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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回 ...

  •   第二十四回

      “还是你的考虑周全。”程培风琢磨片刻,憨憨一笑,道:“那咱先回,蔺姑娘先好生歇一歇。回头你需要什么,与我说便是,我来准备。”
      “还真需要些好材料呢,到时候还得程兄搭把手。”蔺徽言合上机关,道:“我见程兄是有些武艺在身,有些个费气力的事儿,我却做不来。”
      “蔺姑娘是帮我们扶余山,这话太客气了。”程培风跟在她身后,一路上几乎是蔺徽言说一句,他才会跟上半句,果然是个木讷寡言的性子。
      及至西厢院外,蔺徽言驻足回身,道:“程兄,你人忙事多,送我到此便好。”
      “嗯。”程培风浓眉紧了紧,想了片刻,道:“左右我总在庄内,不在药炉,便在厨房。托芙儿传话也好,来找我也罢,蔺姑娘但有吩咐,程某绝不推辞。”这却是一路上他嘴里蹦出来最多的话了。
      蔺徽言心中莞尔,等他拱手告辞,也还了一礼,才回身入院。
      等进了卧室,窗外残阳拢在矮塌上,端得有些个凄清。半日前乔温靖与她在此谈天说地,二人对坐饮茶,几乎是蔺徽言想也不敢想的快活。
      那盏沉星盏内,残茶仍有,茶汤晦暗下去,连内里曜变都黯了三分。蔺徽言凝眉许久,就着残茶一饮而尽,眸中闪过羞涩,更多的则是不舍。
      晚上宋芙儿同程培风二人一起过来,宋芙儿提着两只食盒,程培风背着一大桶水,脚下却极稳当。他冲着蔺徽言笑了笑,一鼓作气把水送入房中,才抻了抻腰,走出来道:“蔺姑娘,山主今次调了几味药材,你药浴的时候,或许会有些个灼烧,定得忍耐了。”
      蔺徽言怔了怔,手下帮着摆饭的动作微凝,继而道:“我知道了。”
      瞧这二人的架势,是要留下一起吃的。蔺徽言知晓他们好意,也不好推辞,便一同坐下。
      饭吃过半,果然只有宋芙儿时不时说道两句,程培风闷着头扒饭,只在最开始冲蔺徽言道了谢,谢她教了宋芙儿一些厨中手段,改善扶余山的伙食。待蔺徽言半碗饭下肚,程培风已然在盛第三碗了。
      蔺徽言见他如此海量,看了宋芙儿一眼,见她毫不动容,这才明白,程培风饭量巨大。
      她知晓扶余山门下各有各的强处,也从乔温靖口中知晓些许这几人性子,今日相处了一会儿,程培风果如乔温靖话中一样。
      一顿饭吃完,宋芙儿叮嘱了几句,与她道:“蔺姑娘,夜里凉,掐好时间,出来后穿好衣裳,莫要冻住了。”
      “好。”蔺徽言搭着话,见程培风在里头摆弄炭盆,又道:“乔山主这会儿应该下山了吧。”
      “应是如此。”宋芙儿抬头看了看天色,道:“镇子有快马,估摸着山主和飞惠应会连夜赶路。”
      蔺徽言心下一紧,道:“这般着急?”
      “蔺姑娘不懂,这伤寒最会染人。若真是伤寒便罢,若是看似伤寒的病症,却非伤寒,用药则大有不同。”宋芙儿摇摇头,道:“但愿飞惠看错了。”
      蔺徽言默默思索这话中意思,忽而问道:“那是不是医者也易染病?”
      “这是自然。”宋芙儿擦着桌案,道:“哪有咱们郎中没得过的?好在山主底子好,这些年里病得不多。”
      这话入耳,蔺徽言悄悄松了口气。宋芙儿利落收拾好,招呼程培风。
      程培风挽着袖口出来,道:“蔺姑娘,我帮你把炭准备好了。你若觉着冷,稍微烧旺点,保准不冷。”
      “多谢程兄。”蔺徽言笑道:“我知你二人事多,便不留了。明日我捋好单子,还请程兄帮我准备。”
      “好说。”蔺徽言送了他二人出门,但听说笑声不绝于耳,渐渐走远,才合上院门,回到房中。
      略缓了腹中饭食,蔺徽言反锁好门窗,备好衣裳,来到侧屋。
      及至泡入水中,蔺徽言枕着木桶边缘,眼中似是出现乔温靖的身影——她依旧坐在圆凳上,背对着人,侧颈微微弯着,朱唇开合间,和蔺徽言说的都是如水般的话。
      思念至此,蔺徽言苦涩一笑——眼前哪里有人呢?
      水温半凉之际,果然如程培风所说,她浑身肌肤都红了起来,刺刺地疼。若是乔温靖在侧,定要与她温言宽慰。若是她出言宽慰,不知她会说些个什么。
      蔺徽言钻进水中,直到胸间一口气再难憋住,才破水而出。她靠着桶壁,一呼一吸间,忍着遍体的疼,自虐般闭上眼。

