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廻轮》西瓜川

50、第 50 章

　　砧板上的皮肉被人鸡手鸭脚蹂躏一番后，被子才重新回到最初的位置，王梓仍然惊恐未定。任谁都难以置信，居然会有人被倒了八辈子霉的天坎一道接一道连环劈中，原来人霉起来真的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夜里，门被开开关关。视线被剥夺后，听力变得更加敏锐，通过鞋与地板的摩擦，王梓基本可以分别出男人和女人的脚步声。
　　虽然现在身体不能动弹，但仍然可以感受到外界的变化。一般而言，过敏性休克是不至于这样的。
　　辰星悄悄坐到王梓的身旁，小心翼翼打量着眼前的睡美人。情不自禁伸出一只宽大的手轻轻覆盖在美人的手上，再温柔地慢慢包裹起来。
　　辰星：“思宁，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王梓独白：“我只是瞎加哑还没聋。”
　　辰星：“我希望你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王梓独白：“老大，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醒来。”按照计划我起码还有2个月的时间，现在好了，计划赶不上变化。
　　辰星：“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王梓独白：“其实你说跟没说都没差。”
　　辰星：“我爱你。”
　　“……”这话，我当你说给寂寞听。
　　王梓独白：“反正都这样了，要不你直接给我一个吻试试？”一条咸鱼的最后挣扎。
　　辰星：“你爱我吗？”
　　王梓独白：“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是个男人你直奔主题，好吗？”
　　温暖的大手在得不到回应后选择撤回,心里沸腾的冲动在无声中慢慢沉寂下去。待手心叠加出来的温度退去，辰星才如梦初醒，自以为在情欲中游刃有余的人，第一次感受到患得患失的如履薄冰感。
　　王梓独白：“喂，大哥，你怎么不按剧情走啊！有事大家可以商量嘛，你有没有听过睡美人的故事……”
　　辰星站起来关上灯，脸上的温柔深情在昏暗中退去。似盯非盯地看着门缝偷跑进来的白光，许久后，喉咙轻轻动了一下，吐出一口气，只感觉胸口空荡荡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向室外走去。
　　房间里一片寂静，王梓在空空的病房里独自思考剩余不多的人生。曾经有一段充裕的时间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快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如果鬼界能够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早早亮出身上的“必杀印记”。然后对那个心愿之人说三个字：去你的。如果非要在此加上一个时间状语，我希望是……立刻马上赶紧的！
　　原来植物人也有犯困的时候，王梓在思海里浮浮沉沉，熬至半夜才放弃挣扎。早上八点，王梓在迷糊中被一群集体来围观的医生护士翻来翻去检查了一遍，除了得出一切都很正常的结论外，谁也想不通为什么他还不醒。随后辰星被主管医生以交代病情为由请去办公室了。
　　没过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
　　王梓内心独白：“星哥，你回来了，医生说什么？”
　　房门被轻轻关上。
　　王梓内心独白：“你怎么不说话了？”
　　进来的人依然保持沉默，靠近时隐约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花木香。
　　来探病的？这人怎么连脚步声都没有，奇奇怪怪的……
　　这时，一双修长不失干劲的手将王梓虚握的拳头慢慢摊开，在掌心一笔一划写着——我等你。
　　“你等我？”
　　突然嘴唇传来柔软而陌生的触感，四唇相贴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我被……吻！”
　　对方徐徐抽离时，似是恋恋不舍地在掌心来回划了几下。
　　“你是谁？”
　　彻底分离的一刹，沉入深海的身体倏然被某种超强吸力快速抽起破水而出。
　　一睁眼，天亮了……
　　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电视吵杂的声音……一切都如此熟悉。
　　王梓抬起沉重的脑袋向前望去，只见一头微白长发，身材消瘦的中年妇女坐在床边，边看着电视边织着毛衣。
　　王梓难以置信地辨认出眼前的背影，沙哑地说出那个日思夜想的名字：“妈。”
　　对方只是抬头看了看电视，没有太在意继续低下头忙着手里的活。
　　王梓抬起消瘦的手艰难地努力向前伸，微微颤抖地喊着：“妈。”
　　中年妇女终于意识到什么，缓缓转过头，手里的针线交织在两指间。
　　一别如经年，再见是沧桑。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