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不出的豪门圈》枯泽

59、第15章

　　杜宣没有厌恶、排斥，只好奇：“都说苗疆擅养蛊，怎么妙夷族也擅长养蛊么？”

　　不，擅养蛊的不是妙夷族，而是她，也仅有她。

　　她不是没像锻体术一样把养蛊的方法教给其他人，但生物技术是很严谨的科学技术，不是那么好学的。

　　颜姝又不想让族人学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出来，到时候半吊子水平害人害己。

　　毕竟养蛊不像锻体，便是没练出内力，也能强身健体，不成功也不妨碍什么，而养育蛊的时候懵懵懂懂可是会丧命的。

　　要不是精神力获得开发，她都不敢肆意养蛊。

　　颜姝问他：“你不怕吗？”说着她做出凶恶状：“万一我给你下蛊，让你以后对我一心一意，只要三心二意便会立时暴毙呢？”

　　杜宣轻轻一笑笃定道：“你不会。”

　　“这么信我？”颜姝心底高兴。

　　两人一块去看大木箱，见里边用泥土、草屑等搭建成一个复杂又庞大的虫巢，杜宣感慨：“原来蛊是这么养出来的，果真玄妙。”

　　颜姝摆手：“主要是工具不够，只能退而求其次。”

　　如果有更好的条件，使用高规格的实验装备，配上特质的培养皿和营养液，她早就研究出好些厉害的虫子啦。

　　“剩下的场景不好看，咱们不看。”颜姝把盖子合上：“等出结果的时候再打开，希望这次能成功。”

　　“还有不成功的？”杜宣问道：“这蛊虫难炼么？”

　　“好难啊。”颜姝大吐苦水：“一模一样的手法都无法保证成功率。”她这还是有系统帮忙监控呢。

　　“原因呢？”杜宣好奇。

　　颜姝就开始给他细细讲述这虫子与虫子之间的差异，节肢类和扁形类的不同，益虫和害虫之间的壁垒和相似处，以及各类虫子能适应的环境等等。

　　以前她一说这些，部族里的人就会头大到处躲着她，他们不怕虫子，甚至很愿意帮她找虫子，跟着她一块养虫子，但绝不肯学习理论知识。

　　杜宣却听得津津有味，喜得颜姝把早年为了教育同族从系统那里一笔一划摘抄下来的虫族百科都拿出来给他看。

　　而过后，杜宣甚至特意命人四处搜罗毒虫给她送过来，别说还真找了许多可用的东西，蟾蜍、蜘蛛、蝙蝠……甚至连虫草都找了过来。

　　他道：“日后这些事你吩咐一声便是，不必亲自动手。”

　　这一点他和刘媪的态度一致，不过和刘媪认为的不符合世家主妇规矩不同，他纯粹是觉得颜姝不必费心。

　　颜姝呐呐：“那不是怕他们不小心伤到自己么。”

　　“抓只虫子都能伤到，这样的人我要来何用。”杜宣傲然。

　　不愧是世家呀，仆从门槛都高些，颜姝也没跟杜宣争，转而跟他说起：“本来我以为虫草是某种长得很像虫类的植物，后来又以为是某种会产生变态发育因而有两种形态的生物，不过等了解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虫草真菌寄生在幼虫上的一种复合体……巴拉巴拉，这样看，其实还是被寄生的虫比较可怜。”

　　某种方面而言，植物虽然行动受到限制，也没办法传达声音信息，可能能传达只是愚蠢的人类听不到，但是植物的寄生能力来说，说不定它们才是更能适应世界的生存模式，不愧是比人类存活更久的物种。

　　颜姝说起专业就感慨连连。

　　杜宣：“……”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干货。

　　说实在，杜宣并非不愿意接受知识的人，甚至因为无法出仕一展抱负，他平日里很愿意学习，且涉猎博杂，一直被誉为博学多才的少年才子。

　　但生物技术和文学知识，就有壁！

　　杜宣不着痕迹道：“本是找来用药的，对了，借着这个机会下人还收罗来不少山货，你要不要给颜家也送去一些。”

