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国的女巫花甲》殷南山

85、朝思暮想的黑影

　　程月莲一头雾水，惊讶带着意外，这个表情是瞬间的，显然故意装不出来。

　　“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回到学校以后王总就再也没有找过我。后来老年公寓出事了，我本来想报告王总想把他们都转移的，但是我收到的命令是按兵不动。”

　　“唐季娟是你带出去的么？”这个问题也是花甲特别嘱咐要问的。

　　程月莲点点头：“我发了很多消息给花甲，就是想让她去三楼查一查。毕竟我怕自己手太长被王总埋怨。后来是夏琼芙让我去把三楼的怪人接出去，但是去哪儿又不肯说。就因为这事儿，我被王总大骂了一顿。真是搞不懂，什么都不跟我说，又要我自己去判断。到底怎么回事谁知道呢？”

　　姚静云大刺刺地坐在凳子上，晃着脚丫子用眯着眼睛瞧着程月莲，屌屌地说：“你现在提供的情报只能让我们放你一马，根本够不上给你母亲治病，更别提还得给你父亲养老送终了。”

　　程月莲皱紧眉头，带着哭声说：“可我就知道这么多，现在我出卖了王总，以后我爸妈谁管？他不杀了我都是好的。”

　　如果捋一遍整个供词，其实程月莲说的还是天衣无缝的。毕竟细节都有也都合理，而且跟实际情况都对的上。但是作为王利明的一个棋子就这么点价值，着实令人不甘心。

　　一直没说话的安司楠终于开口了：“那你说在霍家调查了些情报是什么呢？”

　　程月莲耷拉着眼皮努力回忆着，好半天才说：“我记得有一次夏琼芙好像在跟吉安娜讨论什么事，然后让我去她的房间拿文件。因为我忘了问清楚具体是什么文件，所以刚出去就折返回来了。我听到他们两个在争吵。大概的意思是：夏琼芙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所有事情，她想快点拿着钱离开。吉安娜就责怪她不听话。最后夏琼芙说了一句凭什么你儿子给人家当狗我也要当狗。”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姚静云快人快语：“吉安娜不是就有一个女儿，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儿子了？”

　　安司楠的理解能力是超强的，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思忖着说：“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

　　“吉安娜年纪这么大了，可是季若兰顶多也就三十多岁。她中间难道不应该还会有孩子？”

　　吉安娜还有孩子，说明季家还有其他人？

　　安司楠忽然问道：“吉安娜的老公姓什么？”

　　这句话问完其他人一片寂静，都知道她老公已经死了，但谁也没去调查过她老公的姓氏。

　　鲁秋烟像是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安司楠点点头：“我们一直找不到王利明参与这件事情的缘由，也找不到他和吉安娜的关系。不过要求证这件事还真是不太容易。”

　　姚静云耸了耸眉毛，笑道：“这还不简单？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对吧！”

　　对呀，王利明在他们手里，吉安娜又在医院躺着，做个DNA鉴定简直易如反掌。

　　程月莲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提供的信息很有用，可怜地看着三位“大姐”，哀声说：“那，我现在算是立功了么？”

　　姚静云点点头：“如果这件事坐实了，之前所有的事我都答应你。不过，你得先保密。对了，你认识李忘川么？”

　　程月莲不明所以，迟疑地点点头，不知道认识这个小魔女是福还是祸。

　　姚静云嘴角一咧不再解释，命手下人将程月莲带下游轮。

　　晚上花甲就收到了所有信息，这样来看程月莲这条线还真是挺有用处。她和忘川在医院里将所有事儿分析了一遍，虽然有很多不通的地方，但至少现在看来已经差不多明朗了。

　　如果王利明是吉安娜的儿子，那么他祸害霍家，帮着吉安娜分裂各家并且掠夺资金也是有缘由了。看来这个藏在深处的季家人，就这么浮出水面了。

　　晚上花甲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虽然明白这么多事，可是消失的人都还没找到。如果抓到王利明的实证，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藏起来的人交出来。

　　或者是不是已经被他灭口了。

　　都说唐炙玄最强技能是逃跑，可是现在他到底怎么样了，到底在哪儿呢？

　　迷迷糊糊、恍恍惚惚到了半夜，花甲在半睡半醒之间忽然感觉身边冒出一个黑影。

　　“忘川起夜你去卫生间好么，不要到我这来。”花甲嘟囔了一句，翻过身去。

　　可是黑影并没有离开，好像还待在那个地方。

　　忽然意识到什么，花甲一骨碌坐起来，瞪着眼睛看着坐在旁边的黑影。这个瘦瘦高高、看不清脸却轮廓清晰的黑影，这个朝思暮想又牵肠挂肚的黑影，这个让她骂过一千遍又想过一万遍的黑影。