      翌日,宋芙儿来送早饭,瞧见院门已开。她抬脚进来,只见蔺徽言换了身衣裳,正在院中散步。
      “蔺姑娘早。”宋芙儿招呼了一声,道:“这颜色可真衬你。”
      蔺徽言上前接过食盒,只道:“宋姑娘早,吃过了么?”
      “吃了吃了,这是给你的。”宋芙儿也不推辞,随她进了门,小巧的鼻尖一动,道:“这是什么香气?真好闻。”
      蔺徽言道:“乔山主怕我夜里睡不好,与我配置的安神香。”
      宋芙儿恍然,点了点头,道:“原是如此。只是蔺姑娘,你点了多少?怎地过了一宿,这儿的味道还未散去?”
      蔺徽言怎好叫她知晓自己是舍不得这气息,多放了一些安神香,晨起后又舍不得开窗,才弄的满屋子都是香气。她口中只道:“许是我没经验,点多了罢。不过我闻着好闻,应不妨事罢。”
      宋芙儿进了卧室,这香气更重了。她忙推开窗户,高声道:“蔺姑娘你有所不知,山主自己配的安神香,素来极难得。每夜只需一指甲盖,足以叫人安睡,也不会于人有害。但这些东西,烧多了,只几个晚上是不打紧,时日长了,却伤人根本的。”
      “乔山主用药如神,怎会如此?”蔺徽言皱了皱眉,却见宋芙儿走出来将房门也敞开了,登时一阵穿堂风过,叫她浑身一个激灵。
      “这可不是普通安神香,乃是山主精炼的。”宋芙儿没觉察出她十分不喜,续道:“凡药三分毒,何况山主炼制的安神香。今晚你若点香,切记不可过多。”
      蔺徽言这才明白过来,当下赶紧应承了。自打她醒来,对乔温靖是敬若天人,不曾有半分忤逆。想来乔温靖只觉着她会乖乖听话,却不知她别有心思。
      今日朝食是一碗骨汤云吞,配了程培风夜里去采摘回来的野菜。有蔺徽言指点数次,宋芙儿的手艺是愈发好了。这一碗面只叫蔺徽言满腹满足,难免夸赞几句。
      等宋芙儿收拾了离开,蔺徽言回到房中打开香炉,凑至近前,才闻得一丝余香。她闭目沉思片刻,念及昨日与程培风的话,自找来纸笔,研磨间思忖片刻,已有了主意。
      她打开乌金匣,小心取出图卷来,展开细看。这阵法机关遍布扶余山上下各处要害,每一个皆有八卦生杀相克之意,而纵观整个大阵,进可攻人,龟缩退可守,当年设阵之人,又有一颗慈悲心肠,才将这机关做得可拿来困人拒人,亦可杀人,他定乃绝世高手。
      可怪便怪在,蔺徽言并不记得那段时日里,有哪位此道之大家留下姓名。有唐之前,机关阵法自辉煌现世至沦为三流,能留下姓名的却也有三十余人。大唐年间,明堡堡中历代皆有高人不提,中原之外,更有桃花岛一脉,机关之术独步天下。
      只可惜,明堡灭门,樊荆花谢世。后人连这二处都寻访不到,遑论蔺徽言隔了几百载的时光。若非她偶然在剑炉中找到半本子残册,里头以特制的药水画下的图还残存了局部,又如何可窥探一二?
      一念及此,蔺徽言长眉微凝,却觉着那残册里头她看不懂的部分,似乎与这图卷中的阵法奥义不谋而合了。此念一出,蔺徽言呼吸一凝,飞快从旁抽出一大张纸,将图卷中的机关放大绘出,细细推敲。
      如此便是两个时辰,似有眉目,又难抓住。蔺徽言也不知画了多少图出来,却总觉着未曾抓到诀窍所在。
      若非程培风过来,她恐怕会一直画下去。
      “蔺姑娘,是程某。你的单子列好了么?我方便进去?”此时秋阳正盛,窗却未开,程培风借着光影,瞧见蔺徽言坐在窗下的矮塌上,便立在外间唤她。
      蔺徽言恍惚间抬起头,先自纸堆里找到乌金匣,将图卷收好放入,才道:“程兄请进。”
      程培风这才进了房,瞧见地上皆是画满了图的纸张,便在挨着墙的圆桌旁坐了,道:“蔺姑娘,这都是机关的图么?”
      蔺徽言不好多说,含糊应了,重新取了张新纸,道:“需要什么我都想好了,只是方才一直在想机关,走了神,劳烦程兄稍等。”
      “原是如此,需要我帮你捡起来么?”程培风双手搁在膝盖上,笑着问了句。这些个图皆是蔺徽言手绘,他进门后几乎看也不看,是在避嫌。
      “这是小事,我又不是刚来的时候,什么都做不来。”蔺徽言写字飞快,边写边道:“有些个部件,恐怕得化了铁水现打。却不知山上可有冶炉?”
      程培风道:“冶炉自是没有,但药炉里炼制丹药的炉子,用火比一般铁匠铺里的都要好,应能用上。”他顺手比划一二,蔺徽言想了想,道:“应是能用,但也得看过才知。”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寥寥盏茶功夫,便说完了。程培风接过蔺徽言写下的单子,细细看了一遍,点点头道:“蔺姑娘放心,我这便去安排。有几样山上的确不多,待我传信下山,总会凑全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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