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什么自行车[竞技]》泯逍遥

75、回忆篇：拥抱

　　“小朗，小朗！”

　　熟悉的呼唤声从窗下响起，顾朗操纵着自己的电动小轮椅，平稳地往窗边驶去。

　　他知道这个声音属于成风，那个在前天意外闯入他的世界的男孩。

　　这两天，男孩总会时不时地跑到小花园里来摘花，顾朗也刻意叮嘱下人告诉医院的管理人员将隐藏在花丛中的栅栏门的缝隙开得大些，以此来方便男孩的出入。

　　现在想来，年幼的顾朗当时似乎是想要见成风的，并且他只想见他一个人。

　　——现在，这里要怎么上去？

　　顾朗盯着比自己的头顶还要高许多的窗台，不由得开始犯愁。

　　年幼的小孩儿伸出两只小手，试图去扒住大理石的台面，并靠上肢的力量将自己拉住。

　　有些事情，对顾朗来说是很难的。

　　就比如从窗台爬出去见成风一面，就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

　　顾朗的脸颊因过于用力而憋得通红，他的双腿使不上力气，踩在轮椅踏板上的双脚总是滑来滑去，小男孩紧咬下唇，试图将自己的身体再往上送送，他想要见男孩一面，哪怕只是看看他也好。

　　可就在顾朗挣扎于如何爬上窗台的时候，成风却忽地从室外起身翻上了窗台，轻轻松松地落在室内的木地板上。

　　“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成风见自己差点撞到弟弟，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搓搓脸颊，“没有吓到你吧。”

　　顾朗看着成风沾着薄汗的笑颜，只觉自己的脸似乎有些发烫，他愣愣地看着对方，乖巧地点点头，答到：

　　“没什么。小风哥哥。给你纸，你擦擦汗。”

　　顾朗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巾，递到成风的手里。

　　“啊——！你真的好可爱呀！”

　　大男孩似乎十分热衷于揉小男孩的脸，已经用纸巾擦过的双手根本无法停下。

　　他是个大个子，对于体型娇小的幼童有种与生俱来的保护欲，以至于爸爸妈妈经常会说——成风这孩子，将来长大一定是个喜欢小孩儿的好哥哥。

　　“我妹妹一定也会像你这么可爱……嗯嗯，一定！”

　　顾朗从未被别人夸过“可爱”，那被成风搓过的地方烫得不行。小男孩摇摇头，从大哥哥的“魔爪”下挣脱出来：

　　“不闹，小风哥哥，”顾朗红着脸，对成风摆手，“不揉了。”

　　“嘿嘿，外面天气可好咯，要不要出来玩？”

　　“可是……”

　　护卫们恰巧回到本家听命，没有人监管的顾朗便不被允许离开病房，没有医院的许可，他是出不去的。

　　“那我带你走，”成风让顾朗关掉轮椅的缓速制动系统，使这架轮椅能够正常地被外人推动，“咱们悄悄的，不要被人发现就好。”

　　顾朗紧紧地抓住轮椅两侧的小把手，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完全失控的不安。他抬起头，懵懂地看向似乎非常兴奋的成风，小小的视线在大男孩的脸上游走，成风也注意到他在看他，便回以一笑。

　　“怎么了，小朗？”成风眨眨眼睛，伸出手去揉了揉小孩柔软的头发，“别害怕，有我在呢。”

　　——不害怕，有你我就不害怕了。

　　小男孩重重地点头，伸手抓紧轮椅的两侧。

　　“你推吧，小风哥哥，我会好好抓紧扶手的。”

　　“那好，咱们走吧——”

　　“飞咯——！”

　　“哈哈，这样好快！好好玩——”

　　好奇怪的哥哥。

　　但是，却让人感到温暖。

　　经过昨夜雨水的冲刷，小花园中的花草看着要比以往还要鲜亮，成风将顾朗推到小花园中，自己则去窗台下取那辆被自己当作脚踏板的小单车，他将车子推到灌木丛旁，立好车撑，便回到顾朗的旁边，和他一起玩。

　　“小风哥哥。”

　　顾朗看着成风，总想与他再亲近些，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啊，那个，那个……”

　　小小的男孩对着成风张开双臂，他奋力挥舞着小手，想要只可惜他现在坐在轮椅上，如果能自由行走的话，他就可以主动搂住他的腰，去感受他的温暖。

　　就在昨天，顾朗还天真地认为自己就算再站不起来也没什么关系，可现在，他却因想去拥抱成风而放弃曾经得过且过的想法。

　　“要抱抱么？”

　　成风看着面前动作奇怪的小孩儿，试图去理解顾朗的意思。

　　“抱……？”顾朗想象着图画书中拥抱的画面，拼命点点头，“抱抱，哥哥，抱——”

　　成风看着顾朗可爱的模样，便点点头，将他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大男孩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他们离得那样近。

　　“唔啊！”成风从来没有将一个孩子抱在怀里，难免脚下有些不稳，他下意识用手去护住顾朗的脑袋，安慰他道，“没有吓着你吧。”

　　“嗯……”

