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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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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剑炉和经南楼是世代的交情,季宸成婚,蔺剑寒为首,剑炉几乎是倾巢而出。
老哥俩见面,聊起来难免啰嗦。待季诚毅、季宸匆匆赶来拜见了,蔺剑寒叫了蔺徽言,道:“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剑炉以七星剑,赠予经南楼,贺季宸成婚!”
蔺徽言从背后取下一只剑匣,滑动了机括,略微露出了七星剑的些许真容,方双手奉上。
季诚毅禀季东阳的眼色上前接了,冲蔺徽言点头致谢,退在了季东阳的身后,规规矩矩的,不曾流露出丝毫想要占据了宝剑的心思。
季宸靠着兄长,满脸好奇,只道:“蔺爷爷,这柄剑好大的名气呢,能得窥见,真是用剑者的福气!”
“你有六安的少华剑,这柄剑便给诚毅,将来他老死,自当按着从前的规矩,奉剑重还剑炉。”季东阳瞧了眼二孙儿,晓得他不过是好奇,只道:“诚毅,快给他瞧!否则那眼珠子便要瞪出来了。”
无论几人是否当真和气,听着这话,蔺家的五个兄弟姐妹,还是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季宸毫不客气,取了七星剑随手挽着剑花,寒光凛凛,连花厅也凉了几分。
季诚毅满眼惊艳,拱手道:“爷爷,此剑该与二弟,他是剑痴之人,我……”
“他那柄少华剑,可是徽言精心特制的。不信你问他,哪柄更趁手?”季东阳哈哈一笑,他也是爱剑之人,虽已年长,却更是眼光老辣。
季宸甩完了半套剑法,还剑入鞘,将长剑随手丢给了兄长,笑道:“自然是少华剑趁手,大哥,你我兄弟,虚套这些作甚?”
等有机会单独再见,不等蔺徽言开口,季宸便道:“乔山主前几日便到了,不过住了一宿,去小樱那头了一趟,便离了经南楼,说是怕遇到熟人,大抵是躲着你了。”
蔺徽言背着书笈,墨戎剑被她放在了个装书卷的画筒里,和装着书笈图纸的画筒绑在一处,都抱在怀里。她苦笑道:“她躲我至此,可我也晓得,她并不想见我,才劝了爷爷,今日到便是了。”
“俞姐姐的话我觉着很有道理,改了很久,个别部件得叫剑炉中的弟子冶炼,旁的便可找普通铁匠打造,能用木料替换的,也全数写下了。只不过还需遮掩墨戎,暂且不给你了。”蔺徽言解释了一句,又道:“芙儿姐姐既然来了,我还是要去的。大哥,带我过去吧。”
“好。”季宸本便是往那头去的,脚下不停,道:“对了,宋姑娘和程兄之间,你可晓得?”
“嗯?”蔺徽言不甚清楚,季宸便将程培风的话说了,又道:“他二人倒是能成眷侣,六安,今次见后,你也要拿个主意才是。”
“我拿甚主意?本不过是我一意孤行,以后自当老死不相往来,免得她走哪里,都避之如虎。”蔺徽言的话极低,神情也愈发落寞。
想着二人虽分两地,却是一样的憔悴无神,若不是俞小樱千叮万嘱不可多话,季宸只想戳破了乔温靖的心事。只是蔺徽言在他心里,也是万万重的,犹豫片刻,他还是问到:“或许,乔山主有她的苦衷。”
“大哥,莫要多说了。”蔺徽言停了下来,胸口一阵阵抽着疼,她的脸色也白,道:“马上要到了,可不能给里头的人瞧出端倪。”
季宸心中不忍,抬手拍着她的肩头,道:“六安,都会好起来的。”
宋芙儿正在窗前趴着背诵药经,待开门见着蔺徽言,大喜之下,躬身一礼,轻笑道:“蔺姑娘,一别经年,总算见着了。”然细瞧一眼,宋芙儿大惊失色,道:“你怎么唇色发紫?可受了伤?”