　　颜姝可有可无的点头：“有多的就送点，不送也没所谓。”她不大想太亲近颜家，但也没有一刀两断的意思，正常来往就行。

　　两人往别庄里新收拾出来的练武场走去，走着走着颜姝忽然道：“对了，虫草吧用药可以，但别当补品用。”记得后世当局似乎把虫草从保健品行列里扒拉出来了。

　　现在的世家因为生活水平远高于普通人，享受社会70-80%的资源，就很爱惜自己，有事没事的都爱日常吃补品。

　　比如杜宣，连颜姝这里，因范氏期盼着孙儿，都给她送来不少营养品。

　　杜宣哭笑不得：“好。”

　　两人在练武场里练了一套锻体术，又开弓射箭，还一块骑了会儿马。

　　颜姝可惊喜了：“我还没骑过这种马。”

　　前世家境尚可，但那会儿颜姝死宅，很少参与户外活动，这辈子自小上山下山的身体强壮，可部族穷困很少有马匹可骑。

　　后来族里有了点积蓄，大家在颜姝的带领下去套了一批野马驯养，驯养之后也只留几匹代步，其余全都卖了，养马也是不少花销呢。

　　不过南疆的马都是矮脚马，耐力很好也能负重，上战场就勉强了。

　　颜姝没想到杜家别庄里能准备这种高头大马。

　　杜宣笑道：“你喜欢就好。”他就知道颜姝会喜欢，毕竟她表现出来的跳脱足以区别于普通世家贵女，不枉他特地让人从大哥的马场里运来两匹好马。

　　玩了一天，杜宣问道：“明日我要出门访友，你要一块去吗？”

　　“我可以去吗？”颜姝毫不犹豫：“当然要去。”好难得的机会呢。

　　杜宣颔首：“都是自幼认识的世交，不是外人。”他也想趁机给颜姝介绍一下。

　　当晚颜姝就很期待，杜宣好笑：“这么开心？”

　　“开心呀。”颜姝还问：“回来前我们可以逛逛吗？”上回没时间，这次可以了吧。

　　杜宣就明白了，颜姝的高兴不在于会友，而在于出门。

　　看来日后得经常找机会出去才行，他若有所思，口中回答：“自是可以。”

　　翌日，二人从别庄出发进城，来到一家茶楼，早有人等候在此。

　　“渊亭，可算把你盼来。”一名一看就家世良好的男子迎面过来.

　　只这人看着更似纨绔，与杜宣画风截然不同，两人看起来甚至不像同一世界的。

　　这其实是颜姝陷入误区。

　　此时男子出行多由家中女眷打点，已经入仕的，穿着有要求，不必言说，那些还未入仕的年轻打扮便各有风格。

　　没成婚的大多会被母亲长辈打扮的花枝招展花里胡哨的，多少带着些纨绔气息，而成婚的就是看夫妻感情和妻子的审美了。

　　颜姝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并没有主动打点杜宣事务，但身边老有丫鬟婆子过来询问，不知不觉她便把杜宣的吃穿住行给管起来了。

　　荷包制作的艳丽，是因为她只学习过那一类刺绣风格，她自己的审美么，就很电视剧风，白衣飘飘那一类，无形中便指点着家中绣娘把杜宣打扮成了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

　　别说颜姝看对面的人觉得对方纨绔，对面的人看到杜宣这么装扮也是眼皮一跳呢，这厮成婚后怎么把自己往正人君子上装扮了，明明是个坑人不眨眼的货。

　　杜宣对来人道：“子清。”说着还对颜姝介绍：“这是莫家少爷。”

　　颜姝礼貌又规矩打了个招呼：“莫少爷。”

　　莫子清也回礼：“弟妹。”

　　杜宣挑眉，他可不记得有跟莫子清理清辈分，不过到底没开口反驳。

　　一行人径直去往二楼厢房，房内除了莫子清外，另还有两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同样带了内眷，那名女子看着比颜姝年长些，她爽利一笑：“好不容易有个妹妹同我说话了，总算不必对着你们这些臭男人。”说罢便热情拉着颜姝一块去里间。

　　颜姝先看了杜宣一眼，等杜宣颔首才跟着那女子走。

　　等她们走后，其他人还调笑杜宣：“弟妹可真听你的话，不像嫂夫人。”