　　顾朗初次被喜欢的人举得这么高，比起害怕，他的脑袋里更多的是欣喜快乐。

　　“小风哥哥，好喜欢，”顾朗被成风抱在怀里，不由得咯咯笑出声来，他用小手专心致志地在哥哥的脸颊上摸索着，“我好喜欢，小风哥哥。”

　　话音刚落，小男孩便学着图画书上的样子，在哥哥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霎时间，空气默然凝固。

　　“你，你怎么能随便亲别人呢——？！”

　　成风涨红了双颊，难以置信地看着怀中的小男孩，他第一次被除父母亲以外的人亲到，简直要震惊到哑口无言，硬生生被吓得愣在原地。

　　“不，不行吗？”小顾朗被哥哥出乎意料的反应吓得慌了神，他伸出小手，不停地揉搓自己刚才亲过的地方，“对不起，小风哥哥……对不起……”

　　“你以后想要什么糖我都买给你，你不要讨厌我，呜……”

　　成风逐渐从被人亲脸颊的震惊中平复下来，他细细地思考了一下，想着顾朗为这件小事落泪似乎也太可怜，便红着脸将他搂得更紧一点。

　　“好咯好咯，”成风拍拍顾朗的后背，告诉他自己已经不介意了，“小朗不难过，我没在生气，就是有点吓到啦。”

　　“咱们抱抱，以后可不能这样啦。男孩子可不能随便亲别人。”

　　顾朗趴在成风的肩头，乖巧地点头，他伸出胳膊搂住成风的脖子，贪婪地感受着他的温暖，成风也将听话的小孩儿紧紧地抱在怀里，通过拥抱抚慰他刚刚受到惊吓的心脏。

　　成风对于顾朗来说，就像太阳一样。

　　如果可以，他想永远做一颗属于他的星星，环绕着他、时刻感受他的温暖与明亮。

　　只可惜当时的顾朗并不知道——即使是太阳，也会有黑点的存在。

　　自那次赫然“出逃”的冒险之后，顾朗便通过护卫向医院方面获得了许可，他每天都会去小花园中与成风完。他们会一起过家家，一起玩神气十足的扮演游戏，成风会骑自行车给他看，还会讲那些顾朗从未听过的传奇故事。

　　可就在顾朗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始终持续下去之时，成风却在某一天忽然消失了踪影。

　　顾朗焦急地等待着，他让护卫推他到小花园中，固执地找遍每个角落。

　　但成风并不在那里，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回来了。

　　整个下午，顾朗都沉浸在失去成风的失意之中。

　　那种感觉不是难过、也不是痛苦。

　　而是顾朗意识到——他根本就无法离开成风。

　　他不想再待在这种地方，他不愿意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管成风在哪里，他都要找到他，再同他一起笑。

　　于是，闹着要出院的顾朗，终于在黄昏的时候获得了出门的许可。

　　可就在顾朗的轮椅行使至小花园的时候，一个蹲在阴影里的熟悉身影引起了小男孩的注意：

　　成风蹲在小花园的草坪里，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白色T恤染成了温柔的暖红色。

　　顾朗见到成风，自然喜上眉梢，他慌忙往他身边去，却在接近的过程中逐渐发现了异常之处。

　　平日间引以为傲的小单车被胡乱地扔在一旁，男孩双臂环膝，将下巴搁在了膝盖上，他的两眼无神，脸上有着几道还未干涸的水痕，就连左边的耳朵旁，也留着一个略微发红的手掌印。

　　顾朗意识到成风似乎非常难过，他在哭泣，止不住的眼泪挡住了他眼中的光，让人再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小风哥哥，你，你别哭……”

　　小孩子的泪水总是来的莫名其妙，顾朗见成风哭了，忍不住也跟着簌簌落下泪来。

　　“你笑笑好吗？小风哥哥，笑……”

　　顾朗见成风哭丧着脸，尽管他从未真正理解过这些表情的含义，但他知道哥哥这样不如笑着的时候好看，他很害怕，就用手去摸成风的嘴角，试图让他笑出来。

　　“哥哥，有人对你不好吗？你……别害怕，我去打他，我让他哭。你笑笑，好不好？”

　　成风还是低着头，沉默不语，他的身体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顾朗也注意到了这点。

　　“小风哥哥，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顾朗刚要回头去请护卫帮忙拿件外套，却听成风低声说道：

　　“小朗，你能抱抱我吗？”

　　成风说话间带了些哭腔。

　　“你抱抱我，我就不冷了。”

　　顾朗听到这句话，瞳孔猛烈地收缩了一下，几滴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溢出来，啪嗒啪嗒掉在草地上。

　　在万分悲伤之中，顾朗踉踉跄跄地从轮椅上强撑起身子，迈开原本无力的双腿，以近乎摔倒的方式扑到了成风的身上。

　　他拼命地抱住他，却感觉到那样难过与无力。

　　平生第一次，顾朗感受到自己是如此弱小。

　　他的身上也是冷的。

　　可他却想温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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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一篇他们就要从医院分离了（虽然之后小朗也会去找成风，但宿命却在将他们越推越远）
幸亏最后会甜回来，否则我真的是很心疼两个小天使的
这个时候的成风真的很苦很苦，但即使如此，他也依旧选择了温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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