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神君》居居殿下

4、不自量力水衡仙

　　“我说什么来着？敖殊仙君，这下你还要为这只妖狐求情么？”

　　水衡特意将那妖字咬的很重，仙妖世仇极深，在仙界，谁若是和妖族来往，那必然是要接受仙界众生口诛笔伐的。

　　这下没人敢制止水衡了，水衡扫了一圈，觉得自己找回些面子，当即祭出长剑，面上天帝与凌风上神，作揖道：“区区小妖胆敢闯凤凰大殿，小仙这便杀了她，免得她污了天帝与上神的眼。”

　　说着，他顿了顿，又看向鸿耀仙君，道：“对了，若论这痛恨妖族，谁也比不过鸿耀将军吧，不如这狐妖，便由鸿耀来杀如何？”

　　一旁的鸿耀捏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再放下，众人以为他要起身，却见他只是掸了掸袖上不知有否的灰尘，自始至终没正眼看水衡一眼。

　　拿一只小妖出气，哪怕仙妖世仇深若海，也是叫人鄙夷的。

　　水衡被这种蔑视激怒，又不好对鸿耀将军说什么，气得手发抖，冷冷转过身，道：“既然如此，就由我除了这个祸害。”

　　他高举着剑直直砍下，将所有怒意都发泄在了那只妖狐身上，就在长剑逼近，快要血渐当场时，一道神力突然飞出，将那妖狐救下，水衡的剑也被弹出，神力之强劲直震得他剑脱了手，浑身发麻，半跪在地。

　　“谁？谁要与这妖狐为友，与仙界作对！”水衡喝道，直给对方降了罪。

　　此时众仙大惊，却见那妖狐被一道淡金色的光包住，而这道光方才才震慑了满殿之人。

　　不是别人，救下这妖狐的，正是仙界之主——天帝。

　　淡金色的神光外，流转着一圈上古符文，狐狸颤抖的身躯渐渐安静下来，一会，那狐狸才缓缓站起来，妖气可见的强盛了不少。

　　天帝竟然在搭救这只妖狐？

　　也对，十万年前的三界，便如同一个大杂烩的锅，从未有什么仙妖人鬼之分，更何况那时上神满天飞，若真来一次仙妖之战，仙界不知要毁灭多少次才承受得住。

　　众仙瞩目，闭嘴，连凌风上神也不敢大喘气，这会便替水衡仙君捏把汗了。

　　惹了谁不好，偏偏惹了这个上古神君、仙界之主！完蛋玩意儿。

　　那妖狐站起来后，身上的神光也消失了，小狐狸顿了顿，忙得跪下来，用稚嫩的声音喊道：“多谢天帝陛下相救。”

　　高座上，天帝不怒自威，语气平淡，不知是何情绪，他缓缓道：“吾闭关十万载，不知现世何如，遂久未言，但见诸君皆痛恨妖族，已有司命报，知晓一二，然仙妖之仇，弱儒终不在列，既为强者之争，何以小儿解气？不该为。”

　　闻言，水衡是既不同意，又不敢反驳半分，他跪在下面，只觉这会是真的丢尽了面子，眼神死死盯着底下，不敢往四处看。

　　如今的沉默，倒像是被审判者为他一般，这里的每个人都好似在心中对他讥讽、蔑视、鄙夷，在心中所为，定然比方才鸿耀更加。

　　他双手握得极紧，浑身通红，天帝见状，皱了皱眉，对十万年后的后生极为不满，但并未发作，只道：“退下。”

　　“是。”水衡叩首再起来，说来，他本是可以直接起来不必跪在中央的，但方才一直有一股力气压着他，他以为是天帝出手自己接不住导致，这番起来才发现，乃是天帝压着他跪着。

　　这下他觉得自己更加狼狈，一概转过头来看他者，眼中的可怜与假意的担忧，都是对他的蔑视，他痛恨这些人。

　　但他最恨的，还是席间这只狐狸。

　　一只妖狐凭什么被天帝护着？

　　席间，小狐狸抬起头，看向天帝，天帝并未曾一味包庇，他道：“仙妖世仇，尔私闯神殿，可认罪？”

　　小狐狸紧张的看着天帝，不敢承认，若是承认了，指不定有什么罪，倘若是关个几日，一旦离了天帝的眼，仙妖世仇如此之深，偷偷杀了她也说不定。

　　她道：“我……我没有私闯……”

　　小狐狸快要急哭了，着急的看向天帝，又无助的四处张望，天帝其实并未想治她罪，只是言语告诫一番，不知她为何害怕。

　　正要开口安慰，小狐狸急急忙忙的道：“我……是跟着我家神君来的。”

　　小狐狸的声音在抖，带着哭腔，泪眼汪汪的瞧着天帝，眼泪挂在圆圆的眸子中，精致的小嘴连着下巴都在发颤，鼻尖发红，眉头紧蹙，一张脸白皙圆润粉嫩嫩，不像寻常狐狸美艳，显得有些呆蠢娇憨，叫人想握在手中揉捏。

　　如此一看，若非是个妖族，决计是不舍得罚了。

　　但见此，水衡却觉得是一个机会，又道：“你家神君是哪一个？在场可有敢认的？”

　　小狐狸扫了一圈，本就不是被人带来的，如今妖族身份露馅，即便是有人想搭救也没那个胆子。

　　如此，她只能指着那个没人的位子道：“是、是霁云来。”

　　水衡冷哼一声，当即喝道：“霁云来自己都没胆子来，你也敢扬言说和她一道来的？”