　　那名同样带着女眷的人名叫邓旭，他无奈道：“渊亭才新婚自然不同。”女子新婚多温婉腼腆，过个一年半载就会暴露泼辣好妒的本性了。

　　他一脸不堪回首，还给杜宣传授经验：“所以啊，你就得先把握时机把一家之主的威严立起来，不然后面有的磨。”他就是典型的例子。

　　“不会。”颜姝不是那般两面之人，但杜宣不欲与外人谈论娇妻，转移话题：“你们急着喊我出来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好些日子不见。”莫子清笑：“怎么，当真沉湎温柔乡了？”

　　杜宣瞥他一眼：“说正事。”

　　莫子清这才正色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李、谢二家又有了动作。”

　　邓旭跟着解释：“谢家大才子近日又传出大作，我们几个无法，只能请出你这位才子了。”

　　李、谢二家同样是世家，和杜家、莫家、邓家一样，上一代才压中宝，才没多久就要开始争取新一代趋势地位了。

　　而想让下一代继位者重视，名声不可或缺。

　　听到对家有动作，莫子清他们也顾及不了杜宣才新婚，便把他请出来。

　　这边在谈论正事，那厢颜姝和邓旭之……外室聊得就是纯粹的八卦了。

　　好家伙，相互道出姓名一了解，颜姝才知道这叫茹娘竟是邓旭的外室而非正妻，只是邓旭还未成婚，所以外出时常带上茹娘。

　　茹娘期期艾艾的问：“妹妹可是觉得折煞了你？”

　　交情也有讲究，嫡出多与嫡出相交，夫人外交也是正室与正室，妾侍与妾侍，让茹娘这么个外室招呼颜姝，某种意义上就是对颜姝的看不起。

　　不过颜姝并没有生气。

　　一来她觉得杜宣明知道这个茹娘的存在，还带她来，必然有道理，二来么，这毕竟是别人的事与她不相干。

　　再者，正要说见不得人，也是邓旭做事不讲究，不能怪茹娘一个人。

　　茹娘看她神情尚可，这才说起往事。

　　原来她幼年时和邓旭是正经定亲的，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流落在外，邓旭便把她接来养在外边。

　　其实就是官场倾轧，女子多会被送去见不得人的地方，若是因为如此，邓旭把她接回来养着，算是恩情。

　　颜姝了然的点头，茹娘叹口气道：“只是，他还是要成婚了。”她神色有些萧瑟落寞，但并无绝望，仿佛早就料到这一日。

　　“那你以后什么打算呢？”颜姝便好心的问道。

　　茹娘诧异：“我还能有什么打算？”

　　“往日邓少爷没成婚，你们两情相悦做做外室也没什么，若他成婚了，你们还这般，无论是对他日后的妻子还是对你都不公平。”颜姝说道：“若当年你家里没出事，你们顺利成婚，他外边也养着人你怎么看呢？”

　　“怎么会？”茹娘反驳：“若是我家中没出事，他定然不会养别人。”

　　颜姝耸肩：“这种事不好说的，这么些年的乱子，哪家那户没有没有点可怜事，遇上了怎能不帮忙，说不得现在他身边就不止你一个呢。”

　　茹娘愕然：“不可能。”但转念一想，她现在一举一动都在邓旭掌控下，而邓旭到底在做什么，甚至明日会去哪里她都一无所知。

　　她苦笑不已：“妹妹说的是，是我太蠢笨了。”她本是受邓旭教导，过来点拨颜姝，反倒自己被点破了过往迷障。

　　这下她不再是怅惘，而是真的失落消沉了。

　　“你就没有一丁点自立的能力么？”颜姝便道：“刺绣、厨艺……哪怕这些不会，你以前也是世家女子，抄书写字总会吧？”

　　“我是会。”茹娘迷茫：“但女儿家的手艺怎么看传出去。”

　　颜姝静静看着茹娘，半响感慨：“原来如此，你很幸运，还没有真正见识过底层，便被邓旭找到保护起来了，所以你心底还有这些可笑的顾忌。不过太幸运也不是好事，现在你不上不下的，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由别人来决定你的命运。”

　　她没再劝说茹娘，这种事不自己想通，其他人劝也没用。

　　本来她也没想要劝，只是她这一世耳聪目明的，恰恰好就听到隔壁邓旭好心劝杜宣掌握主权的话语，便也跟着好心一回，要劝一劝茹娘，女性的魅力在于独立自主。

　　邓旭没想到，好心教教杜宣夫妻相处之道，反倒引火上身，让自家后宅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