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场》今时有酒

9、第九章

　　一个婚内出轨，背叛家庭的父亲，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许初宜确实是这样想，可心平气和的背后，又始终难掩浮躁。

　　因为稍微一回想，某个深处的记忆就被拾起。

　　她应该是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发生的场景。

　　是在初三那年的中秋节。

　　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那天学校放假，假期难得，许初宜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直到十一点，才勉强起床。

　　一开门，就发现徐良音正往厨房里走去，她愣了会，才意识到今天是中秋。

　　徐良音要包饺子，还要做月饼。

　　许初宜不太会这些东西，但也不想徐良音一个人操忙太累，就帮着一块做。

　　过程有点艰辛，但她觉得很幸福。

　　这天，许远洲还要上班，到了傍晚才回来，还带了一个小蛋糕，说是专门给她买的。

　　是奖励上次月考考了班级第三。

　　许初宜很高兴，迫不及待地打开小蛋糕的盒子，也顾不得待会要吃晚饭，拿着勺子吃了几大口。

　　徐良音在旁边笑得很温柔。

　　那天晚上的菜肴很丰盛，差不多十个菜，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

　　所有的一切，都很圆满。

　　许初宜都想好了，吃完饭，就在客厅看电视，等到月亮升起来，就出去赏月。

　　只不过，计划还没来得及实现，就被打乱。

　　吃饭吃到一半，有人来敲门。

　　是许远洲去开的门。

　　玄关处离餐厅有点远，许初宜只当是邻居，没太关注，可过了一会，就听到有吵闹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一个女人冲了进来。

　　许初宜不认识她是谁，只知道那女人肚子很大，应该是怀了七八个月左右，脸色有点苍白，上面还有泪痕，应该是刚哭过。

　　看着，年纪也不大，还很漂亮。

　　平白多了个陌生人。

　　她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看向许远洲，还问了一句：“爸爸，这个阿姨是谁啊？”

　　为什么会出现在在这？

　　又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但潜意识里，好像已经猜到是什么。

　　许远洲还没回答，那女人就厉声嘶吼道：“许远洲你这个混蛋，我等了你那么久，你一声不吭就来这，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徐良音的脸色很难看，有难以置信，又似乎是不甘，又有愤懑，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

　　许初宜心里咯噔一下，快速跑到徐良音身旁，拉着她的手。

　　这个夜晚，终归难以平静。

　　女人迟迟不走，也不知道是受到什么刺激，把整桌菜打翻，又把椅子推倒。

　　碗筷掉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破碎声。

　　徐良音看不下去了，想上前阻止，结果被许远洲打了一巴掌。

　　那巴掌落下，这个家也破碎了。

　　许初宜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旁边哭。

　　最后，许远洲把人带走，这场闹剧才结束。

　　只留下不间断的哭泣声。

　　许初宜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平日里温柔亲和的父亲，在那天晚上，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人。

　　蛮横无理，颐指气使。

　　不，他还是原来那样，只不过是把这些负面情绪，全都附加在了她和徐良音身上而已。

　　她年纪还小，承受不了家庭巨变所带来的影响，许初宜也想问，有没有人能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可是没有，除了徐良音，别人都没有义务，也不会管她一个小孩怎么想。

　　在那之后，许远洲只回来一次，是回来收拾东西，再顺便和徐良音去民政局离婚。

　　许初宜起初还心存幻想，在某天，看见许远洲和那个女人后，她义无反顾的追上去。

　　结果，只得到了女人的一句“自以为是”。

　　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

　　与所谓的父亲，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真要有说出一个情绪，那大概就是恨吧。

　　却也随着时间消逝，没有情绪，就是最好的情绪。

　　当天夜里，许初宜接到傅岑的电话。

　　“一一，你最近有没有跟顾拙联系啊？”自从上次看电影回来之后，傅岑就时不时来问一句他们之间的进展。

　　许初宜声音有点低：“没有。”

　　大概是察觉到她情绪低落，傅岑没再开玩笑：“你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有点吧。”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许初宜告诉她：“我今天碰到我爸了。”

　　傅岑：“啊，你也别太难过了，就当作陌生人，反正他对你也不好，这种人不值得。”

　　许初宜搂着抱枕，声音透着释怀：“我没难过，确实不值得，早就想清楚了。”

　　“那就好，要不咱俩明天去吃火锅吧？”

　　“恐怕不行，快来大姨妈了。”

　　“那你这几天睡早点，千万别熬夜。”