“这些日子忙于工事,日夜颠倒了,又赶路下山,劳累罢了。”蔺徽言拱手回了礼,道:“芙儿姐姐不必挂心,我睡一晚上便好了。”
宋芙儿不放心,欲要为她把脉,蔺徽言推拒了,和她略坐了会儿,便起身告辞。
别时宋芙儿送二人至院外,道:“明夜山主定会回来的,其中缘故,季二公子都晓得,还望海涵。”
“山主能至,已令我万般感激了。”季宸笑着摇头,道:“宋姑娘,明日我多有不便,会着经南楼的门人照应一二,自便即可,莫要拘束。”
昨日,连季东阳都过来了一趟,留下了许多赠礼,为失了时机错过乔温靖惋惜。宋芙儿打小多和扶余山下的百姓打交道,被如此礼遇,已是感激万分了。
夜里,她睡下未久,乔温靖悄然出现在院外。
月上中天,伊人独立,晚风瑟瑟。
剑炉到来,这么大的动静,早包了雅间的乔温靖,在房中自然耳闻。她晓得今夜蔺徽言便在这经南楼中留宿,却不晓得她究竟住在了何处。
来早了,怕撞见了彼此难为。来晚了,却只好在此相思。
乔温靖不晓得,蔺徽言住处并不远,若步行过去,半刻钟也就到了。她站了半宿,待至天微微亮,方才装着才回来的模样,敲门唤醒了宋芙儿。
转达了季宸的话,宋芙儿方道:“山主,昨夜里蔺姑娘来过,没见到你一脸失落的。只是她的脸色不大好,说是近日劳累所致,却不肯叫我把脉。”
乔温靖微皱眉心,道:“我知道了。既如此,到了吉时,你与培风一道,万事谨慎,说话沉稳些,只说我在云州便是了。”
“是,芙儿记下了。”宋芙儿见她问也不问蔺徽言脸色不对,心中纳罕,却也不敢多问。
乔温靖另取了身衣裳,转过去换了,另盘了个极简单的发髻,用了银簪束着,方才坐下,略用眉笔,将眉眼重新勾勒,气质便愈发普通了。
“观礼之后,我自会借机离开,咱们明日午时,在镇西路口处见。”乔温靖回眸,和宋芙儿嘱咐了一句。
“是,芙儿记下了。”宋芙儿见她打扮得朴素,心知是防备观礼时的麻烦事,又瞧了几眼确认没有什么漏洞了,才道:“山主这般打扮,除非极熟悉的人,才能一眼认出来的。”
季宸骑着骏马,在闯了好几道难关后,才得迎上了新娘子。俞小樱一身正红嫁衣,头戴金冠,先伸手要了约好的吃食,才道:“你再慢点,我就得找吃得垫肚子了。”
季宸嘿嘿一笑,等她吃完了枣糕,才俯下身将人背负着,道:“小樱,咱们出发!”
骏马开道,红轿随后,热热闹闹地从这一头去往那一头,一路上吹拉弹唱,热闹极了。
经南楼的弟子,皆着宝蓝长衫,一路护着迎亲的队伍,撒着喜钱给沿途的百姓。
季宸得偿心愿,人在高马之上,等下马的时候,脸都笑僵了。
一路到了行礼的大厅上,宾朋满座,喝彩连连。蜀门、万毒门、罗家刀、剑炉四门皆是掌门亲至,丐帮、扶余山、藏剑山庄自也来了理事的门人,马帮、漕帮来的,则是在嘉州主理的舵主。
“真想看看有多热闹。”俞小樱嘀咕了一句,她听得见人声鼎沸,不等回答,又问:“山主落座了吧?”
“嗯,应该略有易容,又在角落。”季宸拱着手四面行礼,自不曾落下角落里的乔温靖,隔着不知多少人,相视一笑,不曾多言。
及至礼成,季宸要送俞小樱回房,朝着呆坐的蔺徽言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
“她就坐在院子东南角的那一桌,一身天青裙裳。若她执意要避开你,定是观礼后,便要借机离开了。”季宸百忙之中,一把拉过蔺徽言,又道:“要走,只会从宋姑娘住的小院的后门走,你去那里守着!”
“还不快去!”俞小樱也急了,催了一句,顾不得侍女的搀扶,叮嘱道:“想说什么,快去说了。人生在世,总不能凭白落个分离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