　　“你……”花甲声音有些抖，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

　　黑影没说话，只是上前轻轻抱住花甲，将她拥入自己怀中。

　　这个熟悉的气息，这个熟悉的怀抱，这个令自己心悸不已的温度。

　　不对，花甲忽然推开黑影，想要去打开灯，却被拦住了。

　　“会吵醒忘川的。”黑影说，显然这个声音就是他的。

　　“你不是梦对吧？你也没有被人抓走对吧？可你为什么就这样消失了？”花甲控制不住眼泪，“扑簌扑簌”落了下来。

　　“你去哪儿了？你到底在干什么？”黑暗中能听到花甲声音颤抖地快连不成一句了。

　　“我看朋友圈才知道你的消息，为什么病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唐炙玄声音中是满满的关爱。

　　显然花甲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脸上的泪水：“你到底是谁？到底在干什么？什么是你的任务？给你派任务的人又是谁？”

　　唐炙玄轻叹口气，再一次将花甲拉入自己的怀中。

　　这次她没有拒绝，因为内心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能够再次缩进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此刻甚至希望这就是个梦，是个永远都不会醒的梦，她不想知道那么多残酷的真相。

　　两个人相拥了好一会儿，唐炙玄慢慢低下头，用他冰凉的唇印在了花甲的脸颊上又移到了嘴上。

　　花甲反手搂住对方，颤抖的唇犹如颤抖的心，就在触碰的一刹那一切都化为无有。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一个瞬间就拥有了全世界。

　　唐炙玄是如此迫切的却又小心翼翼，像是怕碰伤了花甲，每一次激烈的索取后都是长时间的克制。

　　最终只是停留在唇与齿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可是花甲却有点忍不住，整个人都靠了上去。

　　“不不！”唐炙玄终是粗喘着将花甲推开，然后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激荡。

　　花甲感觉每吸一口气心脏都在悸动，她有些不解、失望甚至是愤怒：“你，就是来安慰我的对吧。”

　　“你现在不能，你的病不允许的。”唐炙玄声音淡淡的、凉凉的，散在黑暗中，瞬间就没了影儿。

　　“你知道我什么病？”花甲感觉有点意外。

　　“嗯。”唐炙玄轻声答应着，再次将花甲拉入怀中，“我一直都有关注。”

　　“你没被人抓起来？你还一直在我身边？为什么？”花甲再次挣脱出来，看着对方的黑影，就像看着一个从未认识的人。

　　唐炙玄静默了一会儿，说：“有很多事情我没搞清楚，所以我需要时间。”

　　“你没搞清楚的事也包括我么？”花甲不等对方继续说，带着浓浓的责怪质问。

　　唐炙玄没说话，而这种沉默更让花甲爆发了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担心、忧愁、恐慌甚至是绝望！

　　“我以为你被抓了，无法遏制地想象你是不是被人虐待、折磨甚至……杀了。没想到你就在我身边，就在某个角落看着我着急担心，竟一点讯息都不透露给我。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到底是不是人！！”

　　说到最后花甲已经无法遏制情绪地喊了出来，内心所有的一切犹如山洪暴发一般喷涌而出。她太讨厌这样无止境的担心和等待了，而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毫不在意。

　　“花甲！”忘川在外屋被惊醒，一骨碌跳下床跑进来，瞧见有个黑影坐在床边顿时心中大惊，立刻打开了门边的开关，“你是谁？！”

　　房间里面的灯骤亮，扫除了黑暗，让所有的一切都呈现在光明之中。花甲不由眯起眼睛、唐炙玄也下意识的用手挡在了面前。

　　“你谁？！好大的胆子！”李忘川一个跨步窜过来，拉住对方的手刚要落掌，“唐炙玄？！”

　　花甲也快速地适应了亮光，睁开眼睛盯着就像刚从黑暗深渊跳出来的人。

　　可是等她看清这个又瘦了许多的面容时，不由睁大了眼睛，满面惊愕之色。

　　唐炙玄的脸上、脖子上多出挂彩，尤其是眼角和唇边，还有些许鲜血渗出来。花甲想到刚才他们接吻时候的异常，恐怕是碰到伤口了。

　　“小唐唐，你怎么了？又跑出去跟人家打架了？为什么不叫我啊？”李忘川用力托住唐炙玄的脸上下看了一圈，煞有介事地说，“对方至少有三个人，还得是我这样的高手。”

　　唐炙玄轻轻擦去嘴角的血丝，伸出五个手指头，冷笑了下：“十个。”

　　你妹的，这不是五个么？被人打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