　　水衡话音刚落，凤凰大殿的门被一脚踹开，卷起一道狂风，风落，一个人扛着大刀便出现在众人视线前。

　　众君起身，面容惊愕。

　　门口的霁云来扛着刀，一步一步往大殿中央走来，边走还边高声道：“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水衡仙君啊，怎么，前两日不还跪着向我求饶来着，这会竟然学会大声呵斥了？我看看，哎呀，怎么这脸上还留着淤青呢？这点小伤在这博什么同情？还不快速速退下，挡了我给凌风上神的贺礼，你赔的起嘛？”

　　“你、你……”

　　“你什么你？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直呼上神名讳？若论这规矩，天帝陛下是不是要将其抬向青龙台受雷刑三千呐？”

　　霁云来走到天帝跟前，抬头看去，只觉这天帝浑身都发光，耀眼的紧。

　　她低头挡了挡光，与脚下的小狐狸对视了一眼，小狐狸立马便抱住了她的腿，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仿佛受了什么滔天委屈。

　　这个停顿，让被气了一通的水衡缓过气来，当即破罐子破摔，怒骂道：“霁云来，你胆敢与妖族为伍，你可知罪？”

　　虽说霁云来不认识眼前这只狐狸，但听水衡这么一说，管她是谁，谁和水衡作对谁就是她的人！

　　她道：“治罪？就凭你也配？”

　　水衡冷笑一声，自觉霁云来被他说中，道：“我自然不治你的罪，但如今天帝在此，你不仅见天帝不跪，你还与妖族为伍，两千年来祸害三界无数，论仙界律法，当诛！！”

　　此言一出，众仙君皆瞪直了眼睛，谁不希望霁云来死？但谁又敢出头呢？如今有个出头的人，自然看戏比谁都快。

　　水衡自知这回给霁云来定了死罪，即便他出言骂了上神又如何？待天帝治了她的罪，三界少不了人要巴结他，谁还出来治他的罪？

　　丢了这么多的脸，他觉得心中终于平衡了许多，但却见霁云来不急不缓，一挑眉，却不知为何有些慌张。

　　她那张嘴里总说不出自己想要的话来。

　　霁云来道：“你们仙界的律法，与我何干呐？”

　　水衡怔住：“你什么意思？”

　　霁云来道：“我一身神力非仙非妖，是何人告诉你，我出自仙界？要遵你仙界律法的？天帝与我同为上神，我拜他什么，拜他岁数大不成？倒是你，水衡，你可知冒犯上神是何罪？”

　　霁云来刀指水衡，若是平时，她哪会说这么些话？早便扛着刀给眼前人一顿胖揍了！不过如今是凌风寿宴，她自是不会动手毁了。

　　算他水衡走运，多舒服了一会，待寿宴散了，她定然是要揍得他连娘都不认。

　　她道：“诸位可还有什么说吗？”

　　一句顶十句的，现如今谁还敢还你的嘴？

　　席间无人再说话，水衡却又梗着脖子道：“我、我是何罪，又与你有何干系？”

　　霁云来道：“我也不治你的罪，不如让天帝陛下来治如何？”

　　这下子球又抛给了天帝，场面一片寂静。

　　霁云来收回刀，只手拎起小狐狸往自己的座位而去，期间特意撞了水衡一下，觉得十分解气。

　　她向来觉得自己说话说不过别人，所以凡与人有矛盾，先打一架再说，却不曾想，占理时竟然如此解气。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但霁云来是高兴了，这如今谁还吃得下？

　　席间，水衡执拗的站在原地无所动作，他已经再不知能做什么找回脸面，天帝也未曾放过他，当即封了他的嘴，降下刑罚。

　　一道神光落在他身上，化为捆绳，捆着他飞往天边而去。

　　天帝道：“不尊上神，罚，雷劫三千。”

　　无人敢言。

　　一场寿宴办得愈发冷冰冰，仿佛空气都要凝固了般，终于，一直未开口的寿宴之主说话了。

　　他先是朝天帝敬酒，这才对诸君道：“老夫寿辰，诸位给个面子，一切皆是误会，是非对错皆不计较了，如何？”

　　凌风在三界是出了名的和事佬，亦是仙界众生最为敬重之人，有了他这番话，自然人人响应。

　　终于，像是要安分了。

　　霁云来没成想天帝真的会罚，当即笑出了声，随即才看向那只小狐狸，道：“你虽没修为，但有一身的胆子，竟敢闯凤凰大殿？”

　　小狐狸小声道：“我是来找你的。”

　　霁云来道：“找我做什么？”

　　小狐狸左右看了看，凑近霁云来耳朵，两手挡住声音，极其小声道：“我听说他们要抓你，我来告诉你。”

　　“抓我？”霁云来乐了：“那你看她们捉得了我吗？”

　　小狐狸嘿嘿一笑，摇摇头道：“抓不了了。”

　　霁云来道：“那是，这群人哪抓的了我呀？”

　　小狐狸谄媚道：“嗯嗯，神君真棒！神君威武！”

　　霁云来颇为吃这招，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她扒拉着眼前的瓜果时蔬，全给到小狐狸面前。

　　她道：“想吃什么？梧桐谷可都是好东西，慢慢吃，吃完了本上神带你离开。”

　　“嗯嗯。”小狐狸重重的点头，靠着霁云来剥葡萄皮。

　　霁云来在外被骂的多了，在雾霁山又多遭嫌弃，遇着这只狐狸竟一时觉得有些爱不释手，宝贝的紧。

　　嘴这么甜，谁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