控过,每一次祂都遵循了祂最初给门先生的承诺,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但是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的局面,和堕落母神撕扯造成的伤害还没有平复,就面临最严重的一次失控,维持一颗恒星一颗行星运转的权柄也一并回归,附带的神性和混乱也压迫着祂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精神。
理智在阻挠着门先生情绪化的选择。
祂说过,就必然会遵守承诺,这是祂下给祂自己的定义。
【我不会伤害你】
无上的权柄总比浅薄的理智让人信服。
伯特利的自我斗争终于结束。他叹了一口气,随后封闭自己的所有感知,抛下刚刚由知识洪流凝实为人形的罗塞尔,头也不回地向表面如在沸腾蠕动的赤星一路开门闪现。
罗塞尔跟了上来,难以置信:"你要回去?你疯了!"
"祂在哭。"
伯特利说。
罗塞尔下意识用眼睛去看,下一秒就难以忍受地再次化身知识洪流,但他到底看见了赤星上的情况。
正如伯特利所说,祂在哭。
遍布身躯、遍布星球、遍布罗塞尔目光所及的每一只眼睛里,都淌着泪水,无神的瞳孔也被倒映出了悲伤的光芒。祂在哭泣,但门先生和罗塞尔都知道,祂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悲伤。
伯特利伸手一划,又开了一扇门,这次罗塞尔没有再阻拦他。
被惯性甩出轨道只是一瞬间,而返回的路程却显得格外漫长,伯特利开门的速度越来越快,却在进入赤星大气层范围之后,被狂乱挥舞的触手一把抓住,以几乎要撕碎他的力道拽向地面。
地面上本应有的眼睛全部退开,形成一大片翻卷蠕动的空地,门先生被掼在上面,一声闷哼。
无孔不入的呓语钻进他的脑海,哪怕他封闭了感知也一样畅通无阻,扭曲不可理解的语言机械地重复着,刮刀一般在门先生的脑子里翻搅。他的面孔开始扭曲,闪烁着星辰光芒的虫豸渐渐取代了人类皮肤的触感,它们似乎无法聚合,开始缓慢地从门先生的脸上、手上坠落。
"伯特利………伯特利………伯特利………"
祂无助地唤着祂唯一可以呼喊的名字。
"………我在、科博特,我在。"
门先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神话生物形态,不让那些漂亮的虫子四散开来。
伯特利几乎崩溃,但他也知道,这已经是科博特竭尽全力克制的后果,如果祂不加以任何限制,在他被触手捕捉的下一秒,他就会被撕碎,或者接触到那些眼睛,陷入难以想象的失控和毁灭。
星之虫越掉越多,几乎快要撑不起门先生衣服的形状,他咬了咬牙,道:
"……罗塞尔、罗塞尔和你一样……他也来自那个时候……"伯特利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救了他,像救我一样救了他………他把过去……重新带到了现实………"
星之虫已经溃散到门先生说不出话来,他离失控只有一步之遥。
科博特终于停止了呓语。
………………
罗塞尔盘腿坐下,对着面前乌漆麻黑点缀眼珠子的一团不明物体开始查户口。
"你是哪国人?"
"……忘记了。"
"你多大?"
"不记得……"
"你以前叫什么?"
"……没印象。"
罗塞尔以手扶额:"………那你到底还记得什么?"
"地球……火星轨道、名字……太阳,月球……空间站……彗星……"
"……你可能是一个宇航员。"
"……宇航员……?"
罗塞尔用中文重复了一遍:"宇航员。"
"……有点熟悉。"权柄回收之后脑容量增大的神明如是说。
罗塞尔叹了一口气:"你果然只对语言敏感……那行,破案了,大吃货帝国人,宇航员。"
"嗯。"科博特对罗塞尔嘴里噼里啪啦冒出来的一大堆名词都觉得熟悉,但是并没有特殊的反应,祂遗忘得太彻底,太干净,以至于连自我也被认定为不需要小心保存的记忆。
罗塞尔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于是他自认为贴心地转移了话题:"老乡,火星太可怕,我想回地球了。"
科博特沉默了很久,才蹦出来一句话:"……我也想。"
罗塞尔收获了刚把自己拼回来没多久的门先生一对眼刀。
科博特的一堆眼珠子在罗塞尔和门先生之间游来游去,把两个人都瞅得头皮发麻,才慢吞吞地道:"……你们恐怕不能回去……"
罗塞尔没有门先生那么多顾忌,他直接就问了:"为什么不能回去?"
"污染……"科博特无神的眼睛注视着虚空,红月的方向:"……你们身上都有污染……来自堕落母神……"
"嘶——"罗塞尔倒抽一口冷气:"……这东西,有办法彻底祛除吗?"
"……有。"科博特蠕动到门先生身边就一动也不动了,看起来有些委屈:"……祛除堕落母神污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污染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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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魔法打败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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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之前没有提到母神在门先生身上的污染,因为那个时候科博特的权柄没有回收,脑容量不允许(。)
祂就是那种、可可爱爱,没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