　　又闲聊了会，才挂断。

　　后面，许初宜依旧没有睡意，打开微信，回复家长的信息，又往下滑列表。

　　注意到顾拙的对话框，上次联系，还是八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礼拜。

　　期间没有任何交集，不会在超市碰面，平时也不会偶遇。

　　这段时间，心里好像一直都是空落落的。

　　又不禁回想起，上次去KTV，听到顾卿说的那些话。

　　顾卿的态度乐观，能直视，比她好多了。

　　她的性格似乎就这样。

　　喜欢避而不答，喜欢随遇而安，不喜欢承担风险，便丧失了前进的勇气。

　　说是对顾拙愧疚，可具体，也没做出什么弥补的措施。

　　一直都是空口说白话。

　　明明顾拙以前对她那么好。

　　她却使用冷暴力。

　　现在回想起来，感觉要窒息。

　　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什么样的形象。

　　总不会太好。

　　许初宜觉得，她真的有必要，挽救一下。

　　打算主动提起话题，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要说什么。

　　她打开微博，想看最近有什么新闻，但跟顾拙聊娱乐八卦或实事，好像也不好。

　　翻看上面的聊天记录，许初宜突然有了方向。

　　她在对话框里打字：我最近看了一部日本的电影，叫《情书》，里面的场景很唯美，你有时间可以看一下。

　　确定没问题，许初宜也忐忑的按下发送键。

　　然后，退出聊天界面，打开微博，却又在不经意间，弄出桌面的多个窗口。

　　两分钟过去，没有消息。

　　许初宜等得有些焦急，难免想得多，总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突兀。

　　就像是多年不见面的老同学，突然给你发信息，结果不是借钱就是请人家去喝喜酒。

　　动机不纯。

　　许初宜有些后悔，但已经撤不回来了，算了，就这样吧。

　　她脸皮厚，无所谓。

　　过了五分钟，顾拙终于有了动静：【刚才去洗澡了】

　　哦，总算没白等。

　　顾拙的下一条信息：【这两天加班，有空再看】

　　对于不太会聊天的许初宜来说，忽然感觉进入了死胡同。

　　不知道怎么接话。

　　说‘那你好好看’、‘注意休息’之类的，又显得没话找话，那对方也难回答。

　　从来没有那么愁过。

　　顾拙这边继续弹出：【明天不是要早起？快点睡吧】

　　“……”

　　许初宜看了眼被自己遗忘的时间。

　　十二点半，好像确实挺晚的。

　　她都没说什么，他就催她睡觉，许初宜忽然觉得不甘心，明明是她先绞尽脑汁想聊天的，就这么快结束的话，她下次还怎么找话。

　　许初宜破罐子破摔：【我睡不着】

　　但仔细一想，也不能让顾拙不睡觉陪着她聊天：【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

　　顾拙：【还好】

　　顾拙：【那要不，咱俩再聊会儿？】

　　许初宜：【好啊】

　　顾拙：【那部电影主要讲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把许初宜难住了，因为她当时是一边吃饭一边看，又是分三次看完，每次都不是很认真，也就没记住主要剧情，印象最深的，主要是里面的场景，浪漫又唯美。

　　不得已，许初宜上浏览器想把剧情概括出来。

　　简介很模糊。

　　她又去看论坛。

　　然后看到有人说，这是一部文艺爱情片，有感动也有压抑，暗恋一个人，就应该勇敢直视自己的情感。

　　轰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倒塌。

　　许初宜忽然不想聊了，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或者干脆装睡觉，明天起来再说也不迟。

　　还没想好怎么做，电话来了。

　　还是顾拙给她打的。

　　没给她逃避的机会。

　　响了几秒，许初宜才不得已地接过。

　　在这深夜中，顾拙的声音显得低沉又磁性，他说：“刚才干嘛去了？那么久不回消息，想确认一下你是否安全。”

　　“我……我没事，”许初宜勉强找了个借口：“刚才倒水喝来着。”

　　顾拙似乎是笑了：“这么久啊？”

　　许初宜攥着衣摆：“嗯，还挺渴的。”

　　“那可以跟我说说大概剧情了吗？”

　　“……我也忘得差不多了。”许初宜讲得磕磕碰碰：“主要是回忆，大部分是中学时代的故事，结局不太好，也还，挺感动的。”

　　顾拙嗯了一声：“那你有没有被感动得要哭？”

　　“……有点。”许初宜快编不下去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挺伤感的，不行了，我要睡了。”

　　“刚才不是说睡不着？”

　　“现在睡得着了，好了，拜拜，晚安。”

　　“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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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
以后，大概就下午三点，六点发，因为是现码的，还得看状态，看在我努力更新的份上，能不能，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